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大王,官兵已经退了!”
一道高亢的呼喊声,由远渐近,不一会儿,就吸引了大厅内所有人的注意力。
“哦,退了?!”
一声爽朗的笑声回荡开来,在众人的注视下,一个身高八尺的汉子离开了主座,一边拍着手掌一边大笑道:“好,好,好,看样子,这一次,那个大刀关胜的名头,已经要终结了!”
“樊瑞大哥,这是为何?”项充坐在一旁的木椅原本聚精会神地听着,眉头皱了皱,问道:“莫非,我们还能对官兵占优势不成?”
“不,你错了。”樊瑞背着双手,在室内绕了几圈,才意味深长地笑道:“你可知道,此次官兵来袭,我为何要数次亲自冲锋?”
“嗖——咔嚓!”
随着不远处最后一块铁板的破裂,李衮手中盾牌的的短标枪,已经只剩下七八柄左右了。
而在李衮死死盯着的那个方向,大厅的墙壁,整整十六块好几层的复合铁板,都已经被玄铁标枪给贯穿了。
只是粗略看去,那些铁板的厚度也不在盔甲之下!
而听到樊瑞的话时,他脸明显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的确,樊瑞之前好几次盲目出击,还亲自阵指明要单挑关胜,却被官兵好一阵嗤笑。
这不像,大哥他平日里的性格!
想到这里,李衮站直了身子,英武的面庞望向樊瑞时,他还是开口了:“大哥,你莫非是……想诱骗那关胜么,可这人是员名将,更有传言其乃关公后人,恐怕……”
说到这里,他手中的标枪也攥紧了几分,声音低沉地说道:“不会,轻易当那。”
“呵呵,那可不,他现在就已经当了。”樊瑞笑了笑,又坐了下去双手搭在靠手笑道:“关胜正是被我之前的莽夫的模样给骗了,才会撤退引诱我去追杀,他好埋伏我,而我是不会去的!”
“就让他们在山里饿着吧,哈哈,走,都跟老子回去吃酒,摆庆功宴去!”大手一挥,樊瑞仰天大笑着站起来走向大厅外,踏往来宴会厅的路。
“大哥,我们牺牲了这么多兄弟,莫非就要开庆功宴,让官军杀了我们的兄弟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项充几乎是扯着嗓子,在那里嘶吼着。
然而,其他人理也没理他,樊瑞更是搂着李衮的肩膀有说有笑。
“你们不去,老子自己也要把那些畜生杀了,给兄弟们报仇,要吃酒你们去吧!”项充骂着,就要往回走。
“你要是再往前走,最后想想后果。”樊瑞头也没回地,语气却分外低沉了起来。
项充没有理他,反而加快了步伐。
“来人,把项头领关进禁闭室!”
短暂的失神后,十几个喽啰在樊瑞的命令下当然不敢反抗,项充喝骂不已,还是被他们给强行带走了。
当晚,芒砀山大寨内,灯火通明,呼喊不绝。
而此时,关胜处。
“大哥,我们是不是失算了!”郝思文咬着牙,看向下面的一片漆黑,又抬头看了看天色,语气沉重地说道:“现在天都快亮了,这帮贼人诡计多端,想必是另有谋划啊。”
“耐心,吾已料定,此伙贼寇,今日必将葬身于此,乃天意也。”关胜双手背在身后,面不改色地说道:“何况,黎明前的黑暗,才是夜晚的极点。”
说着,他只是拂了拂长髯,站在那里闭目养神,再也不说话。
而此时,几个眼尖的士兵发现了敌情。
果然,下面闯入了一股烟尘!
“打!”
关胜一声令下,刹那间,峡谷两侧的埋伏人马已经同时发动,瞬间就进入了战斗状态,俨然,此刻的他们,就是地地道道的杀人机器。
数不清的弓弩巨石,如同世界末日一般,向着闯入峡谷内的入侵者,发动了最为猛烈的攻势。
而那些人,显然没有什么防备,在这个时候的打击下,几乎是一触即溃。
郝思文当即令下,叫副将指挥对面的部队,从两个方向对着峡谷内的人马发起了猛攻。
刹那间,惨烈的厮杀声和呼喊惨叫声响彻云霄。
关胜站在大营前的平地,冷冷地看着下方没有任何悬念可言的局势,什么也没说。
与此同时,芒砀山,山顶,点兵台处。
“一群废物,饭桶!”
