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尔夫冈满意地叹了口气,然后又喝了一杯酒。带有甜甜的丁香味的液体烧灼着他的喉咙,把他的胃灌满了火。他望着对面的海因里希-卡斯特曼。那个胖胖的、长着一张麻脸的年轻贵族不再往嘴里塞东西,只露出一副谄媚的笑容。
“干得好,沃尔夫冈。在今晚结束之前,你要把年轻的小格里塔介绍给我们那位神秘莫测的隐藏之主。我可以晚点来加入你吗?轮到我了吗?”
当海因里希做出了斯雷维士的秘密手势时,沃尔夫冈皱起了眉头。如果他和几个他信任的同伴都是享乐之主的追随者的话,即使他父亲的财富也不能保护他。他环顾四周,想看看是否有人注意到那个胖傻瓜的话。似乎没有人注意到。他放松下来。他告诉自己,他的紧张是毫无道理的。事实上,自从他胸前出现了那块红斑以后,他变得有点不安了。圣典上的内容向他保证,这是它们的保护神特别眷顾的标志,表明他是被选中的人之一。即便如此,如果被一个猎巫人发现了……
也许最明智的办法是在他今天晚上对那姑娘得手之后,再去处理掉她。
“也许。好吧,这就是今晚的娱乐但在那之前我们该做些什么来消磨这枯燥沉闷的地方漫长而乏味的时光呢?”
他看不到任何值得折磨的人。大多数顾客的身份和他差不多,都有自己的保镖。在一个角落里坐着一位老人,显然是个法师,靠在一根棍子上。另外一个角落里的两个桌子边挤满了兴高采烈的马尔努斯朝圣者。只有傻瓜才会与法师发生冲突,而朝圣者人数众多,很难成为他们的猎物。当外面的门打开时,火把在气流中闪烁。
“也许今晚的娱乐活动刚刚开始。”沃尔夫冈淡淡地说道。
奇怪的是,不匹配的一对进入了微笑的龙。一个是高大瘦高的男人,古铜色的脸庞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他的衣服显然曾经很好,但现在由于长途旅行,已经脏了、打了补丁、破烂不堪了。从他的衣着来看,他可能是个乞丐,但他的举止中却有某种东西,一种神经质的镇定姿态,表明他并没有看上去那么落魄。
另一个是矮人。他比那人矮一个脑袋,虽然顶着一头浓密的头发,但从他那魁梧的骨架上包着的大块肌肉来看,他肯定比另一个人重了不少。他一只手拿着一把斧头,城里的铁匠或许用两只手才可以勉强把它举起来。他身上有许多奇怪的纹身。沃尔夫冈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人。矮人看起来像是受了很重的伤,慢慢地移动着。他的目光空洞、呆滞、迷茫。
他们来到吧台,那人要了两杯啤酒。他的口音和完美调制的高音暗示着他是一个受过教育的人。矮人把他的斧头放在火边。
不知怎么的,这个人看起来很震惊,好像他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状况。
酒馆里一片寂静,等待着沃尔夫冈和他的亲信们说些什么。沃尔夫冈知道他们以前见过他故意激怒新来的人。他叹了口气,他认为自己要维持声誉。
“嗯。好吧。马戏团来城里了吗?”他大声说道。令他恼火的是,酒吧里的那两个人根本不理他。“你,白痴!我说:马戏团来城里了吗?”
那个穿褪色斗篷的人转过身来看着他。“你在跟我说话吗,先生?”他以一种温和、礼貌的声音问道,这与他对沃尔夫冈冷漠的凝视是不一致的。
“是的,你和你那笨蛋朋友。你们是不是剧团的小丑?”
