斋堂里的人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再也坐不住,陆续冲了出去,朝后山的水潭狂奔!
我跟着人群奔跑,心里不停的祈祷,希望不要发生一些不想看到的事。
中午走这条小路,磨磨蹭蹭的花了半个小时,现在玩了命的跑,只用了十几分钟就到了水潭边上。
一清禅师还是和中午一样,打坐在那块大青石上,唯一不同的是,现在他的眼睛是睁开的,一动不动的目视前方,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着在场的每一个人。
老姚和慧空先后跳上大青石,伸手一探鼻息,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说话。
边上的几个和尚按耐不住,忙问:“哎!怎么样啊!师父到底怎么了!”
老姚恍恍惚惚,一个站立不稳,脚卡在石头缝里,跌坐在地,叹了口气:“师父……圆……圆寂了……”
在场的人一片哗然,几个小和尚眼泪瞬间就下来了,哇哇的痛哭。
我无力的坐在一边的石头上,看着一清禅师的遗体,没想到,最不想看到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中午还跟我们谈笑风生的一个人,下午怎么就毫无征兆的死了,我想不通!真的想不通!
“哎,你们快看,这块石头上有字。”一个小和尚指着一清禅师右手边的一块石头大叫。
众人都围了过去,那是一块不大不小的青石,上面被人用石头刻了一些字。
牛耿好看热闹,挤过去看了看,一字一句念出声来:“天时已至,九九归真。即刻启程,西去雷音。行坐缸礼,后辈留念。”
我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前面几句倒是好理解,貌似一清禅师早就知道自己今天会死,让我们不要太过挂念,但是最后那句“行坐缸礼,后辈留念”是什么意思呢?
问了老姚之后,我才明白,坐缸啊,是一种古老的丧葬习俗,早在新石器时代就有这种葬俗,又叫缸葬,流程大概分为三个阶段,分为坐缸、封缸、开缸,若干年开缸之后,如果缸内的肉身不腐,颜面如生,就会被请出来,全身贴上金箔纸,塑成金身,成为一尊“肉身佛”,供后世瞻仰。
兜里的手机震动了几下,不合时宜的响了,掏出来一看,又是李福打过来的,想都没想,直接把电话挂了。
眼前发生的一切,让我感到非常的恍惚,非常的无力,哪怕现在李福要被枪毙了,我也真的没有精力再去管了。
一清禅师这一死,慧空就成了寺中为数不多可以说得上话的人,他一句话,遗体被请回了寺中,放在正殿的蒲团之上,浓墨一般的夜色里掺杂着几分诡异,寺里所有的人都聚集在大殿里,气氛变得非常沉闷。
我坐在一边的蒲团上,看着一清禅师的遗体,一清禅师的眼睛似乎也在看着我,一瞬间,感觉有些心虚,好像这一辈子干过的坏事,都被他看透。
按照一清禅师的遗训,慧空让人搬来了一口圆顶大缸,在缸底铺了满满一层石灰和木炭,将一清禅师的遗体恭恭敬敬的请入缸内,简单整理了一下,便合上缸盖,在缸口的缝隙处封蜡,防止空气进入,封完了蜡,又在缸上交叉贴了两道黄色的封条,贴完了封条,慧空带着一众大小和尚,围着圆顶大缸开始念诵经文。
忙活完这些事,已经是晚上十一二点,众人都饿的狠了,一股脑涌进斋堂,抄起碗来就吃。
吃着吃着,慧空从椅子上跳起来,指着老姚,破口大骂:“你给我说实话!师父是不是你害死的!”
这话说的就不客气了,来的又很突然,我们几个都愣了,不知道慧空为什么要这么说,一边的老姚也不甘示弱的跳起来:“师父待我情同父子!你这话什么意思!”
慧空扯着嗓门怒骂:“都是因为你!自从你一回来!师父就开始不对劲!昨天师父把你们几个留在大殿说了什么!你给我老实交代!”
慧空骂着,一指我们三个:“你是不是勾结外人害死师父!好当住持!说!你给我说!”
牛耿脾气暴躁,一看慧空这么说,饭也不吃了,一拍桌子跳起来,大骂:“你给我说话注意点!别他妈乱指!”
老姚脸都气红了,冲上去一把抓住慧空的衣领:“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从来没想过当住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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