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提斯急匆匆地从武场里出来,第一时间找到了他的老师。可一进屋,海提斯就发现竟然所有人都在,每个人看向海提斯的表情都很奇怪。其中有愤怒,有惋惜,更有不解,疑惑和伤心。面对同伴们如此复杂的表情,海提斯的心咯噔一下,没来由地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海提斯,你刚刚去哪里了?”莫谷的话很平淡,听不出半点情绪波动。但就是这样的声音,却令海提斯的脸色都变了。对于莫谷,他很熟悉,表面上莫谷若是表现得愈平静,那就说明他的愤怒,失望就越大。
“禀师父,我刚刚从武场回来,正是要告诉大家一个惊人的消息,那断洛不过是参加交流会的最弱的一个人,玄御宗参加交流会的成员是隐门中人。据说隐门内的人,个个都是妖孽,若是我们报以轻敌之心,恐怕……”海提斯急急地说道。
“还有,玄御宗的人不安好心,在交流会结束后,他们必然会有一场专门针对我们的截杀,我们不得不防啊?”海提斯见众人没有反应,又再度出声道。
“海提斯,你说完了么?”
“说完了!”
“哦,那你可以走了……”
“走,往哪里走?”海提斯不解地问道,心底的那股不祥预感愈加浓重,他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他去一趟武场回来,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无比奇怪。
“还需要我教你么?我叫你走,走出这个房间,走出虚元宗,从今以后,你再也不是虚元宗的一员。我们虚元宗,不需要吃里扒外的弟子!”莫谷突然厉声大喝。
“轰!”
待听清了莫谷所说的话之后,海提斯只感觉浑身一震,双眼直冒金星,整个人几乎瞬间就要摔倒在地。这一刻,他最想问的就是:“为什么!”
“为……为什么?”海提斯终于还是艰难地问了出来,他不相信莫谷他会无缘无故地将自己驱逐出虚元宗,尤其是在这关键时刻。这不过是片刻的时间,自己怎么就变成了千夫所指的存在?是老天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你还有脸问我为什么,我莫谷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你这欺师灭祖的东西!”莫谷紧咬着牙,这一句话几乎是从牙齿缝里蹦出来的般。在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双眼满是痛惜之色。
“你刚刚去做了什么,你自己最清楚!”
“在布置好了战术之后,潜伏起来,等到即将开展交流会之时,再偷偷摸摸地出去,告知对方,你可谓是有心了啊?”莫谷冷笑道。
“老师,你的意思是怀疑我告密?你竟然怀疑我,成了玄御宗的走狗?”海提斯满脸的不可置信,在他眼里一向明辨是非的老师,竟然会怀疑他出卖了虚元宗?
“本来我也不相信的,可是我亲眼所见,又怎么会错?”莫谷一声戾喝,继续说道:“我本打算最后一天将你们大家都召集起来,商量下明日的诸多事宜,但刚一到你那里,便看到你蒙上了脸急忙忙地窜了出去。”
“本来我也没想那么多,以为你只是有事情要办,不方便抛头露面而已。可我没想到,你竟然将我们的所有战术资料尽数泄露,更可恶的是,你竟敢散播谣言,惑乱我们的必胜之心!”
“我没有,我没有泄露战术资料,更没有散播谣言!说虚元宗坏话的谣言根本就是玄御宗的手笔。至于我刚刚进来所说的,更无半点虚假,若是我们不注意,定然会吃大亏的啊?”海提斯大声吼道,眼圈都微微泛红。
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别人对他的诬陷,更何况这诬陷他的人,还是他最敬爱的老师和伙伴。
“够了,你现在任何的狡辩都没有意义。难道我亲眼所见,还能有家吗?你或许不知道吧,在你离去的时候,我因为感到奇怪,所以悄悄地跟在了你的后面……”
“你先是到了一个树林里,与一名黑衣男子见面,嘀嘀咕咕地讲了许久,随后又是一路疾行,跑到武场之中,装作打探消息的样子。难道你真的以为,这样做可以瞒得过我的双眼?”
莫谷不断地冷笑,看着眼前的海提斯露出惊愕,甚至是愤怒的表情,他更是觉得海提斯做贼心虚。
海提斯只感觉胸膛都快要爆炸了,被人这样诬陷,这样陷害,并且那人还是自己最敬爱的老师,他真真感觉,他所做的一切都完全不值得,真的完全不值得!
