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巧,这时候顾渊回来了。
大堂里只有如诗在扯红布摆台,顾渊走上前去帮忙,顺便问起“大家呢?”
“都去温泉帮忙了。”
“我知道,我是说小韵和无衣她们。……这个要捆在中间,两边做的花朵大一点,这叫蝴蝶结。”顾渊一边询问,一边帮助如诗将台布搭好。
“大家都在楼上呢。”如诗将手上的蝴蝶结扎好,见顾渊费劲的解外衣,忙帮顾渊小心的将外衣脱下来。
如诗是个干活利索的丫头,听顾娈说她不爱打闹逗笑,单对顾渊尽心,顾渊还傻的时候,洗澡擦身子,吃喝拉撒,除了顾娈以外,都是如诗在照顾,尽心的程度要比顾娈还在上,顾娈还打趣说“把你嫁给哥哥得了!”
然而如诗每每都淡然回复“职责所在。”……
“那你忙,把舞台布置好,我去看看。”顾渊将外套搭在左臂上了楼,又只留下如诗一人在下忙活。
“爷,您万事小心,别叫人眼红了来砸场子。”如诗突然来了一句。
“知道了~”
舞台是原就有的戏台子,原本就是唱曲唱戏的地儿,所以无需搭建,只要找几丈红布包装一下即可,所以如诗一人也弄得差不多了。
顾渊刚刚走至房门口,就听见里面有几个女人叽叽喳喳的声音,细一辨别有顾娈,敲了敲门道了一声“我回来了。”
当家做主的回来了,顾娈几人自然是小小的舒了口气,哥哥是星君在世,即便没办法,也能纂出个奇怪的招来,索性都放心下来。
“哥哥进来吧。”顾娈在内一喊,顾渊就推门走了进去。这一进去,刚刚还不哭不闹的圆儿瞬间扑到顾渊的怀里吓得缩着肩膀泣不成声。
“怎么了?”顾渊锁眉,伸出二指点住圆儿的脑门硬是给她推了出去。
圆儿此举惹得顾娈十分不爽,倒也没说什么,就将无衣的衣裳给他看,连带原本发生的事也诉给了顾渊。
“原来是这。”顾渊捧着无衣的衣裳瞧了半天,果然,胭脂擦在纱衣料子上不易清洗,且还有这么一大片,叫人不注意都难,这要是穿上台去,还不叫人笑掉大牙,说是忆江南的穷鬼老板连件衣裳都买不起,还开什么店。
而事实上顾渊现在确实也买不起。
这就难办了,眼瞅着天也亮了,就要上客了,这边还出了这么个岔子。
“那边的温泉怎样了?”无衣更关心温泉的状况,较之一件衣裳相比,还知道孰轻孰重。
“嗯,那边一切妥当,客人来了不少,如画和先生忙的不亦乐乎,生意做得也是如火如荼,这不我看那边也不需要我,就跑回来看看你们这边准备的怎样了,温泉那边大家也给你的曲儿打了广告,想来用不了半个时辰就会有人来听曲了……”
顾渊讲到一半,又望向了被污染的衣裳,着实头疼。
“要不……”此刻站在角落里抹泪的圆儿又发了声“要不再买一件新的吧,我们姑娘可是在扬州城第一次上台,穿成这样也不成体统啊。”
顾渊当然比圆儿还清楚,问题是哪来的钱呢,这样纱织的衣料小说也得五十两银子,就算是差一些的,没有二十两完全下不来,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顾渊一时没了主意,又不免再觉得自己窝囊,平白的暗自添堵。
无衣刚想上前劝慰,却见其没站起身,就被圆儿抢话过去。
“顾少爷手上不是还有个值钱的扳指吗?先将它抵了呗,日后有钱再赎回来,有什么大不了,莫不是我们姑娘还比不过一枚扳指?”话间又顺带翻了个白眼。
顾渊一听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转身没好脸的冷哼“你是非惦记上我的扳指不放了?”
“哪里话啊少爷,这不是当务之急吗?再说也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我家姑娘,没见我家姑娘都快哭了,若是博得我家姑娘一笑您就偷着乐去吧,一枚戒指有什么大不了,指不定是哪个野女人送的,那个野女人有我们家姑娘好!”
“够了!”
“闭嘴!”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顾渊与无衣,二人眼中怒火旺盛,顾渊见她是个小姑娘自然不能与之多计较,努力的忍住怒火,压住高高扬起的巴掌顺着圆儿的脖子掐下去,冷冰冰的盯着圆儿惊恐的眼睛。
只一字一句的警告她“衣裳我会想办法,但你若是再说阿沈一句难听的话,即便是看在无衣的面子上,忆江南也必不留你!还有你给我记得,阿沈是我老婆,你没资格说她。”
话毕,将圆儿的下巴狠狠一甩,面容冷酷,是真的动了大怒。
无衣的怒火不比顾渊少,狠狠的扯着惊魂未定的圆儿的肩膀怒骂“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在这撒泼,我问你,衣裳是不是你弄脏的!你弄脏的你还有理了,先是惦记顾少爷的扳指,又去贬低顾少爷的心上人,你这丫头太可恶!今晚不要想吃晚饭!好好反省自己的言语作为,是不是太嚣张了些!小心哪天老天看不惯,叫你走路都掉下悬崖摔死了!”
