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因着今天的事情调查,推进的十分不顺,陆斩炎回家的一路上都十分的沉闷。
叶离数度想要开口,可见着陆斩炎的模样,又将到了嘴边的话,给悉数咽了回去。
于是乎,为了不打扰“装深沉”的陆斩炎,叶离便也只剩抬头四顾可做。一路走来,赏了一路的景。虽说,这些景色,都已被看了无数遍。闭着眼睛都能知道,再过几步就是孙家的饼铺,往左拐便是张家的糖水铺子。
要说唯一的不同,就属这天边的夕阳了。与陆斩炎郁闷的心情正相反,今天一整天都是晴空万里。所以,到了这傍晚时分,那轮犹如咸蛋黄般的夕阳,已是映红了半边天。
只是,看着,看着,那轮咸蛋黄下,似乎突然冒起了丝丝缕缕的黑烟。渐渐地,黑烟变得越来越浓重,瞬时就带起了一条火蛇。火蛇肆意张扬着,眼看着竟比之那悬在天边的红阳,更要妖艳上几分。
“老陆,老陆,快看,快看也不知道是谁家,竟走了水。”叶离凝目顿了片刻,霎时扯着嗓子乱喊了起来,那嗓音中竟还有丝隐隐地激动。
先前,还想着心事的陆斩炎,被叶离这么一扯,便也抬起了头,睁着迷迷瞪瞪的眼睛,顺着那方向看了过去。
“哎,我说老陆,我怎么觉着,那里看着,似乎,有点,像是我们家的方向啊?”
“靠,你个二货,什么好像,明明就是啊——”
可千万别是我家啊!
叶离见陆斩炎脸色大变,顿时也慌了神。连奔带跑之下,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祈祷着。只是,等他这头刚跑起来,一旁的陆斩炎,早已窜了出去。
“喂,老陆,老陆,你等等我啊!”
寒风呼啸中,风涨火势,每近一步,似乎眼前的那一方火势比之前,又旺上了几许。
一路狂奔着的陆斩炎瞅着,亦发地心急。耳中除了那咚咚咚狂乱的心跳声,也只剩口中不停地喃喃低喃:姑姑、祖母,你们千万,千万不要有事啊!
等喉口已满是铁腥味的陆斩炎,喘着粗气,来到陆家宅子前时,那里早已乱成了一团。
熊熊的火光前,喧嚣声、呼喊声混做了一堆。呼喊声中,有拿着盆,提着桶前来救火的邻里,也有带着水车的军巡铺。每个人,都在极尽所能的运水、浇泼。即便,有些人已被熏花了脸,却也没有半点停手的意思。
然而,相对与此时拼命救火的邻人,陆斩炎却在人群中,疯狂地穿梭起来。每当拉过一个人,他都会迅速地细看上一眼,而后又眼神一暗,焦躁着快速放开。续而,再去拉过另一个,周而复始——
“不是,不是,不是——”
每当放开一个,他都会在嘴里喃喃着。伴着每一个“不是”,都是一次失望。而,每一次的失望,都会让陆斩炎的心,亦发地狂跳上几分,恐惧亦随之涌上心头。
以至于,到了最来,他的手都止不住地瑟瑟发起抖来。
他在寻找,寻找陆紫莹和祖母——
前世的陆斩炎,是个没有家人的孤儿。今世的陆斩炎,却有了陆叔、小姑姑、祖母。
他们虽然,并没有血缘上的牵绊,但他在这个家中也真真实实地,享受到了那份属于亲情的温存。他喜欢陆叔,喜欢小姑姑,喜欢祖母,喜欢陆叔给他的这个家。
但,越是喜欢,他就越怕失去——
直到,人群中突地传来一声:“小炎——”
伴着那声呼唤,已有些木然的陆斩炎,下一瞬,已被揽入了一个温柔的怀抱中——
“姑,姑姑——”
当时的陆斩炎木木的,只觉着眼里竟似凝起了水汽。只是,事后嘴硬的某陆,却说那是被烟给熏的。
彼时的陆斩炎,也没想到,在这浓浓的温情一刻,下一瞬眼眸中竟晃入了一个十分煞风景的身影,且看着他的神情复杂无状。且,看着来人的那一身衣服,一副烟熏火燎的模样。那颜色相对与白而言,更接近与灰黑。
