三人一齐在院子里巴巴地坐着。
其实不想走的只有西陵毓。
她很想听到敖善的情况,可惜那个姓时的又不许她们进去,实在可气。
但同时,西陵毓心中有一阵庆幸。
幸而当初,她命令敖善率领一小队弟兄护送哥哥西陵睿先走,若非如此,整个广阳王府便在杳平全灭了。
只有活下来,才有复仇的希望!
西陵毓双手交叠紧握,紧紧盯着那不时被风吹动的门帘。
她注视着门帘,菲儿注视着她,心里直打鼓。
终于,菲儿和父亲老童对视一眼后,鼓起勇气提醒道:“姑娘,咱们出来太久,得早些回去了。”
晚回倒在其次,可是这里离夏侯府并不远,万一被人现姑娘在赫二公子家中,岂不是对姑娘闺誉有损?
“不回去又能如何?”西陵毓语气生硬。
她等的就是为兄复仇的机会,如今就在眼前,她难道还要继续装作什么事都没生、在夏侯家过安稳日子?
菲儿一愣,姑娘难道喜欢留在这儿?
她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莫非,姑娘对赫二公子
菲儿晃了晃脑袋,虽说论关系,赫二公子只是姑娘的姑丈之庶弟,相差甚远。
但想一想还是觉得很奇怪啊!
一着急,菲儿的口吻便严肃了些:“姑娘,您尚未及笄、更未订下婚约,这样在另一未婚男子家中停留,实在不妥!”
听到“婚约”二字,西陵毓脸色便阴沉了。
这两个字实在刺耳!
好在,她们二人在外僵持的时候,里面的人总算出来了一个。
赫成瑾掀起门帘,抬眼便对上西陵毓冷冽的眸子,一愣之下又有些尴尬和惭愧,低下头去,“三姑娘,敖兄他的手,还是有望复原的。”
“当真?”西陵毓简直是喜出望外。
她深深吸了口气,上天待她不薄,先是保住了她的命,尔后是哥哥的命如今,连敖善的伤也有了希望!
赫成瑾叹息,“只是他的声音应当没有办法了。”
西陵毓努力压抑脸上过分的喜色,拱手道:“多谢赫将军仗义出手。我这就去向老侯爷禀报,然后”
“然后就回家。”赫成瑾果断地打断了她的话,“敖兄就在我这儿歇下,我会派可靠之人过来看守和照顾。”
西陵毓不悦地瞪了他一眼,她要做什么也轮得到他插话?
但赫成瑾这回却寸步不让,咬牙站定,好像满脸都写着“送客”二字。
对视一阵,最终是西陵毓悻悻地点了头,转身恋恋不舍地走了。
目送她们离去,赫成瑾终于松了口气,浑身总算放松下来,转身回了屋里。
桌边,丰神俊朗的白衣青年正在奋笔疾书,床上的敖善已经坐起了身,见赫成瑾进来,他立即盯住赫成瑾,满眼都是探询和关切。
赫成瑾当然明白他的关切是为了夏侯三姑娘,可为什么敖善会对她那么在意?
但这份怀疑,他习惯性地埋在心中,微微颔道:“夏侯府就在附近,三姑娘已经回去了,敖兄放心便是。”
敖善脸上的紧张散去了不少,随即又把疑惑的目光投向桌边的白衣青年。
赫成瑾叹气,“你尽可放心,这位是钦天监副使时若光,与我是过命的交情,虽然说话有时不那么中听,却是个十足可靠之人。”
“把你倒数第二句去掉最好。”桌案前的青年这时停笔,回头斜睨了赫成瑾一眼,“这是求人帮忙的姿态么?”
赫成瑾只得拱手讨饶。
时若光这才满意了,吹干手中药方上的墨迹,递给赫成瑾,“按这方子先去抓药罢,稍后我再来看看如何处理,或许要针灸也说不定,总之,绝不能一蹴而就。”
赫成瑾却没有接过,神情显出些疲惫,低声道:“长容兄,这儿便交给你了,我预备即刻进宫面圣。若是及时,还能赶上与指挥使大人一道。”
“这时?进宫做什么?”时若光捏着药方,脸上惊讶无比。
赫成瑾声音低沉,“方才在路边,为救三姑娘一行我与几名刺客搏斗,他们均是乔装过后的倭人,此事非同小可,不可等闲视之。”
听到倭人,敖善还是忍不住神情紧绷。
若非他此刻与废人无异,方才他早已挺身而出保护郡主,何至于让马车夫如此狼狈地赶车逃窜、颠簸了主子?
时若光却显得兴致缺缺,退后几步坐回桌边,懒洋洋地道:“这些是你们武将该操心的,与我无关。算你好运,赶上我今日休沐,否则,你便是叫人提着你的脑袋在观星楼下喊,我也是决计不会下来看你一眼的。”
赫成瑾抿了抿唇,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摇了摇头,“你这张嘴,当真是从来不肯饶人的。我也不和你计较了,今日这事是我欠你的人情,将来一并结算了还你,我现在得赶着走了。”
说完匆匆离去。
诚如赫成瑾所料,在他急匆匆赶回风灯胡同的衙门后,得知段启维才出不久,他便急忙拨转马头向宫城而去,终于在半路追上了段启维。
听完禀报,段启维也立时明白事情的严重,临时帮赫成瑾递了牌子要求面圣。
不多时,内侍前来接人,又将他们带到了御书房。
再次见到赫成瑾,光远帝却还记得他的面容,思索片刻后笑道:“永朝,你对这小子倒是挺栽培嘛,莫不是国公爷总对你耳提面命?”
赫成瑾当真有些无奈,虽说被皇帝记住是件好事,但每每想起,便要和庆国公府扯上关系,甚至要连累国公爷背上“护短”之名,他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段启维看了一眼面色沉静的赫成瑾,也笑着拱手道:“陛下说笑了,若是无能之辈,臣又怎会容其在天策卫中尸位素餐?倒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与他相比,臣倒显得年迈了咳咳。”
他咳嗽一声,及时把光远帝的话头打住,语气凝重地道:“陛下,近日已有倭人混入京城!”
光远帝收起戏谑之色,凝神望着他。
段启维向赫成瑾使了个眼色,赫成瑾便上前将方才生的事简略地说了,却隐瞒下车中还有“夏侯斓”之事。
“广阳王的侍卫竟伤重至斯?是进京后受伤,还是进京之前?”光远帝也敏锐地现了这一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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