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政和王夫人听了均都面露不解之色,其中尤其是王夫人更是莫名,她自然为自己每年查账也算用心,若非今个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质疑,若搁在旁人身上,早就发火了。
“此话怎么说宝玉,你可是有什么真凭实据?若没有的话可别乱说,这些账房管事可都是祖辈皆在我们家,弄错了,怕是伤了他们的心。”贾政道。
贾宝玉微微点点头说道:“孩儿先问你们一个问题,就是家中近些年来境况如何?”
贾政听了这话,面露愧色,他虽然没有直接管理家中的各项事务,但大体也是知道,如今的年月可是一年不如一年,以往祖宗在的时候,每年还都能存上些,可是如今,基本上年年入不敷出,尤其是营造了大观园之后,更是如此。
想起来还真是有负祖宗所托。
王夫人也是知道家中的境况,因此心中也是暗自叹息不已。
贾宝玉继续说道:“父亲和母亲应该也是很清楚,家中如今的状况,可是你们想过没有,为何如今连进项都不如先前了?难道真的是因为天时不好吗?”
“孩儿翻阅了这三年的账册,发现每一年都是从以前的存项中支出,其中尤其在前年的时候花费最多,因修建大观园整整花费了快五万两。”
“可是父亲,难道你就没有发现其他的一些原因吗?”
贾政道:“宝玉,你可是发现了什么?”
贾宝玉点了点头说道:“原本是因为宝姐姐和林妹妹管家中的事物,后来她们发现家中一早上的支出竟然多达百两,当时我便心中惊讶,怎么花费这般大?”
“相信的询问之后,才发现,府中各项的支出有所重叠,有的可能会领两份银钱,之后一时心起,又查看了家中的账本,这才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问题。”
“这府中账册上记得事物和项目都没有问题,但独独出问题的就在于价格之上,原本跑办管事,这些人费心力办了事情,有些富余也属正常,可是经孩儿的调查,这账册上面的价格竟然比市面上的价格整整多出来了一倍,可想而知,长此以往我贾家如何能不亏损?再过些年,只怕家也被旁人给搬空了。”
听完贾宝玉这话,贾政也是脸色大变,原本克扣这些小事,也属于心照不宣的劳务费,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些人居然如此的大胆,假账做了这么多,如此岂不是家中的每项花费平白的多花了一倍?
想到这更是怒气冲冲,狠狠地瞪了王夫人一眼,满是责怪的眼神。
“宝玉你说的是真的吗?”虽然正在气头上,但是贾政还是没有失去理智,又再三的跟贾宝玉确认。
而贾宝玉则是将宝钗说的些话,都一一的复述给贾政。贾政越听脸色越难看,到最后竟然直接将手中的茶杯给摔了下去。
“我将家中交给你,这些年你是如何管的?每年我问起,你都说是进项不够,加上家中的人口增多,因而才会入不敷出,我也是这般想的,可是现在呢?若不是宝玉无意中发现了这件事情,难道我还要被蒙骗几年吗?”贾政满脸怒容的训斥道。
而王夫人自也知道自己这事情办的有问题,虽说心中还有些委屈,但也没有分辨,说实话刚才贾宝玉说的话确实太过惊人了,饶是她做好了准备,还是被惊着了。
贾宝玉看着自己的父亲训斥着自己的母亲,也是忙上前道:“父亲,这事情也不能怪母亲,她本就死妇道人家,这些东西的价格她如何得知?主要是账房中的那些管事,各个尸位素裹,合起伙来蒙骗母亲,他们才真该死罪。”
“其中各个项目中,大管家赖大也是每项都参与,听说他家的园子除了比我们的大观园小一些外,华丽程度也少不到哪去,而他家素来没有经商,也无进项,如何来的这么大的家业?难道都是赏赐的吗?”
既然要开道,自然是要拿最肥的人动手,拿下之后,其他的小喽啰自然也就容易处理,因此贾宝玉直接点出赖大之名,想听听贾政的态度。
贾政这会儿也是冷静了下来,细细一想,连自己都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格,自己的妻子又从何而知?要被蒙骗也属于正常。
正自考虑着,又听贾宝玉说起赖大,心中顿时的为难了起来,他刚才也看过账本,也知道这管家赖大肯定也是有问题的,可是偏偏这赖大的母亲资格很老,当年很得他的先祖宠爱,也是唯一活下来的家中能喝贾母说上话的人。
因此对于这赖大的处理,贾政倒是有些犹豫。
最重要的当然是担心贾母那边了。
“父亲可是担心老祖宗那边?”贾宝玉见贾政好长时间不说话,便开口问道。
“你祖母本就和赖大的母亲交好,如今她又年纪大了,我怕到时候真给老太太气出个好歹,那就”贾政叹了口气说道。
“这事情父亲不必担心,孩儿自有办法,如今既然父亲也准备清理家中的蛀虫,孩儿肯定也是鼎力支持”
“如今最为重要的事情是先将账房的事情给弄清楚,省的倒是他们抵赖。”贾宝玉道。
“此时就交给你办理了,不管如何我都不会拦你的,这家也早晚是你的,我就不多参合了。”贾政道。
他心中也知道自己这儿子来见自己之前,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之所以来跟自己通气,也是想让自己到时候别轻易给人说情。
因此见贾宝玉说完,贾政便将所有的事情均都推到贾宝玉身上,让他前去办理。
而王夫人听完贾政这话,心中也是高兴不已,比自己掌权还高兴,从今往后自己却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了,也再也不用担心其他的人能威胁到宝玉了。
自己的父母这般想,贾宝玉自然是不知道,见贾政放权,如此自己就更能大刀阔斧的剔除毛刺,也不拒绝,点点头道:“孩儿晓得,定会将这事情办的妥妥帖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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