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见贾宝玉拿起她绣的香囊,刚忙从他的手中抢出来,嗔道:“不是给你的,我自己绣着玩呢。”
贾宝玉自知黛玉是脸皮薄,不好开口,便叹了口气道:“唉,也不知道这香囊要给谁,那人可是太幸福了。”
黛玉见他在一旁搞怪,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说道:“那天我在清虚观给你求得平安符可在身上?”
那日去清虚观祈福的时候,虽说出了意外没有逗留太长时间,但黛玉还是求了个平安符送给了贾宝玉,现下听黛玉问起,贾宝玉忙从怀中掏出,道:“妹妹送给我的东西哪能随便扔?我一直贴身带着呢。”
黛玉心中欢喜,她可知道那日给宝玉求平安符的姐妹很多,见宝玉直接从怀中掏出,说道:“这个可要时时带在身上,你看这次围猎不就是逢凶化吉了吗?”
贾宝玉点点头道:“妹妹送我的东西我自然会一直带在身边,恨不得随时都可以看到呢。”
“你啊,现在越来越贫嘴了,我绣的香囊以后就用来放这个,也省的你不小心弄丢了。”黛玉道。
贾宝玉听了心中也美滋滋的,如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答应。
两人又聊了会儿,贾宝玉瞥见黛玉桌子上放的琴,笑道:“妹妹,不如你给我弹奏一曲可好?”
黛玉还未说话,只听外间传来一声道:“原来你们两在这啊。”
接着便从院中走进一群人,贾宝玉一看,真是宝钗和迎春,探春等几人。
黛玉见她们都来了,也起身笑道:“今个是约好了吗?怎么都来我这了?”
探春道:“倒也没有约好,我们都是去看宝玉伤好了没有,结果到那袭人说一早出来了,我们想着定是在你这,看来果然没错。”
探春话音刚落,惜春在一旁道:“林姐姐要弹琴吗?妙及了,让我也欣赏欣赏啊。”
黛玉笑道:“你何时听我说过?谁说的你找谁弹吧。”说着用眼光扫了一眼贾宝玉。
惜春走到宝玉跟前道:“宝哥哥没想到你还会弹琴啊?果然厉害,上次你用萧吹的曲子就极为好听,你虽然给我一根,但我现在还没学会呢。”
贾宝玉见众人眼光都看向自己,心中则是有些尴尬,他哪里会弹什么琴啊,只得道:“妹妹就别调笑我了,我这两把刷子哪能出来献丑?平白的污了你们的耳朵。还是妹妹弹吧。”
宝钗在一旁笑道:“依我看不如你们两琴箫合奏,我上次不是听宝兄弟说,那天他吹奏的笑傲江湖曲本来不就是琴箫合奏吗?依我看就还吹这一曲。”
探春,惜春等皆拍手称道:“如此甚好,我们就洗耳恭听了。”
黛玉自上次听了贾宝玉吹奏之后,对笑傲江湖曲中的豪迈,洒脱甚为喜欢,随后又让贾宝玉吹了两遍,就将曲谱给做了出来,平时无事时候也弹过。
此时见推脱不过,就点了点头,转身做到琴前面。
贾宝玉这时手中也无洞箫,便苦恼道:“我手中也无洞箫,还得让人回去拿呢。”
探春笑道:“哪里用的着这么麻烦?那日你一人送我们了一根,颦儿这里定然也有。”
说完又对黛玉道:“颦儿还不快拿出来?”
若是旁人黛玉自然不会让用,但贾宝玉用虽然心中有些羞涩,还是拿了出来递给了贾宝玉。
贾宝玉自然知道这支洞箫黛玉吹过,自己用岂不是间接和黛玉接吻。心中自然欢喜的接过来,笑道:“如此甚好。倒省的我再来回跑了。”
贾宝玉能想到这层,黛玉自然也明白,在贾宝玉接过后,便又做到琴前,也不说话。
宝钗,探春等自然不会注重这些细节,宝钗笑道:“如此你两就开始吧,我们也好好欣赏欣赏。”
黛玉宝玉两人试了下音调,对试一眼,就开始弹吹奏。
只听萧声发出锵锵之音,如石破山惊,声音甚为高昂,琴声则是温雅婉转。
过了一会,萧声也转柔和,两音忽高忽低,蓦地里琴韵箫声陡变,便如有七八具瑶琴、七八支洞箫同时在奏乐一般。琴箫之声虽然极尽繁复变幻,每个声音却又抑扬顿挫,悦耳动心。众人听得如痴如醉,又听了一会,琴箫之声又是一变,箫声变了主调,那七弦琴只是玎玎珰珰的伴奏,但箫声却愈来愈高。
宝钗等人以前虽听过贾宝玉用萧吹过这曲子,当时已然觉得震撼,没想到琴箫合奏的效果居然远胜过单独的吹奏,宝钗听着,仿佛觉得自己身在汹涌浪涛中的一叶扁舟之上,好像随时都要被浪花淹没,又好像生在寂静的花丛中,被花香所迷倒,一时间多种感觉涌上心头,一时血脉喷张,一时如沐春风。
迎春,探春,惜春三人听的也是新潮澎湃,各种感触只有自己明白。
宝玉和黛玉两人则是全身心的投入到吹奏中,丝毫不敢分心,两人刚开始因为以前也没有合奏过,配合的有些瑕疵,但越往下越觉得心有灵犀,往往琴声低的时候,萧声突起,而萧声婉转的时候,琴声又如山崩一般出现。两人仿佛都能感觉到彼此的存在,彼此之间的气息,连对方想法好像都知道的清清楚楚一般。
突然间铮的一声急响,琴音立止,箫声也即住了。
贾宝玉和黛玉就这样互相的看着对方,好久也不说话。
屋子中的其他四人也仿佛沉浸在琴箫的合奏之中,一时间屋子中安静的没有一丝的声响。
好大会儿,宝钗最先回过神来,拍着双手赞道:“此曲只应天上有。颦儿,宝兄弟你们两的合奏真是太精彩了,刚刚我自己都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这时探春迎春三人也回过神来,探春叹了口气道:“宝哥哥,你那日说作这首曲子的高人若非行踪不定,我真要好好地见见这个高人。”
迎春往日喜欢肃静,不喜说话,这次也赞道:“这琴箫合奏果真举世无双,世所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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