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是你胡编的,那记号只不过是金店的标记而已。”林月影不但不相信,更是对她的话嗤之以鼻,难道自己这全身上下都是她的不成。
“李公公,我说是她说不是,你给评个理吧。”
“还真是巧了,老奴正好知道这事儿,老将军抗旨不遵,公主却是不依,整日茶饭不思,急坏了先皇。先皇便召了老将军入宫,细问了他缘由。当时皇上还是太子,老奴就在旁边伺候着,听的是真真的。老奴可以担保,林小姐之言句句属实。”
“不可能……娘,你到是说句话呀……”林月影摇着母亲的手。
“月影,咱们娘俩的这些穿戴,真的都是关家的。”母亲也是无奈,自己虽是有心,可也无力为女儿置办。林业勤就知道把钱花在打通官运上,家里的吃喝用度全是靠变卖嫁妆,所以到现在才少得可怜。
“李公公,既然都是我母亲的嫁妆,也是应该还我吧。”
李公公一摆手,两个小太监上来,手脚麻利的把林月影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扒了下来。
林月影本是听说能见到玉公子,特意打扮了一番,却没想到反而弄得发髻散落,狼狈不堪。
李公公把那些首饰连同盒子,递到林蝶衣面前:“林小姐,你大人大量,先将就着吧,等住回了林府,再好好搜查一遍,保不齐还能再找出些你母亲的东西。”
梅姨知道不能再为难宫里的人,让小厮接过了那些首饰,捧起盒子放进林蝶衣手里。
林蝶衣看着那小巧的盒子,觉得自己连打开它的力气都没有了,母亲仅剩的所有东西,全在这里面。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开始记恨她的父亲,恨他夺走了母亲的嫁妆,夺走了她可以睹物思人的东西。她甚至觉得自己可以恨他一辈子,可是突然间,恨他的理由没有了。他站在自己面前,把所有东西还给她,那模样仿佛交出去的不是金银,而是自己的整条性命。眼前这个战战兢兢的男人怎么会是她的父亲,她的父亲应该是张扬跋扈的,可现在的他却是一脸的惊惧,仿佛她是吃人的妖怪。自己怎么会恨这样的男人,他根本就不值得自己恨了这么多年,他是一个可笑可悲的男人,这一辈子都走不出母亲的阴影。母亲过世了,可她的嫁妆继续养活着林家人,让他们丰衣足食,而自己这个女儿却只能离家才能觅活路。为什么他站在林月影的身前,她有危险的时候为什么就没有父亲的保护,为什么母亲病重时他看都没看过一眼……
“蝶衣……”他还是如往常般站在她的身后。
能感觉到他挨的很近,她相信若自己现在晕倒,他定能第一时间扶住自己。我是乌鸦,我怎么会跟一般的女子一样动不动就晕倒。深吸了口气,缓缓的打开盒子,最上面的便是林府的地契。
“东叔,你找人把我母亲曾经住过的院子拆了,一砖一瓦都不要留下。”
林月影的母亲张了张嘴,但看着她冰冷的脸,终于什么都没敢说。
林业勤开口道:“那个院子是整个府里最好的,能不能留下?”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挺心疼自己的夫人。”嘲讽的话说出,却只让心情变得更差。
“你既然知道她住在那里,又何必……”
“那是我母亲的地方,我没杀了她就已经手下留情了,而且地契都在我手里,我想拆什么地方,与你何干?”
林月影虽然害怕,但大小姐脾气却是硬生生的冒了出来:“你神气什么,要不是仗着有将军府给你撑腰,你不过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女人,还与男人拉拉扯扯不守妇道,我看你连人尽可夫的窑姐儿都不如。”这番话出口,林业勤的脸当时就白了,再怎么说林蝶衣也是林府的嫡出长女,怎么可以如此出言侮辱。林月影虽说是庶出,但她早已拥有了嫡出的身价,说出如此污言秽语,实在有失大家闺秀的体面。
林蝶衣倒是不气:“我倒是要看看你是个什么人物,东叔,安排她去赌场接客如何?”
东叔看了看她:“我是觉得她姿色一般,不会有好价钱,还平白多了张嘴吃饭,梅姨觉得呢?”
