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合是阎家真正的掌权者,能够带领阎家走到今天这一步,足见他的能力。
他是一个明白人,懂进退,知取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他从来不会做。
阎合心知,当初他追捕莫辰的举动,已经严重触怒对方,正如对方所言,这是生死之仇,甚至牵扯家族。
在莫辰的力量面前,阎家无法反抗,作为一个合格的掌权者,他自然知道该如何选择。
牺牲自己?保全家族?
阎合不是圣人,在生与死之间,他当然希望活着,但他同时也知道,莫辰最不可能放过的人就是他,他没有从莫辰手下逃命的把握,所以他的选择也就显而易见了。
牺牲自己!保全家族!是的,就是这样。
“好,这笔账我还。”
阎合突然站起,义无反顾地说出还账的豪言壮语,目的就是为了引走莫辰的注意,从而使阎家逃过一劫。
但是,莫辰又怎么会看不出阎合的想法,只是要不要放过阎家,他也没有想好,阎家的人毕竟不是少数,莫辰不是嗜血之人,牵扯到上百条人命的事,他也要慎重决定。
“你想怎么还?”莫辰想了想,还是决定将皮球踢回去。
“一人做事一人当。”阎合的思路很清楚,既然决定牺牲,那就要义无反顾。
莫辰笑了,放过阎家不是不可以,但阎合不想让阎家付出任何代价,这是绝对不能允许的事情。
“真的只是你的帐吗?”莫辰看着阎合,目光一变,突然变得十分冷冽。
“你什么意思?”看到他的目光,阎合忽然打了一个寒颤。
“我的意思?”莫辰意味深长道:“这可不好说,关键要看你的态度。”
“我不明白。”阎合决定装糊涂。
“不,你应该明白。”莫辰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摇摆,然后他又用这根手指,指了指阎合,拉长音道:“或者是你想让我帮你决定阎家的未来。”
阎家的未来!
轻飘飘的五个字,却像一把锋利的长剑,毫不留情地捅进阎合体内。阎合身躯一震,脸上已全是惊恐之色。
“你你”阎合呆若木鸡,他傻傻地看着莫辰,竟已说不出话来。
“很惊讶吗?难道你以为我连你这点心思都猜不出来吗?究竟是你小看了我,还是你高看了你自己?”莫辰伸出一只手,掸了掸阎合肩膀上的土,他的动作很轻,也很小心,表现出对年长者足够的尊敬。
手落在肩上,更像是落在心上,阎合承认,他的确是小看了这个年轻人。
“做错事,就要付出代价,我阎家近几代发展的也算不错,家中库房积累了不少的宝物,你若能放阎家一马,库房里的东西可任你挑选。”阎合无力苦笑,顿了顿道:“当然,我这条命是一定要加上的。”
莫辰想了想,点头道:“也好,带路吧。”
花钱买命,这种事并不罕见。莫辰既然不想多造杀戮,这个办法自然就是最好的办法。
阎家库房一直都由家主保管,但阎n就像一块木头戳在那,一动不动,直到阎洪偷偷推了他一把,他这才反应过来。
“祖老!”阎n不甘地看着阎合。一直以来,阎合就是阎n心里的定山石,神一般的人物,可这位需要他敬仰的人物,如今却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两拳吊打,这种落差,无论如何他都无法接受。
他看着阎合老祖,希望后者能够扫清他的迷惘,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象。
然而并没有!在阎n期许的目光下,阎合终究低下了他高贵的头颅。
阎合点了点头,叹道:“带他去吧!”
阎n去了,莫辰跟着,阎合却没有动,他静静站在大门前,看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不知不觉竟出了神。
以后,也许就再也看不到这片景色了!
莫辰去时,阎合在出神,他看了一眼,没有去管,因为他知道阎合不会逃跑,只是他没有想到,等他回来的时候,阎合仍在出神。
“你在想什么?”莫辰不禁有了兴趣。
阎合只说了两个字:回顾。
回顾一生,这是只有知道生命即将终结的人才会做的事情。
明知将死,也许是为家族死得其所,阎合反倒从容,他忽然一笑,又对莫辰道:“你拿了什么?”
莫辰抬起手,亮出了手上的昆灵戒,道:“只是拿了一些小东西。”
阎合看了阎n一眼,后者点头,脸色庆幸。
“看来是你手下留情了。”阎家库房里有多少好东西,阎合自然最清楚,莫辰拿走其中的任何一件,阎n脸上的表情都不会有现在这么轻松。
莫辰一笑,也不解释,如果十四颗七级兽魂也能算是小东西的话,那么好吧,他拿的的确就是些小东西。
金木水火土风雷,每种属性各有两团,两套共计十四团兽魂。
单以兽魂的价值来看,七级兽魂怎么也算不上是小东西,只是对阎家而言,这些东西,根本无法发挥价值,充其量也就是个摆设。
更何况是用来换取阎家平安,这个买卖并不亏。
“接下来,就是我该还账的时候了。”
生与死,阎合以为自己会很纠结,可当他真正面对时,他反倒坦然了,他伸出一只手,狠狠拍掌自己面门。
灵力汇集,好像在手指上夹了一根针,针头尖锐,带起一股涡流。
灵力灭魂!
惊人的掌力,伴随着恐怖的灵力波动,这也是一种惊人的自绝方式。
以己之力,破己之魂,这就是灵力灭魂。
选择灵力灭魂的人不仅会死,而且会死的非常痛快,永远不会有救活的可能。
然而阎合并没有死,只因为一只手,一只洁白如玉,美得连女子都羡慕的手。
阎合震惊看着莫辰的手,然后又看向莫辰的脸,不解道:“你这是做什么?”
莫辰淡然一笑,道:“没什么,只是不想你现在就死。”
阎合表情忽然扭曲,震怒道:“难道你还要羞辱我吗?”
当一个人快要死时,最大的可悲就是不能痛快的结束生命。
一个人若连死亡的权利都没有,这得有多么可悲?
阎合可以死,但不能被羞辱。
但莫辰却没有羞辱的意思,他只是笑了笑,道:“我记得你说过,要将你这条命交给我,现在你的命是我的,是生是死,理应我来决定。”
阎合愕然道:“你想让我帮你做事?”
他似乎已猜出了莫辰的想法。
“不好吗?”莫辰反问。
sn保命?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个可行的办法,但作为尊魂强者,阎合却有更多的问题需要考虑,比如面子问题。
堂堂尊魂境,为苟活,不惜当牛做马,说出去的确不好听。
莫辰似乎是猜到了阎合的顾虑,不等对方回答,便又道:“其实,我和你们阎家并没有直接冲突,而且你当初对我的追杀也没有动用全力,所以我们之间的恩怨并不一定是你死我活。”
生与死,在这道最简单的选择题前,阎合却犹豫了。
“你想让我做什么?”阎合深意一口气,缓缓说道。
莫辰道:“做你该做的事。”
什么是该做的事?这个回答并不明确,但阎合却从其中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
相对于“该做的事”,是不是也就有“不该做的事”?什么样的事不该做,当然是不愿做的。
换而言之,他还是的。虽然也有限度,可这还不足够吗?
足够了!
在尊严面前,生命的分量有时也会变得微乎其微,可当尊严有所保留时,生命的分量又会变得无比沉重。这看似是一种悖论,实则极富哲理。
阎合已有决断,他向前一步,这一步代表:
生!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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