这个世上什么力量最强大,不是那恐怖的元力,也不是那骇人的兵器法宝,这个世上最厉害,最强大的力量,还是在于人心,一个人若是心被击败,那他便完全败了!
“噗!”
望着房间中瞪着不同目光的伙伴们,海提斯只感觉一股淤血堵在咽喉,忍不住一口喷了出来,洒落在地,地上顿时遍布殷红。言语伤人,比之任何力量都要来的强大,都要来的可怕。
此刻的海提斯虽然明白这或许是玄御宗的诡计,可他却完全说不出话来。或者说,就算是说出了真相,又有几人会信?玄御宗的反击,是如此简单利索,仅仅是一件小事,便让虚元宗内部决裂,当真是狠辣,可怕至极!
“老师,我知道现在无论我说什么,你都听不进去。但有些事,我还是要说,对于交流会,我不上场没关系,但请伙伴们,一定不可轻敌,定万事小心!别忘记我说过的话,请用赌上性命的觉悟去战斗!”海提斯眼圈泛红,几乎是嘶吼地喊出这句话。
“老师,你所说的背叛虚元宗的那些事,我不辩白!我也不必要辩白,清者自清!何需辩白?今**要将我赶走,我并不恨你,也并不恨荒殿,我只恨自己,不能继续与伙伴们一起并肩战斗……”
海提斯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激荡的情绪压了下去,再度留恋地望了一眼那些熟悉的脸庞。一直照顾自己的莫媛,总是柔柔笑着的梦婷,大大咧咧的火舞,刚锐的罗天,腼腆的星月以及那胖嘟嘟的姜晨,洒然笑了笑,道:“伙伴们,保重了!”
话音落下,站在莫谷身后的荒殿众人眼圈顿时一红。他们不会忘记,那从一出生便被白眼所笼罩的倔强少年,他们也不会忘记,那曾经与他们一起哭过,笑过的血瞳少年,他们的伙伴,海提斯!
莫媛终于是忍不住哭了起来,白嫩的小手捂住了她那精致的脸庞,娇躯不断颤抖着。荒殿的其他人也是眼圈泛红,紧咬着牙。
“不,我还是不相信海哥会背叛虚元宗,我不相信!”星月一直站在罗天的身后,但在此刻却忍不住站了出来,大声吼道。
“你们大家都想想,我们认识了海哥多久,他是什么样的人,难道还不清楚吗?虽然他一直在虚元宗最底层受尽了屈辱,可他却从未有过什么怨言,甚至在虚元宗最危难的时候依旧挺身而出。你们说,他会背叛虚元宗?”
“若是这种荒谬无稽的事情,我都相信,那我真真丢不起这个脸。老师,我知道你是为了大局着想,可我星月今日要站在这里,为我的老大,讨回一个公道!”
“他,不是叛逆!海提斯,他是我的兄弟,是我们荒殿的一员,是大家的伙伴!”
“我的伙伴们,难道我们先前许下的誓言,就真的不堪一击吗?你们难道忘了吗?就在前几天,我们说过什么,海哥说过什么了吗?”星月的双眼越来越红,到了最后几乎泣不成声了。
星月的话音刚落,荒殿众人尽皆沉默了下来。几天前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海提斯的那殷切叮嘱,甚至还在众人耳边回荡。
“知道我们现在最危险的是什么吗?不是我们的实力不济,也不是那所谓必胜的信念,我们现在最危险的……正是缺乏真正的团结之心!”
“团结,才是我们最大的力量。不管我们在何时,在何地,正因为心中都牵挂着彼此,才有了无穷的力量。在这个关键时刻,我想我们更不该将我们最重要的东西摈弃。”
“这个世上,有很多人,或者坐拥天下财富,或者坐拥无尽权力,但其内心却充满孤独,只因为在他们的身边,没有真正的兄弟姐妹,也没有真正可与他一起分享的人。”
“我希望,我们可以一起共患难,齐享福。无论我们七人,何人站在巅峰,我都希望,我们七人可以一起相伴,坐看九霄变幻,俯瞰沧海桑田!因为我们是……荒殿七子!”
……
那一幕幕在此刻彻底地浮现在了荒殿众人的眼前,几人的眼圈红的更厉害了。一想到那一幕,他们尽皆感到有些心塞。在那一刻,他们是怎么想的,可是现在他们又是怎么做的?
怀疑,打压?