“在旖红妆,她连倒夜香都不配。”梅姨更是不会给她好脸色,什么叫人尽可夫,她手下的可都是清倌。
“你们敢,我是林府大小姐。”
“林府大小姐?”林蝶衣堆起笑脸,“林大人,是吗?”
林业勤不知怎么回答才好,林月影的母亲虽然已被扶为正室,但林蝶衣却是离家没有脱族,她仍然只能是二小姐。
“看来林大人真是教女无方,那就由我来替你教育教育她。”
“蝶衣……”瑹瑀瑄竟然开口阻拦。
林月影激动不已,他果然是对自己有意,意欲保护自己不被疯女人伤害:“玉公子……”声音柔的直让人起鸡皮疙瘩。
“你不可动手伤她,紫檀,花了她的脸。”
梅姨加了一句:“这人说话实在难听,劳烦紫檀让她以后都不能开口。”
紫檀见主子点头,提剑便向林月影走去。
“大小姐,求你饶了月影吧。”母亲心疼女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你承认的到是快,可是我早已不稀罕这个大小姐的名头。”
“你一个女子怎能如此残忍,难道你不怕玉公子嫌弃你蛇蝎心肠吗?”林月影面容扭曲的斥责。
“你会嫌弃吗?”林蝶衣转头问他。
瑹瑀瑄语带纵容的说:“我可是喜欢的很。”
“老爷,你救救月影呀……”月影母亲抓着林业勤的长袍哀求。
林月影开始还不害怕,她不相信他们真的敢做这种事,可见那男人步步逼近,面上不见任何表情,手里的剑却是闪着寒光,直冲着自己的脸,吓的躲到林业勤的身后,颤着声音说:“你别过来……别过来……”
紫檀可不会听她的,长剑一抖,剑身竟弯出了一个弧度,剑尖准确无误的划在了林月影的脸上,左边脸颊被割出一条好长的口子,顿时鲜血直流。
林月影疼的一哆嗦,见母亲都吓的叫不出声来,刚想哭,可牵动了伤口,血流的更多,害怕把伤口扯的更大,只得僵着脸使劲的拉着林业勤的袖子。
“住手,”林业勤虽也是害怕,但终究觉得自己是父亲,林蝶衣再狠也不敢对自己怎样,“你闹够了没有,她是你妹妹,即便说了过分的话,你也应该让着她,怎么能还想要伤她,还不跟她道歉。”
“跟她道歉……快点过来给月影道歉……”
那也是初冬,母亲入土才三个月,林府就已经没有了她的位置。已经好几天没吃饱过了,偷偷跑到厨房想找些吃的,却被林月影看见了。
“你想吃吗?”林月影拿过丫鬟手里的一提点心问她,“你想吃吗?”
虽然知道她不会那么好心,但林蝶衣真是饿坏了,便往前走了两步,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过来拿吧。”
在自己快要碰到那纸包的时候,她松手了。
纸包并没有破,刚想弯腰去捡,她却一把推开自己,把地上的点心踩的粉碎。
自己气不过,狠狠的推了她一下,她的哭声招来了父亲,而父亲看着地上的点心,只说了一句话:“你惹哭了月影,快点跟她道歉。”
“你还想让我跟她道歉吗?”
林业勤一惊,她的声音中除了一丝的绝望,剩下的都是绝情与冷意,吓的放软了语气:“蝶衣,好歹她是你妹妹,你不能让她以后出不了门呀,你从小就不是心狠的孩子。”声音尽量轻柔,眼前的女儿再也不是那个只是站在一边冷眼盯着他的小女孩儿了,虽然他不愿相信,但她的眼中早已没有了父亲。
“我只恨自己当初心软。”林蝶衣把手中的盒子给了梅姨。
林业勤见她向自己走来,每一步似乎都踩在自己心上,有些喘不过气来。
梅姨怕她做傻事,见瑹瑀瑄一点阻拦的意思都没有,也只得轻叹一声,静观事态发展。
瑹瑀瑄见到了林蝶衣眼中的平静和那背后的辛酸,虽然不知道她经历过什么,但她此举绝不是冲动行事。只要她不后悔,不论弑父还是杀妹,即便遭受天下人唾弃,他也会陪着她。因此当她去抓紫檀手里的剑时,他点了点头。
“李公公,我还是朝廷命官,你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杀了我吧。”林业勤忘掉了应自重身份,现在脑海中的一切都是如何自保,带着哭腔想搬救兵。
李公公却是往旁边退了两步,离这一家子更远了些。
而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她拿着剑在林月影的衣服上擦干了血迹,竟然还剑入鞘。
当林家三口为此长出了一口气,梅姨和东叔都觉得她是不是气得失了理智的时候,林蝶衣竟甜甜的说:“敢问公公,我是否还算是林家人?”
