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张琰一把拉住险些滑倒的谢洁。
说时迟,那时快,谢洁已经扑通一声,一脚踩到了污泥当中,污泥飞溅起来,弄脏了一只鞋子和裤管,又脏又臭。受到惊吓的谢洁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愤怒和尴尬写在脸上。她意识到身边还有好几个毕业生,从嘴角升腾起来的倔强的愤怒也便消散了。
张琰扶着她的一只胳膊,移步到干净的地方跺了跺脚,可是,一鞋的污泥怎么能跺掉?
“天啦!马上都要进入21世纪了,人类居然还住这种地方?”谢洁转身看着破败的村子感叹道,“这里可是陆风的省会啊!”
“浩达还是紫华乃至陆风纺织企业的一面旗帜,紫华其他地方比这里差的贫民窟多的是。”周福贵说着又问安鹏飞,“鹏飞,你说是不是?”
安鹏飞正眺望着远处,在一个条破败的街道里,各种做小买卖的三轮车胡乱地停放着,村口全被这些小商贩占得满满当当,一个卖煎饼果子的三轮车就放在厕所跟前,黄尿从厕所流了出来蔓延在街道的水泥路上。
他扶了扶鼻梁上的银丝边框眼镜,从瓜蔓上垂下的丝瓜一样长长的脸上表情凝重。
“这里的环境太差了,实在是太差了,这跟厂里完全就是两个天地。”安鹏飞说。
“这里没有路灯,女工晚上回来多危险啊!”谢洁说。
这时,周福贵看见了谢洁满是污泥的鞋子说:“这才是三村的村口,这里的水泥路破坏得还不严重,越到里头路面越差,甚至就成了砖头路面和黄土路面了。像你这种走法,还想再往里头去估计得穿上泥鞋才行。”
周福贵说着说着突然停住了,然后将目光移向远处。“你看,巷巷道道里房子一个挨一个,常年晒不到太阳,尽是臭水……”
这会就要到运转班交接班的时间了。一群戴着雪白的帽子穿着雪白的围裙的女工正朝村口走来,在污水横流烂泥遍地的街道里,她们像一道流淌着的风景,走起路来似蜻蜓点水,跟小天鹅一样娇羞地低头看着脚下,露出白皙漂亮的项颈,她们跟公主提起漂亮的长裙一样,用拇指和食指的指尖微微提着围裙。
苗条纤细的身材穿梭于牛屎一样的棚户房和污水之间,时而靠左,时而靠右,时而横穿过去,时而又迂回而来,跟一只只小白兔一样左一奔,右一蹿,朝前跑跑,往后退退,娴熟而自然。
她们是一道不折不扣的风景。静时像一朵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芙蓉,动时似一只只洁白轻盈的和平鸽。在污浊不堪的泥泞的街道里,她们遇到狭路会自然成队,会踩着污泥里一块块露出的砖头,伸开胳膊,侧身,转体……如白鸽展翅轻轻掠过,又如芭蕾舞演员在表演。
“看见了吧?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周福贵说,“她们就这里的土著,她们的这种技能外界是不会有的。”
“技能?”张琰问。
“我去子校上班,每天都从这里经过,见得多了也就不惊讶了。这些女工晚上12点上班时都是三五成群一起去的,很少有单独走路的,这一大片区域除过主路上有几盏路灯,其他地方都是一片漆黑。”周福贵说,“据说冬天的晚上,每个女工手里都会拿个手电筒,先是照一下前方的路,然后就赶紧把手电灭掉,走完照过的路就再打开,就这样一路走到厂区。”
“她们为什么要把手电亮一下又灭一下?是为了省电?至于吗?”谢洁说。
“当然不是为省电,是为了安全。在黑夜里手电一亮就被会被坏人发现,这一带是紫华最乱的的方,藏污纳垢,什么人都有。吸毒的、杀人的、抢劫的,还有逃犯什么人都有……女工把手电筒亮亮灭灭是对自己的保护,这样,坏人就不好判断女工的位置。还有,她们晚上去上班时也都不戴帽子,不穿围裙,白色太明显了,容易暴露自己,她们都是进厂才换工服。”周福贵说。
他接着说:“几年前,在紫华市南郊一个家属院里,跟别人合伙走私文物的一个妇女,出差刚一回到家,就被穿着警服的男人连捅二十多刀。紫华警方赶紧立了案,可是一案未破,一案又起,紧接着,在东郊又发生了一起持枪杀人案。一个黑衣男子以讨账为名入室伤人,逃走时还向人群开枪。原来,这两起案件都是一个叫灰灰的嫌疑人所为。这个灰灰是一个心狠手辣,心思缜密的人,后来成了紫华的黑社会老大,他就是在咱们厂外村这一带被抓捕的。”
“黑社会老大?是在这里抓捕的?”张琰惊讶地问,“心里不由得有些害怕,他胆子太大了,两起案件都是冲入室作案?”
“就在警察对灰灰加紧追踪时,紫华又发生了一起更大的惨案,在咱厂北边不远处的一口枯井里,人们发现了一堆碎尸,是六条腿和六只手。经法医鉴定死者是一男二女,这起案子同样是灰灰做的案。”周福贵说,“为了能抓住灰灰,警方还专门派警察卧底侦查,后来在警方的重重包围之下,终于将灰灰抓住了。”
“就是在这里抓住的吗?”张琰问。
“不是,在哪里抓住的我记不清了,但肯定不是在这里。”周福贵说。
“你刚才不是说在咱们厂外村一带抓捕的吗?”张琰问。
“那是最后一次抓捕。这次被抓捕后灰灰越狱了。”周福贵说。
“越狱?”张琰惊讶地问,“福贵,你不会是在这里瞎编故事?还越说越离奇,是你在吓唬我们吧?”
“我能编出这么精彩的故事?这个案子全国人都知道,全国的媒体上都报道过,我在学校时就看到了,因为报道中还提到了浩达棉纺织厂,所以我就看得格外认真。”周福贵说着冲着谢洁说,“你的大学就是在紫华上的,你说对不对?有没有这事?”
“张琰,周福贵说的没错,灰灰第一次被抓捕时还不是黑社会老大,越狱之后他就慢慢变成了黑社会老大。”谢洁说。
“黑老大?天啦!这不是旧社会的上海滩吗?”张琰感慨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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