樊瑞浑身怒火地把盔甲往身套着,一边拿起武器往战马跨去,一边看着那些喽啰骂道:“那厮带着人马走了这么大事,如何现在才让我得知!”
“大……大王,小的也是别无他法,项头领早已经把他的亲兵调来禁闭室附近了,我们不是对手,只能让他把山一半的兵马带走了啊。”几个看守的喽啰颤颤巍巍地说道。
“混账,失算了!”
怒吼着挥剑砍断了附近的一颗树,樊瑞骂道:“是我考虑不周,看样子,如今我们也只有依附董平了,这是唯一的生路!”
“大哥,我带兄弟们去前方先探路,你再抉择行事!”李衮挺枪跃马,在马高声叫道。
重重地点了点头,看着李衮消失在了视线尽头,樊瑞摇了摇头叹气道:“娘的,老子原本还打算占山为王,做个土皇帝,不想世事无常,这都是命么?”
然而,他还是抬起了头,看向了远方已经彻底陷入漆黑的穹顶。
苦笑过后,浓郁的坚定,开始在他的双眼中蔓延开来。
“所有人听着,烧了山寨,钱财一分不要,跟我一起,用“八卦阵”迎敌!”
两个时辰后。
这片山谷中,已经彻底乱成了一团。
“你这贼寇,本领不赖,何不来寻思为朝廷效力,洗刷罪孽!”郝思文咬牙挺枪接住了樊瑞一剑,咬着牙喝道:“莫要再执迷不悟,否则我天兵必将而等山寨踏平,叫你等贼寇粉身碎骨!”
“呵呵,山寨老子早已经烧了,我们如今不过是破釜沉舟,来争取一线生机!”樊瑞一边笑着,手中混世魔王剑全力施展,又喝道:“小子,有本事就先破了我的“八卦阵”再说!”
话音刚落,樊瑞猛地一剑飞出,那剑呈弧度飞出,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居然将郝思文击退了十几步。
与此同时,樊瑞回头看了看,又大吼道:“李衮,带着项充兄弟赶紧走,走,找到董平后,务必让他收留这些还活着的兄弟,否则我樊瑞必然饶不了你们,听到了没有!”
“大哥,你放心,我们誓死也要完成你的命令!”李衮尽管杀的浑身浴血,还是拼尽着全力在大声地回应。
与此同时,他尽量招呼着兵马,准备往外突围。
项充没有说话,但他奋勇杀敌的模样和收割敌人性命的飞刀,以及眼眶中的泪水在告诉着所有人。
这个英武青年的,意志,以及,后悔。
“别想走!”
数十员将校从一旁围了过来,怒吼着冲向了他。
李衮笑了笑,他什么也没说。
他动了。
下一刻,没有任何一个人看清楚,对面的三员大将,早已落马,血溅当场。
在那些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李衮早已经招呼了人马,趁势往一个方向猛攻突破。
每一次标枪的飞出,带走的都是对面一条生命。
不到片刻,这个包围圈已经出现了一丝裂痕。
而这边,樊瑞布置的八卦阵和他的全力猛攻,居然拖住了官兵的一万人马。
“啧啧啧,靠这区区八百人马,居然就能抵挡万大军,这个樊瑞,还真是个智勇双全的将才。”郝思文的副官叹了口气,又说道:“与此人为敌,真乃不明智之举。”
“你又有什么办法?”郝思文无奈道:“虽然毁掉一个英雄可惜了,况且他这么重情重义,可你要知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而此时,樊瑞已经有些汗流浃背了。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体力已经快到极限了。
呵呵,我就到此为止了么?
苦笑着再一次抬起了手中的剑,樊瑞想再把它扔出去,却发现,连抬起手的力气都快要消散了。
“大哥,别打了,赶紧走吧!”
李衮回过头一看,眼前的一幕却让他无比咬牙切齿。
樊瑞被一群将校围着,只得遮拦躲闪,完全无法长期无力抵抗,看样子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顿时,李衮神色激动地大喊着说:“我们已经打开了缺口,就差……”
然而,话还没说完,他只觉得一股寒意已经靠近了他的脖子。
本能告诉他,得逃。
逃的越快,就越好。
“噗呲——”
猛地翻滚下了马,看着跟随自己数十年的那匹战马已经轰然倒毙,李衮摸了摸背那道深入骨肉的伤口,只是咬着牙,想要爬起来。
等他拼命站起来一看,眼前,已经多出了一个人。
此人,身长九尺有余,面如重枣,眼似丹凤,髯长过腹,威风凛凛,相貌堂堂,恰似关公在世一般。
苦笑着看向这员猛将,李衮手中陨铁标枪一松,早已经坠在了地,他淡淡地说道:“能败在关公后人手中,我李衮虽死无憾。”
看着刚赶过来的宣赞的一万人马,已经靠着人数优势击溃了八卦阵,而项充也已经被数十员将校一拥而给五花大绑了,李衮再次大笑了起来:“只是,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大胆贼寇,还敢提条件!”宣赞大怒,指挥手下先把樊瑞给用绳索拖下了马,又冲了过来,指着李衮骂道:“赶紧跪下,束手就擒,否则定叫你碎尸万段!”
