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色悬空,天地之间有一瞬时的寂静。
紧接着,常久便听见脚下城门洞开的隆隆声,还有士卒们奋勇当先的呐喊声,朔风猎猎淹没在这震天的喊杀声中。
北门外,士卒们如潮水般排山倒海地压了过去,常久回首,萧烈早已不见了人影。城头上,萧字帅旗在烈日下正高高飘扬。
北门外,有一人纵马如飞,猛虎般扑向惊溃敌众,在他身后,萧字帅旗紧紧跟随。
甲光耀***人眼目,常久不由地举手搭起凉棚。
五日后的黄昏。常久听随从来报,这一战,斩首两万余,部分向西溃逃,部分远遁漠北,余众降。结利率、贺逻骨已传首长安,离奴已就地埋葬。
常久松口气,支颐暗想:这一下,长安的谣言总该不攻自破了吧?
原来,他谋划已久,早已在各处关口设下伏兵,布好口袋,就等敌人钻进口袋里收口。
而离奴,常久心心念念要捉回长安抵消流言的那个战利品离奴,也不过是萧烈手中的一枚棋子,只不过,萧烈也没有想到这枚棋子威力如此大而已。
“便是我自己,怕是有意无意,也做了萧烈手中的棋子吧?萧将军,你有种,还是你狠!”常久半晌自我笑语罢,突然觉得自己好傻,长叹一声,“我真的该回长安了。”
将军大帐里灯火通明,将士们彻夜狂欢,美酒佳肴满布,欢歌笑语响彻朔方郡,直上云霄。
萧烈高坐在主位上,他的旁边有一个座位始终空着,他有些闷闷不乐,将士们也不太在意,毕竟离奴刚刚埋葬在北城外,而那个位置,一直是离奴在坐着的。
等过了今夜,明日在那些战利品中再给将军挑一个最好的。那个座位就不会空着了,容易得很。
萧烈一直默不作声,独自饮着庆功酒,静静分享着胜利的喜悦,其实每次胜利后庆功的时候,他都是这样的。只是今天,他的心绪总在荡漾,偶尔望望身边空着的位子,再望向大帐门口,似有所待。
然而,直到宴尽席散,他盼望的那个身影始终没有出现。他一脸落寞地醉倒在主位上。
常久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她的大队随从已陆陆续续返回长安,她似乎也已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也懒得去做,她闲情逸致满满,一直待在屋里作画,终于画完了她的将军出猎图。
画完之后,意犹未尽,想了想,又画了一幅将军掠阵图。画完后,还在图上配了诗:一身能擘两雕弧,虏骑千群只似无。偏坐金鞍调白羽,纷纷射杀五单于。
终于作完了这两张画,常久舒展着腰身,揉着酸疼的胳膊,眯缝着眼,盯着画中人看了又看。良久,方怅然起身。
常久把两张画放好,走出屋子,关好了屋门。告别了朔方郡。
出了南城门,回望城楼高处猎猎飘扬的萧字帅旗,常久只觉恍如隔世,她对身边的两个随从感叹道,“我们来时,长安暖风习习,朔方已是朔风猎猎,如今,我们就要返回长安,此时的长安早已春暖花开,朔方还是朔风猎猎,朔方的春天来得好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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