无衣气得生生憋出了哭音,圆儿更是抹着眼泪就跑了出门。
无衣一边气得发抖,一边注视着圆儿跑走的方向,转过身去擦眼泪,又转过身来对着顾渊笑“对不住啊顾少爷,因为她放任惯了,日后我们给她教导过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们也多管教她。”
顾渊自然也得拿出男人气度来,对着无衣点点头“没事,先说衣裳吧,其实我倒是有个主意。”
“什么主意?”无衣与顾娈二人异口同声。
“你还有没有胭脂水粉,眉粉还有唇膏什么的?”顾渊蹲下身来检查无衣的裙摆。
“有倒是有,不知道这些有什么关系?”无衣懵懂。
“我在想,如果有些事无法补救,何不干脆就朝着这个方向再大胆一些,索性错了就错了,如果逆转了,岂不是更好?”
“……啊?……”
无衣与顾娈都听不大懂,但顾渊却叫无衣将化妆粉都拿了过来,叫无衣站直别动,按照胭脂洇染的边缘开始加以描绘。
“这……”二人不解,也没多说什么,且都交给他罢了。
顾渊将原本的胭脂渍化成了一片梅树,在后又添加了白云,白鹤,再用白胭脂点上细碎雪花,一副带着意境的寒梅傲雪图不大会就勾勒了出来,绕着裙摆画了一圈,最后一幅风景彩绘画就呈现在裙子上。
无衣在顾渊的指点下轻轻迈步,裙摆翩跹下,上作的白鹤还乘风飞舞,梅花朵朵颤动,白雪片片飘落,像是行走在裙子上的冬景图,生动灵巧。如同将一整片初雪自然穿在了身上,看的久了,好似置身在梅园中赏雪。
这大大的出乎了二人的意料,一来不知道顾渊还有作画的本事,二来也从未见过裙子上作画的,这实在太前卫了,没见过一家衣裳铺绸缎庄是这样的啊……
该说不说,确实是好看,添了不少的灵气在里头,这感觉倒是衬得无衣像是个雪精灵一样。
“顾少爷好巧的手……这,我还是第一次见过。”无衣又惊又喜,觉得喜欢。
“是啊,这若是穿出去,咱们无衣姑娘就是扬州城第一位穿这衣裳的呀!”顾娈也喜欢,转着圈的瞧。
“嗯嗯!我喜欢,特别喜欢,我原就喜欢雪,奈何秦淮河扬州都不下雪,我的家乡就下雪……若是以后我能死在这样的地方,这辈子也没遗憾了!”
无衣显然太开心了,浑说了很多不吉利的话出来。
“只要糊弄的过去就好。”顾渊见二人满意,那便就错不了,自己提着的心也终于可以撂下来了。
这时候楼下的如诗又跑上来报告“爷,上客了。”
“是吗,来了多少?”顾渊起身擦了擦汗。
“客满。”
“真的啊!哈哈哈……咱们家是要崛起啊,要是有一日成了扬州城首富可怎么好呀~”顾娈拍手大笑,扬起小脑袋龇着大板牙对着顾渊伸出了小拇指“等这次赚了钱,别忘再带我去吃章鱼丸子!拉勾勾!”
“好,拉勾勾~”
顾渊宠溺的捏了捏顾娈的小脸,转身下楼去。
无衣在后望着二人打闹,忍不住笑起来。望着顾渊的背影,脸颊展出了绯红。
如诗见到无衣脸红,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也随着大家下了楼去。
顾娈这边没有直接去大堂,而是绕过楼梯去了后院,要先告诉厨房准备菜式。且,还有件事要办。
在厨房的拐角处就见到了正使劲对着一棵大萝卜摔打泄气的圆儿,边砸萝卜,边不避讳的大骂。
“什么东西!一个穷的吃不上饭的匹夫也敢自称老板!一个人见人骑的biaozi也敢称作姑娘!呸,下贱的东西,当年葛子惠怎么不将你卖到山沟沟里去!当年一起被他看上凭什么将你捧上台,我就做了丫鬟!若是我也陪睡,比你要红!咒你不得好死!呸,叫人玩死!连衣裳都没有,光溜溜的死去!”
将萝卜砸烂,又觉的不爽快,抱起了窝瓜砸。
“还有那野女人!凭什么连说都不能说一句了!我哪里比不上她!她是皇帝老子啊连说都说不得!”
这边圆儿正撒气,那边顾娈走了过来。
“圆儿,干什么呢?正找你呢,快过来!”顾娈朝着圆儿招了招手。
“哟,这不是姑娘吗?找我什么事啊?”圆儿见是顾娈,将手上的窝瓜丢掉,拍了拍手叉起了腰板。
“刚刚在房间中有样东西想要给姑娘,却多有不便没拿出来,想着现在给姑娘。”顾娈笑道。
圆儿一听有东西送给她,马上昂起了头,心中不免轻蔑,想来顾娈是怕自己会一走了之,忙来巴结了。
“什么啊,太贵的我可要不起,你们家顾爷不是哭穷吗,这边再拿着姑娘给的贵物件,可受不起。”边说边大模大样的朝着顾娈身边移。
顾娈眉眼弯弯,笑道“不贵不贵,这东西姑娘配得上。”
说话间圆儿走到了顾娈身前,翻着白眼插着手,不咸不淡的回应“拿来吧。”
言毕,眼睛还没眨,就见顾娈甩手给了其一个大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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