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云层在一弯明月下挪移,月光辗转,苍穹下的宛水城时而一览无遗,时而笼罩在这大自然的黑暗中,怡然但危机!
不见五指的房间内,乌嫣撑着下颚,怂着困意十足的眼皮,太安静,怎么一点状况都没生!不能作,没事太平才是好事。乌嫣赶紧纠正自己的态度。
敲着铜锣,打更声在宛水城走街串巷中高亮响起。
当乌嫣放下菜刀百无寂寥时,身后那一方偌大的床榻上,大红囍被上,沉睡的黑山羊突然掀开眼皮。
时间刚刚好,午夜来临。
黑山羊清澈的眼瞳中蔓延开一股黑墨,覆盖着两只眼,溢出的黑汁从眼睑处向外流淌着。
头颅一百八十度无声旋转,黑山羊全黑的眼瞳中,出现一只小手,一只小孩子的手,还逐渐逐渐不断放大,在眼瞳中最终出现一男童的小小影子。
呆在山羊眼睛里的男童,瞧着那红嫁衣的背影,少了两颗大门牙的男童裂开嘴,得意的笑了。
羊眼睛里,男童迈开脚走路,本命同体一般,山羊也跟着行动,一步无声跃下床榻。
乌嫣无动于衷。
如果屋子里有光,能看见山羊四蹄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黑雾。
乌嫣揉着起红疹子的手臂,不舒服的皱皱眉,半夜降温还真快,她起身在黑暗中去拿之前看到床榻边的小毯子,懒洋洋摩挲着脚步,乌嫣正好与山羊擦脚而过。
羊眼中的男童愣了楞身,山羊立刻掉头。
这一次,披着红毯子的乌嫣又刚好和旁边的山羊路过,她可什么都没现!
“为什么是个老女人?为什么,为什么!”羊眼中的男童看清楚人之后,气得在羊眼睛里上下乱跳。
他不要老女人,该死的,不是说爱他,为什么不给他最想要的,贱人!要那贱人就有那么难。男童无法忍受,他疯癫般双手抱头又跪在地上拼命拿头去撞击,他受了这么多苦,他们就那么心疼那个贱人,全去死,都去死吧!”男童受不了自己死了的事实,他要报仇,这次又没有把那贱人带过来,很好,总是骗他,那就干脆一起死吧。
“宓菓,宓菓,我的小心肝,儿呀,带着娘一起走吧!”悠悠的声由远至近。
乌嫣听见门外有了响动,女人的声音不断从门缝中传了进来,她握住菜刀起身拉开门。
正贴着门,踉跄摔进屋子一个人,白月光正好照在大门处,人影拉长,乌嫣俯视地上的华服妇女平静的说道,“宓夫人,您来有事?”
“看见我儿没,我儿娶媳妇了,我来看看他!”摔在地上的宓夫人,露出雪白的牙齿,却抱着乌嫣的大腿神情悲憯,眼中带笑。
俯视着这正式见面的婆婆,乌嫣很儿媳妇的笑了笑,贤惠的回应道,“我相公在床榻上呢,您去瞧瞧!”
刚才回到床榻上的黑山羊紧紧闭着眼皮,倒是大红囍被被之前眼睛里流出的黑汁腐蚀了不少。
“儿,娘亲的乖宝贝,你怎么会死呢!你可要活的好好的。”宓夫人说话颠三倒四,扑在床榻上却搂着一只黑山羊嚎啕大哭起来。
刹那间,感受到人魂的黑山羊睁开诡异的黑眸子,张大羊嘴,直接对着宓夫人算纤细的脖子卡擦一口咬下。
猩红的血溅得这喜气的婚房到处都是,没喊叫的宓夫人的尸体被黑山羊一蹄子挥到角落,羊的咀嚼声听起来及其渗人。
一口吸食掉宓夫人的人魂,原本幼小的黑山羊跳下床榻,体积和打了气一样不断膨胀,破裂的羊皮又在肉眼可见的度下急修复。
一切生的太快,乌嫣想想正常人应该要尖叫,应该要逃跑,想了各种正常人看见此情此景该有的恐惧反应。
画面太多,乌嫣歪着头,半眯着眼,算了,一动不动吧,不是有种反应叫吓傻了,她就学做这种反应就好,本来就不是正常人嘛。
杏仁眼盯着已经比自己高一个头的诡异山羊。乌嫣嘟着嘴,耸耸肩膀,她的相公还会变异,是不是该放鞭炮庆祝一番。
“你居然不怕我!”羊嘴上下动,变异后居然出人类男童幼稚的声,稚气未脱,还有点奶声奶气,只是这血淋淋的羊嘴子,飚出宓夫人的肉沫子,那可就恶心了。
乌嫣及其嫌弃瞧着自己的红嫁衣,果然穿件外套没错,她立刻拍掉身上的肉沫认真问道,“你家大人没教你遇见陌生人说话客气些?”