自从某白衣骚包男,无意中巧遇,并搭救了小姑姑陆紫莹后,便会厚着脸皮,时不时地出现在陆家周围半里之内。为的,只是能方便的制造出,与陆紫莹巧遇的机会。
许是真应了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今天,正在这附近溜达,试图再造偶遇契机的白衣骚包男,见着陆家突然起了火,不及细想,大喊着“救火!”的同时,一脚踹开了陆家的大门,不管不顾地就扎头冲了进去。
据说,当时的姑姑陆紫莹和祖母,全都晕倒在地,已是人事不醒。
孤零零独立于废墟前的陆斩炎,看着那明明已然碳化,却偶尔还会顽强地冒出一缕黑烟的梁木,心下不由就是一阵后怕。
当时,若不是这骚包男,只怕——
事后,陆斩炎也问过陆紫莹,她说彼时自己正在厨房忙活,待到闻到一股异香人也不便晕了过去。之后的事,她完全没了印象,等到再睁开眼,看到的就是眼前那一脸焦急地看着自己的骚包男。
第一次,是冲着财;第二次,却是要人命。若是,这两次都是同一人所为,那——
“小兄弟——”
正想着,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陆斩炎终是回过了身,抬眸看了眼。
几步开外,正站着一主一仆。看着样貌,两者年纪皆已不小。
此时,见着被烧成残垣断壁的房屋,两人明显都迟疑地皱了皱眉。最终,还是那老仆在老者的示意下,上前拱手问道:“请问,这里可有个叫陆斩炎的?”
“有是有,不知两位找他何事?”
见着陆斩炎正上下打量着自己,紫衣老者捋了捋那油光水滑的长须,却是爽朗地笑了起来,道:“前些日子,听闻那人在市集卖瓜。老夫,来此不为别的,只为了求瓜而来。”
“求瓜?老丈的意思是想买,买瓜?”
“正是——”
“据小子听闻,当天好像有一位道爷,也在那处卖瓜,且还是一日长成。老丈要瓜,为何不去找那道爷?”
谁知,那老者在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后,才道:“比之那些玄之又玄之物,老夫倒是更相信那满口开价的小子!”
陆斩炎听得那老者如此说,眼角不由抽搐了一下。
不过,这个老倌儿对味儿,他喜欢。
“小子正是,咳咳咳——”
正想脱口而出,自己就是陆斩炎。转念一想,下一瞬却又改了主意,假意咳嗽着,道:“正是那陆斩炎的友邻,不知老丈准备怎么买?到时见着他,小子也好帮着老丈传个话。”
老者听了,眼光一转,呵呵一笑之下也不多说,只是伸出一手,比了个五字。
“五,五贯嘛?”
陆斩炎双眼晶亮,竟突然有些激动起来。但,现实却犹如一盆冰水,将他浇了一个透心凉。
看着那一旁已烧成成为焦土的院子,陆斩炎觉着自己的心在滴血——
老者听了,却又是哈哈大笑着,摇了摇头,道:“不,不,不是五贯,是五十贯。”
“一,一只?”陆斩炎说着,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哈哈哈,不错——”
这一下,滴血瞬间变作了淌血。
他陆斩炎发誓,若是让他知道是哪个挨千刀地王八孙子放的火,自己定要让他后悔,生在这个世上。
只是,再抬头俊满脸上,已是堆满了献媚的笑,搓着手,向着眼前的老者,打着商量道:“那个,不瞒老丈,瓜现下,那个——正巧没了。不如打个商量如何,您看过几个月可好?价钱好商量,打个对折也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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