“林小姐当然是林家人,您是林府唯一的嫡出小姐。”在宫里什么人没见过,撇开关家不谈,只看林蝶衣能震得住场子的气势,两个林月影也抵不过。
“如果我能证明现在的林府正室夫人,当初是以迷香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诱骗了我的父亲,那她还能继续坐这正室的位置吗?”
“大小姐,你不能空口无凭的胡乱猜测……”林月影的母亲强忍着惊恐反驳。
公公嘲讽的瞥了她一眼,满脸堆笑的回答:“老奴早就说林大人不是那薄情寡义的人,怎会在夫人过世不到一年就扶了妾室为正,原来中间还有这档子事。林小姐放心,老奴一定禀明皇上,这母女二人过不了几天就会被轰出林府。”管她有没有证据,只凭林蝶衣这一句话,皇上就会夺了这个女人的正室夫人之位。
林业勤有口难辩,若不承认受了迷香,自己就真是薄情寡义的人了,传到皇帝耳朵里,必然又会惹得龙颜震怒。
“轰出府就不必了,毕竟姨娘这么多年也是尽心伺候我父亲的。嫁妆的事就这样算了吧,他们都已经花掉了,即便是千刀万剐也赔不上。宋启扬的事我会和玉公子商量,希望他能卖个人情给我,不过呢,这数目也差得远了些,恐怕没这么快放人。”
“林小姐真是宅心仁厚,宋启扬的事好说,全凭林小姐安排。即如此,老奴就先行一步,把林小姐认亲的喜事禀告皇上。”李公公的主要任务其实就是看着林蝶衣收下嫁妆,事情终于办完了,他恨不得马上离开这里。
“多谢公公。”塞了一张银票给他。
公公收惯了赏,眼角一瞟看到是五百两,乐的嘴角开到了耳朵根。
“东叔,还要麻烦你通知将军府,就说蝶衣已归家,请外祖父放心。”
“是,那林府里的院子还拆不拆?”东叔原本还不理解自己的主人为何会独独对这个女子另眼相看,今天终于见识了她的厉害,而林业勤的作法也让他极为不满,假装随意的问了一句,实则是真心不想让他们好过。
“当然要拆,妾室住过的地方,我怎么可能再去住。省的那些村民无事可做,就把所有的院落都拆了吧,过了这么多年,也该见见新了。”林蝶衣对着林业勤嫣然一笑,“这宅子父亲住了这么多年,也是有感情了,你们也不必搬走,只是在院子没盖好之前,还要委屈父亲跟姨娘和妹妹挤一挤,住到花园边上的偏院去。”
“你怎敢这么对你的父亲?”林业勤听她甜甜的叫着父亲,既然回了家,就要听他这个父亲的。
“对了,父亲,我不习惯外人伺候,妹妹跟我一同长大,就让她来伺候我吧,这么多年没见,正好与她多多亲近。不过呢,妹妹那张嘴实在闹人,明天把她毒哑了送到天下赌场去。”
“你……你……”林月影捧着脸不敢说话。
“大小姐,都是我这个当娘的错,你要是有气就朝我身上撒,放过月影吧。”已是妾室的她哭喊着说。
“你若再吵,便一起毒哑了。”
“放肆……”林业勤抬手就要打,手腕却被一人攥住,“放开,我教训女儿,不用你一个外人来管。”
“林大人此言差矣,宋启扬没告诉你吗?她现在已是玉夫人,林大人若想教训我的夫人,只怕需要我同意才可以。”瑹瑀瑄将林蝶衣搂在怀里,虽仍是一脸笑意,却让人看着从头冷到脚。
林业勤虽然生气却是无法,带着妻女悻悻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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