“贱蹄子,还敢回嘴!”黑山羊直接对着人冲过去,恨不得直接将人碾成一块血饼子。
“小破孩嘴巴还真脏!”乌嫣华丽转身,顺便挥出去菜刀。
割掉一块羊皮连着黑色的肉,连着黑汁卡擦坠地。
“啊啊啊啊啊,疼死我了,你敢伤我,你这贱人居然敢伤我,我要吃掉你,我要弄死你!”男童声痛苦无比,黑山羊对着眼前的老女人起一次又一次冲击。
早知道菜刀用着挺顺手,自己就该煮上一锅高汤,正饿着肚子呢,刚好还能涮个羊肉吃!
乒呤乓啷一阵吵闹,乌嫣瞧着这山羊掉肉的地上地板嘶嘶作响,冒着小泡泡,她遥遥头,这羊肉还有腐蚀功能,那自己可不能碰着,轻巧踩凳子,跨桌子,她在屋子里四处乱窜。
“干什么!”宓夫人说回屋休息,不放心的宓老爷回房看不见夫人,立刻提着袍摆往婚房这边赶来,大老远听见响动,他冲进来,看着满地的碎渣子一片狼狈,瞪大双眼,这山羊怎么这么大,新娘子这诡异的妆,这是鬼娃娃还是新娘子?
“老家伙,为什么不把贱人送过来,我说了,我要贱人,我要那个贱人,那个贱人难道比我重要!”黑山羊前蹄一跃,直接将大门边的宓老爷踩在蹄子下。
蹄子一下又一下踩踏在宓老爷胸口,男童咄咄逼人道,“把贱人送过来,立刻把贱人给我送过来。”男童跋扈而无理取闹。
要不着糖吃的小孩嘴一瘪,扯着嗓子嚎嚎大哭,不行再加上满地打滚,要什么就来什么。乌嫣双膝弯曲,手上垂着菜刀,没羊肉火锅吃,沮丧的她蹲在圆桌子上瞧着这场家庭剧,山羊一直找的贱人到底是谁呀?
“宝贝乖,不要闹,她可是你姐姐,大你一岁的亲姐姐,怕你一个人太孤独,你娘就给你找玩伴,那么多同岁的你怎么都看不上,今天给你找了个大姐姐,一起带走投胎去吧,算爹爹求你行不行!”宓老爷嘴角溢出血,涨红着老脸痛苦的哀求道。
“我才不要这又老又丑的女人,我就是要那贱人陪我下地狱,宓家的独苗你最疼爱的儿子,难道贱蹄子的命比我重要!”
满屋子环绕男童蛮横的话,蹲在圆桌上的乌嫣挑高眉,冷笑道,“不过就是出生多带了个把子,独苗这地位,让你这小王八蛋狂成这样,死了还真好!”舔着嘴唇,乌嫣很挑衅的对黑山羊弯眼笑了笑。
“羞辱我,你这老女人,你这丑奴居然敢羞辱本少爷我!”黑山羊终于放开身下的宓老爷,一黑蹄子跺在木板上,木头被碾得粉碎。
“儿呀,拜托你吃了这女人以后就彻底平息怨念吧,投胎以后继续做我的宝贝乖儿子。爹一直以来你要什么给什么,投胎整个宓家的家业全是你的,你为什么就不去投胎!”瞪着腿靠在墙边的宓老爷,抓着衣襟,脸色苍白,仰着头,胸口疼痛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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