难道这真的是作为兄弟姐妹应该做的吗?还记得那天,几乎每一位荒殿成员都在心底默默地许下誓言。
“或许有一天,你我分隔两地;或许有一天,你我差距悬殊,但我们都不会忘记,曾经的我们,乃是兄弟,乃是姐妹。当有朝一日,站在巅峰之时,必当与兄弟姐妹一起,共伴九霄舞,俯瞰天下红尘世间。”
“不管遇到了什么困难,只要齐心,定能化险为夷!”
……
今日的事情,可不就是对他们情义的考验。一想到这,荒殿众人的情绪再也抑制不住了,几乎每个人都吼出声来,道:“求老师明察,给海提斯一个机会!”
六人异口同声,竟同时大吼,那般整齐。不说是莫谷,就连海提斯都吃了一惊,心神震动地盯着自己的这帮伙伴。
“伙伴们,你们……”海提斯的身躯颤抖着,那般激动竟连一句话都无法完整地说出,他是真的太激动,太惊讶了!从小到大,他从何而来温暖,从何而来兄弟情义。但现在,他可以骄傲的大吼,我有了兄弟,我有了兄弟姐妹了啊!
海提斯喉咙艰涩地滚了滚,只觉一股滚烫的热泪从眼眶不受控制地落了下来。男儿流血不流泪,但这刻,哪里还管得了那么多狗屁的流血不流泪。男儿流泪,不代表伤心,或许更多的是那滚烫炽热的情义翻涌。
“老师,请放过海哥吧,我们以自己的性命担保,他绝对不是叛逆!”罗天皱着粗眉,对着莫谷吼道。在这一刻,他能想到的,全是海提斯在武场中为他出头的神态,那是何等的英姿。他实在不相信,海提斯会背叛虚元宗。
“老师……”
“爹爹……”
“宗主大人……”
……
一声声不同的称呼从荒殿众人的口中传出,莫谷的脸色顿时阴晴不定了起来。作为一名老师,他何尝愿意相信海提斯会背叛虚元宗。可身为宗主,却不得不为宗门着想。
就算海提斯真的不是叛逆,可但若有一点怀疑,却都是不能忽视的。不然如何服众,如何能让下面的更多弟子信服?这一点,委实是纠结之极。
莫谷阴沉着脸想了很久……很久,嘴角都狠狠地抽搐了起来。时间拖得越来越久,可就算是这样,也没有一人催促,所有人尽皆等着莫谷发话。海提斯,他将会受到怎样待遇,是惩罚,还是赦免?
低矮的房间中,莫谷皱着眉头,脸色阴晴不定地变幻着。不知是过了一刻钟,还是一个时辰。或许只是一瞬间,又或者过了很久。只见莫谷终于缓缓地从嘴中吐出了一句话。
“海提斯,叛逆之事有待考究。但身为怀疑对象,允许你观战,但不得参赛,参赛人员由林道顶替!”莫谷深吸了一口冰凉的空气,沉声说道。语气无比地坚决,真真没有半点回转的余地。
“老师,这……”
罗天还想说话,但被莫谷瞪了一眼后,那刚刚到嘴的话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其实他也知道,莫谷做出这样的决定,或许是他最大的让步了,这样总好过把海提斯驱逐吧。
当听到这样的结果之后,海提斯的心里也是重重地舒了一口气。这样的结果,比之先前算是好多了。虽然对不能参赛有些遗憾,可总算是可以观战,这样也不算太差。
“既然都没问题了,那便跟我先去熟悉下明天比斗的场所吧?”莫谷扫视了一眼后,沉声说道。
“老师,难道明天的交流会不是在武场举行么?”梦婷忍不住问出声来,秀眉微微一蹙,显然对这件事感到有些诧异。
“恩,也不知玄御宗发的什么疯,竟然把交流会定在了玄御斗兽场,还真当我们是兽吗?”莫谷说完这句话后,嘴上不由得冷笑一声。
“玄御斗兽场?”不知为何,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海提斯和梦婷浑身都是猛然一震。海提斯是因为他知道这次的交流会不简单,所以才本能地对这件事感到心悸,而梦婷则完全是因为那占星师的本能了。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莫谷见梦婷的脸色有些不对劲,不由出声问道。就算是莫谷,对那神秘的占星力量也是推崇无比,所以做一些事之前,有时候也会谨慎地问一问身为占星师的梦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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