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交房租的日子了。
为了方便,房东给了言志明一张存折。这张存折附带着一张银行卡,而卡在房东手里。只要在规定的日子,存上当月的房租,言志明就不用管了。当然,这每个月的400元房租,自然也就上到了房东那张银行卡里面。其实,这也是方便了大家,省得每月都要看房东老妇女那张整天带着更年期综合征的苦瓜脸,言志明也是暗自高兴。他总是在想,为啥房东总是长得如此歪瓜裂枣的样子?难道只有这种样子的人,才是能有好几套房子的面相?
不过言志明还是从心里挺感激这个老妇女。因为旁边的房租都在涨价,只有这位房东依然保持原来的房租不变,这也是大大缓解了言志明的财政压力。
不过,让言志明意想不到的是,老妇女前几天给他打电话说,以后每季度300元的物业费,需要言志明自己交了。争取了半天,又是哭穷,欧,不,不是哭穷,本来就是穷。又是喊大姨,又是威胁向外传这所房子闹鬼,言志明和老妇女才达成了各付一半服务费的协议。平白多出一年600元的物业费,言志明想想也是醉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啊!随即,言志明把手机中房东的名字,改成了“老蛇”!
看着从明州带回来的红包,从1000元变成了500元,言志明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压力和后悔。压力,自然是来自房租和吃饭钱。后悔,是来自没拿富余海的那一万块钱!
“哎,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得到了一千,还想那一万。言志明都想自己给自己一个嘴巴子。
边往单位走,言志明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邻居姐姐——玉兰。
玉兰是家中的老大,下面还有一妹两弟。父母双残,使她老早就挑起养家的重担。在言志明的印象中,玉兰长得特别漂亮,尤其是那一双纤纤玉手,可以说是“削葱根、白玉棍”。
为了家里,玉兰初中毕业就上班了。当时老家的皮鞋厂里干上鞋底的活。这个活是计件工资,干得多就挣得多。玉兰为了养活家里,没黑没白地往死里干。没几个月,玉兰那漂亮的双手就被烫得到处是泡。可是即便这样,玉兰也咬牙坚持着。玉兰每个月的工资能拿到三百多元钱。三百多元,在八十年代末也不算是丰厚的收入,但对于这省吃俭用的一家六口人已经是雪中送炭了。
记得母亲曾经把自己的护手油送给玉兰,玉兰接过油的时候,那双手已经变成了又黑又粗的“老虎钳”。言志明的母亲看到都心疼得流泪,可是没办法,家里就玉兰这么一个顶梁柱,用她的话说:“再难也得坚持下去!”
玉兰父母都是聋哑人,家里四兄妹中,要数玉兰出落得亭亭玉立。标准的瓜子脸,一条黑又粗的大辫子,甩在脑后。要不是父母残疾,早嫁个好人家了。
话说玉兰厂里有个瘸子,叫李鸣。别看他是瘸子,人却精明能干,是厂里的革新能手。每台机床哪里有毛病,都装在他的脑子里。说白了,缺了他,厂子就不转了!
当时,整个厂子就数他的工资高,最高的时候能拿到2000元。在当时来说,那可是高工资了。可是因为残疾,三十多岁了,也没结婚。其他人逗他说——李鸣啊李鸣,你的小鸟可没法“鸣叫”了!
别看他有残疾,眼光可不低。别人给他介绍了好几个对象,他都没看上,私下里早把目光瞄准了玉兰。有事没事,就和玉兰套近乎。当然,预览也不是傻子,一来二去,也就明白了李鸣的心意。刚开始玉兰有点反感,可转念一想,自己父母也有残疾,家里还有三个“拖油瓶”,人家没嫌弃就不错了!很快,李鸣抱得美人归。玉兰肚子在第二年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可惜好景不长,随着厂子效益不好,俩人都下岗了。要说这李鸣的确脑子快,在90年代初,社会上录像厅刚刚时兴,人们有事没事都爱往这里钻。那时候要是能开看到美国、香港的“走私”大片,那真是享受。如果看通宵,没准还能看到点带颜色的节目。这对于那个缺乏“发泄”的年代来说,实属不易。李鸣用光了家里的积蓄,开了一家录像厅。因为玉兰要照顾孩子,李鸣只得又找了个年轻女孩子收款。
要说这女人,生了孩子就真是脱了相。玉兰不再像年轻时候漂亮了,李鸣也开始对她有些嫌弃了。
生意做得不错,李鸣开始赚钱了。有句话说得好,男人赚了钱就变坏。慢慢地,李鸣和那个年轻女孩子搞在了一起。
其实玉兰心里明镜似的,只是睁只眼闭只眼,装着不知道。毕竟这个价还需要李鸣来支撑。
每个月,李鸣照例会给家里一些钱,凭着这些钱,玉兰支撑着家里。
两年后,李鸣突然消失了,录像厅也被转给了别人。玉兰没慌,因为她知道这一天早晚会到来。当然,随后而来的,就是一纸离婚诉状。玉兰没说什么,签署了离婚协议书。她提出的唯一条件,就是儿子的抚养权归他。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
李鸣突然得了肾病,为了看病花光了所有的钱。没了钱,那个年轻女孩子也就偷着跑了。
而玉兰却因为自己在鞋厂的工作经验,自学成才,而且研制出了科研成果,并报请了专利。专利被一个大老板相中,买了专利,还请她在公司里任顾问。
听说后来李鸣就没消息了。有人说死了,有人说在其他城市见到他在讨饭。不论李鸣的死活,不知道他是不是后悔,如果当时不抛妻弃子,现在不也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好日子过上了吗?
