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医走后,贾府众人心中稍稍安稳了些,不似先前那般茫无头绪,但是那李太医说也并无十足的把握,因此众人心中还有一丝不安的情绪。
眼看天色渐黑,贾母王夫人等从下午到现在都为进食,贾政也担心贾母年纪大,怕饿坏了她老人家,因此说道:“母亲,你想吃些什么?我这就让人去准备些饭菜。”
贾母摆摆手道:“看着宝玉在这受苦,我怎能吃的下?不吃不吃。”
贾政心中着急,但这一时之间也想不出好法子,便用眼光示意自己的媳妇王夫人,准备让她劝解贾母。
王夫人看到贾政使的眼色,自然明白自己丈夫的意思,她忍住悲伤的情绪道:“母亲,你还是吃点东西吧,不然宝玉还未醒来,您便已经倒下去,这怎么行?”
王夫人这一开口,周围的薛姨妈,邢夫人,黛玉,宝钗等尽皆轮番上去劝解,好一会儿,贾母才点头答应。
贾政赶忙把刚才准备的饭菜端了上来,众人虽说胃口不好,但是一人也好赖吃了两口。
夜渐晚,贾母对黛玉等园中的小姐说道:“你们几个小的且先回去吧,莫要都在这里,宝玉一时也醒不了。”
黛玉几人虽然不愿意,但是见贾母,王夫人几人态度甚是坚决,便各自都回自己住处自且不说。
黛玉、宝钗几人离开后,贾母道:“去,在熬点稀饭来,我们来喂他两也吃点。”
贾政点头称是,正准备出去吩咐,见贾母又补充道:“对了,李太医交代过,要让咱们注意他两的饮食安全,我看鸳鸯还是你去熬粥吧。”
贾政自然知道贾母身边的丫鬟就属鸳鸯最为信任,不过此时园中好多丫鬟都下去忙活,贾母身边怎可每个贴心人服侍?
忙说道:“母亲放心,就让鸳鸯这丫头在你身边吧,我亲自去监督便好。”
贾母见他如此说,也不在强求,点点头,贾政便独自下去。
刚出了怡红院,迎面便走来一人,待走进,却发现正是赵姨娘。
虽说贾政往日里讨厌赵姨娘尖酸刻薄的为人,但是好赖也属于自己的女人,便开口问道:“这么晚你还不休息?这是要去哪?”
赵姨娘道:“老爷,我知道宝玉得了怪病便想着过来看看他,本来是下午就要过来,但是到了院门口太太愣是不让我进,说是宝玉讨厌我,所以我这就趁着晚上过来看一把。毕竟宝玉得病我心中也很是难受。”
说着,还用手帕擦了擦眼角落下的泪水。
贾政见此,叹了口气,原以为赵姨娘得知宝玉生病的消息后会心中大喜,哪知道她也这般伤心,叹道:“往日我也有些错怪你,不过眼下老太太她们都在那,素日里便不甚喜欢你,你还是别去招惹她们了,你有这份心便是极好的。”
“老爷,你还是让我去看看宝玉和凤姐吧,往日里凤姐她对我们娘俩也不错,这次她遭逢大难,若是我一眼不看,却是太过于狼心狗肺了。”赵姨娘说着两行眼泪顺着脸庞便流了下来。
贾政见她如此伤心,心中感触更多,犹豫了好一会儿,最终摇头道:“算了,你还是回去歇息吧。”
赵姨娘眼中露出了失望之色,随即说道:“好吧,老爷我听您的,您现在要去哪?要不我下厨给您熬点粥?可别饿坏了身体。”
“我不饿,刚才在屋中吃了些,现在去后厨给宝玉,凤丫头她两弄点东西。”贾政道。
“原来是这。”
“老爷,不如我就亲自下厨去给他两熬点粥,这样也算我尽一点心意。”
贾政虽觉得有些不妥,但刚才已经两次拒绝赵姨娘的探视,现下再过拒绝却是有些不近人情,沉吟了片刻说道:“那好吧。”
见贾政答应,赵姨娘心中暗喜,她一下午便都在怡红院附近转悠,希望可以有机会接近二人,奈何她在贾府中为人尖酸刻薄,因此就连下人也大多都不待见她,本来看着天色渐黑,但自己却连接近都做不到,正准备回去另想办法。
没想到突然见到贾政出来,因此就假装从外见进来正好碰到贾政。
贾政此时自然不知道赵姨娘心中所想,虽说赵姨娘往日由于贾环的缘故,对贾宝玉不太友善,但一来刚才她表现出的伤心打消了点贾政的疑虑,二来在贾政心中,这毕竟都是一些小事,赵姨娘说起来也是宝玉的姨娘,总归来说是一家人,因此对她自然提防心就轻了许多。
两人很快来到厨房,赵姨娘让贾政坐在一旁等候,而自己则是屡起袖子,亲自去熬粥,一时间厨房中满是赵姨娘忙碌的身影。
贾政在一旁看着赵姨娘忙碌的身影,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以前他年轻的时候的,当时之所以看重赵姨娘,并且将他纳为妾室,就在于她的贤惠和贴心,那时候她虽说大字不识几个,但每天陪着贾政直到深夜,还每天晚上都会给他做夜宵。
哪知道人是会变的,自从纳她为妾室之后,一切便全都变了,她越来越会争风吃醋,特别是在有了贾环之后,更是每天精打细算,为贾环考虑,变得越来越尖酸,刻薄,完全与以前判若两人。
自此,贾政也越来越对她疏远,但是今个见她说话完全转变风格,好似跟以前一般,顿时心中也有一丝欣慰。
很快赵姨娘熬好了粥,盛好,走到贾政跟前道:“老爷,粥好了,咱们走吧。”
贾政露出一丝微笑道:“辛苦你了,今天我仿佛又看到了以前的你,那么温柔,那么贤惠。”
赵姨娘愕然,眼中内疚的神色一闪而逝,笑道:“老爷,我以前给您添了很多麻烦,现下也、我也悔悟,以后定然不会再这样了。”
贾政点头笑道:“好,你放心环儿也是我的亲生骨肉,以后家业定然也要给他一份,不会亏待他的,你以后莫要再去算计别人就好。”
说完转身就出了屋门。
赵姨娘看着贾政远去的背影,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复杂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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