然而,关胜什么也没说,只是那么淡淡地看着他。
这下,也没人敢再说什么,更没人敢动了。
“混账,李衮,大不了一死,你对这些狗官求什么情低什么头!”樊瑞尽管被十几条绳索捆着,还是怒火攻心,拼尽全力地在挣扎着。
郝思文想去夺下樊瑞那把会飞的剑,然而,那把剑就像突然又恢复了一样,居然,自己飞了出来。
眼看着这把神剑如此恐怖,郝思文也只得暂避锋芒,叫士兵们去对付身处重重包围之中的樊瑞。
而这边,李衮昂首挺胸地看着关胜,他沉默了片刻,还是开口了。
“放了除我之外的这里所有兄弟,他们都是我李衮蛊惑山来的,他们不应该被我连累。”
刹那间,全场都被引爆了。
“贼寇好生大胆,找死么,还敢提条件!”
“杀了他,让他尸骨无存!”
“住口!”
关胜的一声高吼,瞬间停止了全场的争论。
因为,这是所有人第一次见到,关将军的怒火。
没有人,敢来触动逆鳞。
“你还想说什么,我看你是个忠义之人,可以给你这个机会,不过,想让你的兄弟活着,你得做出一些什么,让我折服的事。”
李衮没有急于说什么,他却已经暗中陷入了沉思。
项充和樊瑞死死地咬着牙盯着他,浑身的骨骼几乎都在噼啪作响。
“我会给你一个答复的。”李衮沉默了半天后,最终还是开口了:“不过,我希望在你这位主帅口中听到,今日在这个战场不再杀任何一个人这事。”
“李衮!”
樊瑞狂吼着挣脱了所有的绳索,一甩手将手中混世魔王剑飞出去,只见十几人已经应声而倒。
隔着一地的尸体,樊瑞跪在地用剑撑着身子大口喘气,一边骂道:“你有什么资格来代表我,你忘了你和项充当年是怎么被官府杀良冒功全家死尽,被我救了后一起来到这个芒砀山,十几年的兄弟情义吗?”
“别说我是大哥,你面对杀你全家的官府狗官,怎么能去求他们,你他娘的倒是告诉我!”樊瑞骂着,一剑全力飞出,只听噗地一声,一个人已经被他挥成了两段。
“老子知道啊!”
“什……什么?”
樊瑞愣住了,他停了下来。
他看着这个刚才吼他的,他的三弟,李衮。
在实现的尽头,李衮脖子那把秋风剑,是那么的清晰。
朝阳已经升起的峡谷中,就连剑刃反射的耀眼寒光,也是那么璀璨夺目。
下一个瞬间,百人冲了去,把樊瑞给牢牢地按倒在了地。
看着那个青年的身影,樊瑞死死地咬着牙,他想抬起头,却只是徒劳无功。
“我只知道,人最珍贵的东西是当下,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守护的!”
这个时候,李衮的语气也沉了下来,他淡淡地说着话:“正如你说的那样,你是我们的大哥,你是乞丐,我们是两个村里的富家子弟,我们能遇到一起结拜兄弟,这就是缘分。”
“我死后,放了我的兄弟们,记得把我们三个安葬在一起,不要太远,也不要太近,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转过身背着关胜之后,李衮看也没再看他,而是往着中军大旗走了过去。
关胜还是没有说话,然而,他看向李衮的背影中,居然……隐隐有了一丝……认可?
抽出了钢剑,李衮看着朝阳在剑刃折射的耀眼光辉,再看了看这杆大旗,一时间,汹涌的回忆如潮水般来袭。
曾几何时,三个少年在这杆自己千辛万苦做出来的旗帜前,立下了单纯的誓言。
光阴似箭,岁月变迁。
再一次看了看朝阳下的那杆大旗,李衮右手用力一抹,就要把剑往脖子撞去。
项充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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