高个男人瞥了一眼矮人,矮人仍然困惑地四处张望。“不,”他说着转身继续喝酒。那个人看上去很困惑,好像他期待着矮人的回应,却什么也没得到。
没有什么比被忽视更让沃尔夫冈生气的了。“我觉得你粗暴无礼。如果你不道歉,我想我要让我的人给你上一堂礼貌课。”
吧台里的那个男人稍微动了动他的头。“我想,如果这里有人需要上礼貌课,那就是你自己,先生,”他平静地说。
酒馆里其他顾客紧张的笑声激起了沃尔夫冈的怒火。海因里希舔了舔嘴唇,攥紧的拳头砸在一只胖乎乎的手掌上。沃尔夫冈点点头。
“奥托,赫尔曼,维尔纳。我再也不能忍受这个流浪汉的气味了。把他赶出酒馆。”沃尔夫冈对自己的几个保镖说道。
赫尔曼逼近沃尔夫冈,用一只大拳头揉了揉他蓬乱的胡子。“我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明智,主人。那两个人看起来很强悍,”他低声说。
奥托摸了摸剃光了的脑袋,凝视着矮人。“他身上有个杀人者的刺青。他们应该是邪恶的。”
“你也是,奥托。你知道,我留你不是为了你的机智和魅力。对付他们。”听到保镖的话,沃尔夫冈更加地不满。
“我不知道,”维尔纳抱怨道。“这可能是个错误。”
“赫尔曼,我父亲付给你多少钱?”那个大个子无可奈何地耸了耸肩,示意其他的保镖跟着他。沃尔夫冈看见他在他的拳头上滑过一个坚硬的金属。他靠在椅子上欣赏演出。
那个高个男人看着走过来的保镖。“先生们,我们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太晚了,”赫尔曼说着挥了挥手。令沃尔夫冈吃惊的是,这个陌生人用前臂挡住了赫尔曼的一拳,然后用一拳打在他的大肚子上。矮人什么也没做。
“格雷罗根,帮忙!”那人喊道,保镖们朝他冲了过去。当维尔纳和奥托抓住那个人的胳膊时,矮人只是茫然地环顾四周,畏缩了一下。那人恶狠狠地挣扎着,一脚踢在了奥托的小腿上,把他踹了出去,接着又挥拳打了维尔纳的脸。那个魁梧的保镖踉踉跄跄地退了回来,手里抓着一个流着血的大鼻子。
卡尔和皮埃尔,海因里希雇来的两个无赖,也加入了这场争斗。卡尔用一把椅子砸向那个高个男人的后脑勺,把他砸倒在地。其他人把他靠在吧台上。维尔纳和奥托把他按倒在地,而赫尔曼则把怒气发泄在这个无助的陌生人身上。
每一次拳头砸到肉的时候,海因里希就会畏缩一下。沃尔夫冈觉得自己的嘴唇在咆哮。他发现自己因嗜血而气喘吁吁。有一种真正的诱惑是让赫尔曼继续打下去,直到那人死掉。他发现自己的思绪飘到了格丽塔身上。他被唤醒。痛苦,尤其是别人的痛苦,这对他很有吸引力。也许过一会儿之后,他和那个姑娘就会顺着这条思路得出合乎逻辑的结论。
最终,沃尔夫冈摆脱了困境。对着这些保镖示意他已经看够了,并命令把那人扔到街上时,他浑身是血,遍体鳞伤。
矮人还是什么也没做。
白恩躺在一堆垃圾上。他身体的每一部分也开始隐隐作痛。他的一颗后牙松了。有什么湿漉漉东西从他的后颈流下来。他希望那不是他自己的血。一只肥胖的黑老鼠坐在一堆发霉的食物上,讽刺地看着他。月光使它的红眼睛像恶毒的星星一样闪闪发光。
白恩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是否还可靠,最初他认为对方只不过是本地的一些纨绔子弟,试图在酒馆中对外地人动手来证明自己的地位。在被对方殴打的时候他认为在一座陌生的城镇中杀死几个明显的本地人会给他带来麻烦。但最后,他怀疑自己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杀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最终对方放弃了这个想法。
他试着移动他的手。把它放下,让自己稳稳当当地站在地上,准备迎接那艰巨的任务:站起来。什么东西在他的手掌下被压扁了。他摇了摇头。小小的银色灯光在他的视野中闪烁。他费了很大的劲,最后只好躺在垃圾堆上。在他下面,感觉像一张温暖的床。
他又睁开了眼睛。他一定是昏过去了。他不知道要等多久。月亮比以前更大了。它那可怕的光芒断断续续地照亮了街道。雾开始升起。远处,一个守夜人的灯射出一团硫磺色的光。白恩听到一个老人缓慢而痛苦的脚步声。
这时候,有人扶他站起来。一缕长长的卷发撩拨着他的脸。廉价的香水在他的鼻孔里与垃圾的气味交战。白恩慢慢地意识到,他的恩人是个女人。他开始滑倒,她挣扎着支撑住他的体重。
“沃尔夫冈先生不是个好人。”
这是一个乡下人的声音,白恩断定。这些话令人愉快地含混不清,有一种沙哑、朴实的味道。他抬头望着一张圆圆的脸。一双蓝色的大眼睛越过高高的颧骨注视着他。
“我怎么也想不到,”白恩说。他的剑鞘尖端被垃圾缠住,剑柄与肋骨下的一块肉相连,疼痛刺穿了他的肋部。“我叫……呃……白恩,顺便说一句。谢谢你的帮助。”
“格里塔。我在微笑的龙里工作。我不能让你躺在大街上。”
“格里塔,我想你应该找一个有着更好顾客的地方。”
“我自己也开始这么想了。”她微微张开的嘴紧张地对他笑了笑。月光照在她扑了粉的脸上,使她的脸显得苍白多病。如果不是因为化妆,她会很漂亮,他确定。
“真不敢相信没人出来看看你怎么样了,”她说道。
酒馆的门开了。白恩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拿他的剑。这个动作使他痛得直喘气。他知道如果那些人再来袭击他,他不会再束手就擒的。
格雷罗根站在门口,两手空空。他的衣服上溅满了啤酒。他的头发被压扁了,脏兮兮的,好像有人把他装在了啤酒桶里。白恩瞪着他。“谢谢你的帮助,格雷罗根。”
“格雷罗根是谁?”弃誓者说道。“你在跟我说话吗?”
“来吧,”格里塔说。“我们最好让你们两个去看看我认识的一位医生。他有点怪,但他对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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