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言抱着楚云秀,带着哭腔近乎乞求:
“朕好不容易才知道你的好,朕好不容易……你不要死,你好好活着,朕是皇上,朕是天子,朕不让你死。”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而见夜微言像个孩子一样的抱着她,无助而惶恐的样子,楚云秀心如刀割,她想伸手去抚平夜微言眼底的泪痕,却又没有力气。
“皇上,擎儿是臣妾这一生,最放不下的……”
夜微言伤心道:“你放不下他,难道你就放得下朕吗?谁让你替朕挡了!朕不让你死,你就得好好的活着。”
楚云秀唇角轻轻扯起一抹笑:“皇上,何必再自欺欺人?臣妾的命,臣妾的心里都知道,能替皇上挡一剑,臣妾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夜微言瞧着楚云秀越来越微弱的气息慌道:“不会的,不会的,沐阮是神医,他定会有法子,朕已经命人去请了,你再等一等,再坚持一下,你走了,朕怎么办啊!朕怎么办……”
这漫漫的长夜,这冰冷的宫殿,这可怕的人心,他还有谁可以互相取暖?
楚云秀缓缓的伸手,夜微言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泪如雨下:“不行,不能走,朕命令你,不能走。你活着,你好好活着,朕带你去看大漠孤烟,去看长河落日,去仗剑天涯,你说什么朕都依你。你不是最想离开皇宫吗?朕到时就在宫外修个院子,过寻常人的日子……”
楚云秀眼睛里迸射出流光溢彩,轻笑道:“那样的日子……真好啊。臣妾好像已经看见了。”
夜微言取了宽大的衣袍将楚云秀裹着,慌道:“没有,咱们还没有去,你不要相信你看到的,朕会带你去,让你亲身感受。”
青争跪在楚云秀的身旁,双拳紧握咬牙切齿,恨不能将那个刺客千刀万剐!
先前听那小太监那般说的时候,她就已经料到了会出事,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最后事情会这样大!
楚云秀背后中刀,直穿胸肺!
这乌泱泱跪着的人都知道,就是大罗金仙在,也无济于事了!
可是众人的心里却还是带着些希冀,希望楚云秀能够大难不死!
青争瞧着这伉俪情深的二人,心在滴着血。她紧握着衣袖子里头早已经备下的药,只要皇后娘娘走了,她后脚就一定会跟上,至于这毁约一说,到时到了楚云秀的跟前,再行赔罪!
楚云秀咳了两声,那血便从她的嘴角漫了出来。
夜微言伸手去擦楚云秀嘴角边的血,慌道:“不会的,不会的,你会好起来的,你还要陪朕一起寿终正寝还要看擎儿当上皇上,看擎儿娶妻生子呢,朕当初立你为后的时候,你可曾看过那与婚书上写着的,咱们要生同寝,死同穴的,你不能吓朕。”
楚云秀瞧着夜微言气若游丝,摆明了已经是一副要去了的模样了:“皇上……无论如何,请你代臣妾照顾好瑜郡主一家,臣妾欠她太多,今生……无以为报。”
夜微言擦着她嘴角漫出来的血,摇着头,两滴泪落在楚云秀的脸上,好似一团火,烧灼着楚云秀那颗不甘的心。
可纵是不甘,一切终有尽头,,她先前曾住过的这个宫殿,便是她的尽头了。
她张了张嘴,却已经发不出声来。
夜微言整个人都在颤抖着:“你若是要报恩,你就好好的活着,朕陪你一起报恩,你好好活着,朕求你,你活着……”
见楚云秀这般,夜微言才真切体会到了,这心如刀绞是什么滋味。
楚云秀不甘心,可最终意识渐渐散焕,记忆中的那些往事如同走马观花般转了一遭,随后便无力的合了眼。
手从夜微言的手掌间坠落,整个人瞬间便失了所有的光彩。
夜微言抱着楚云秀痛呼一声,内心绞痛得他几乎要随楚云秀而去,痛苦间一口猛的便喷了出来,倒在楚云秀的身旁,失了知觉。
陈公公捂着伤口惊慌不已:“皇上!!!”
一时整个宫殿都乱了,陈公公吩咐人将夜微言抬回了夜微言的寝殿,那血的味道在这殿里盘旋,久久不曾消散。
楚云秀死的那一幕,陆凌枫看见夜微言身为一个帝王,那样卑微的乞求,最后却是求而不得,昏倒在地。
这样的一幕,陆凌枫心中触动。
他站在寝殿的门口,看着地上的血迹,久久没有离开。
外头的风雪冷冷的灌进了屋子里,将原本的暖意驱散得干干净净。
他长长的叹了一声,抬头望向那轮高照的圆月,紧握着手中的剑,陷入了挣扎。
若是要反,今夜便是最好的时机,可是他竟有些犹豫了。
他不知道,他,到底要不要反!
大殿陷入了一片昏暗里,陆凌枫紧握长剑,犹豫不决。
一旁的下属见他在殿里发呆,不由上前提醒道:“大人,皇上已经回宫了,您看咱们这下一步要做什么?”
陆凌枫猛的握紧了手中的剑,不就是摆在他面前的天时地利人和吗!
只要他将夜微言控制了,到时反起来,轻而易举!
他的内心翻涌起千层巨浪,望向旁的下属,眸光狠辣:“时机也差不多了。”
这副将也是陆凌枫的心腹,听了陆凌枫的话,有些不解:“大人,什么时机?”
陆凌枫一拳恨恨的砸在门板上,冷笑道:“你这些年一直跟着我,却不知,你这忠心,到底有几分。”
下属瞧着陆凌枫保证道:“大人!属下这些年承蒙大人关照,属下对大人忠心不二!”
陆凌枫紧握腰间的配剑,瞧着这下属,有些欣慰:“好!本官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于本官而言就是一个最好的时机,你来说说,本官到底应不应该做?”
下属气血沸腾道:“大人想做什么只管做就是,属下定为大人鞍前马后!”
殿内的血腥味儿不断的刺激着陆凌枫,他想起那样的一个夜里,鼻尖萦绕的,也是这样的血腥味儿!
“你知道本官要做什么?”
陆凌枫转身踱回大殿内,透过隐约的烛火,还能看见地面上流淌着的,斑驳的血迹,那血的颜色在这样的深冬已经被冻成了黑红色。
下属跟在陆凌枫的身旁,摇了摇头:“属下不知,但是大人无论做什么自有大人的道理。”
陆凌枫拧眉,转身瞧着身后的下属,眯着眸子道:“若是本官要谋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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