还是那句老话:“贪心不足蛇吞象啊”!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李鸣的时候,言志明又想起了马应蓉。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联想。
来到办公室,人依然是稀稀拉拉。都在无精打采地坐着聊天。言志明忙着准备写富翁稿子,周健走过来拍怕言志明的肩膀。“好几天没见你了,干啥去了?”周健问。
“你好,哥。我去明州采访了。”言志明赶紧掏出一包7块钱的“黄山”烟来递过去。
周健摆了摆手,自己掏出一包“金石”,给了言志明一根。
“哎,周哥,你没去度蜜月啊?!”言志明很奇怪。
“栏目组就那么几个摄像,周转不开,就先没出去。”周健说,“晚上喝点去?”
“没问题,哥,随叫随到。”言志明很是欢喜,不仅是因为得到了周健相约,这就意味着得到了栏目摄像的认可。还因为,可以剩下一顿晚饭钱!
晚上,周健、言志明、刘强、薇薇安等等几个在栏目走得相对比较近的人,在电视台附近的“老子烧烤”坐了下来。让言志明奇怪的,周健还约了之前他看到的“睡神”。
“睡神”依然是一脸生无可恋的睡不醒样子,懒散地拿一起串大腰子,边吃边叨叨着:“还是肥腰子好吃。”
周健看到,端起满满一扎啤说:“老海,别他妈的吃了。吃多少腰子,对你也不管用!来干一杯!”
“睡神”看看周健,一口咬下腰子,端起杯子就是一大口扎啤。
“啊,腰子就扎啤,真棒!人生有如此境遇,何须再苦求其他!”“睡神”的一句话,让言志明眼前一亮。看来此人不简单啊!不光是会睡觉!他不禁仔细观察这个满嘴羊油的男人。
都说眼神是有压力的,这句话在某些时候的确是有道理的。“睡神”说:“那个什么志明,看着我脸上有花?”
“啊,不,不是。我是对你刚才说的话,挺有同感。你说的挺有道理的。”言志明觉得自己唐突了,有些不好意思。
“人啊!追求美好事物是人的本性,可是不能用人自己本性去当做筹码交换这些美好事物去。你明白吗?”“睡神”说,“你还年轻,别和不好的人学。明白吗?”
言志明点点头。这句话,在言志明的耳朵里,并没有淹没在其他人觥筹交错中。
“我再给你讲个故事吧。”“睡神”又喝了一大口扎啤:在帝都的西郊滦中区,有一个村叫卧牛村。其他村都是风调雨顺,可就是这个村十年九旱,老百姓过得很艰苦。
“知道可怜之人都有可恨之处,是什么意思吗?”“睡神”问了一句。
言志明点点头,给“睡神”点上一根烟。
原来,卧牛村并不是这样的。相传,在古代,村里有一口水井,村民世世代代靠井饮水、灌溉。就算天气再涝再旱,井水依然维持不变的流量。
人们都传说:这口井里面一定有神秘的东西。
一天晚上,村长老孙头巡夜,突然看到井边金光闪闪,接着从井里蹿上来一头黄金的牛,全身都是金子组成的。
黄牛是出来吃草的,它走到哪,井水就跟着流到哪,黄牛一退,水流也跟着退。原来,这么多年来,井边的稻田就是这样灌溉的。
老孙头被这一幕看呆了,之后的好几天,他都偷着观察。原来,每晚到了丑时,金牛就回出来吃草。每到鸡叫,黄牛就会回到井里。
老孙头终于知道了自己村里从不缺水的秘密,并且决心一辈子保守这个秘密。
可是事情说来就是巧,有一次喝多了,老孙头就把这件事告诉了他的儿子——孙钱。
话说孙钱这个可不是个好家伙,从小就偷鸡摸狗,村里几乎每家都被他偷过。不过大家都看在老孙头自己很老实,又勤勤恳恳为村里干了好多事的份上,也就没对孙钱怎么着。
后来孙钱长大了,更是游手好闲,整天蹭吃蹭喝、调戏妇女,还染上了抽大烟的毛病。可以说是:踢寡妇门、刨绝户坟,就没干过好事。再别说什么偷东西了。
听到自己老爹说了这个秘密,让正缺钱的孙钱可算是找到了发财路子。什么,金子做的牛?老子要是把这头牛逮住,那可是抽几辈子大烟都不愁了。
说干就干!当天晚上,孙钱拿上大砍刀,藏在到水井边的田里。半夜时分,井里在发出一阵哗啦啦的声响后,那头黄金牛很快从井里跃到了井边。
孙钱趁黄金牛不注意时,突然割破自己的手,把人血甩过去,据说这样能定住游动的金子。
趁着黄金牛不能动的时候,孙钱一刀捅在了牛的脖子上。看着牛发出的“哞哞”惨叫声,接着轰然倒在田间,孙钱狂笑起来,大喊着:“我发财了!有金子了!”。
可是谁知道,这时候地下传来一声巨响,整个村子突然塌陷,正在睡觉的村民、发了疯的孙钱连着村里的房屋一块坠入深坑,无一生还。
后来有外人来村,才发现村庄已被夷平,在村中有一个牛形的巨大深坑。
后来,这个村慢慢又有人来聚集居住,但是十年九旱。看着一篇云彩过来,别的村都下雨了,就是这里不下。
村子的本命也都被人忘记了,后来人们只叫这里:卧牛村。
这时候,刘强不合时宜地问了一句:“周哥,回头你教教我怎么用光吧!摄像取景的时候,总是用不好!”
周健嗤之以鼻地说了一句:“小屁孩,走还不会呢,就想学跑了!?先把镜头卡好了就行了,人心不足蛇吞象!”
显然,周健喝得有些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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