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局后,柳林森被送回家。
柳林森的家是一个四合院,典型的北方建筑。北屋坐北朝南,有东厢房,西厢房,没有南房。房子都是砖瓦结构,南城的房是普通老百姓的房不像北城讲究,主要解决基本住的问题。
推开北屋的门,柳林森走进客厅,随手打开了电视。屋里的家具按旧时规矩,中间一个八仙桌,桌后是条几,桌左右各一个木圈儿椅。屋里家具不多,墙上也空荡荡的,条几上放着他母亲的遗像。
自从母亲去世后,家里就剩他一个人了。柳林森的父亲,在一次鸠墓时出事了,就再也没有回来,也可能死了吧。风水先生,尤其是干过鸠墓的,结婚一般都选择同行或者同行的子女,现在风水先生少了,柳林森的婚事也成问题了。
柳林森推开客厅右侧的一扇门,走了进去,这里是他的卧室,他走到书桌前,坐下来。柳林森从抽屉里又拿出了他看了很多遍的笔记,封皮上没有名字,这是一本他的祖上总结的风水知识。小的时候,他父亲不让柳林森学习风水知识,但是柳林森就是有这方面特长和兴趣,在他眼中的山川大地就是一副龙脉地形图。父亲不让学,他就在这本笔记上自己学,后来他父亲见他很有天赋,又肯学,就不再管他。
翻看了一会儿笔记,柳林森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了最后一页的几行字上。
阴德若损,难知天命。七星聚首,共参北斗。主归己巢,诅咒乃消。
柳林森不是特别明白这几句话的意思,但是如果这次他答应了刘恒贵,从这字面上理解,自己肯定是要遭报应了。后面的几句,大概要让某个墓主归回自己的墓穴才能消除诅咒吧,中间一句就不知所云了。
这趟活儿肯定是要冒险,但是不去这20万可真是致命诱惑。柳林森翻来覆去,纠结到大半夜。
第二天一早,刘恒贵先把电话打过来了。
“喂,柳先生,我是刘恒贵啊。”
“哦,刘总。”柳林森想这刘恒贵倒是挺着急。
“柳先生,昨天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去。”
“太好了,到时候有什么需要的,您就说,我一准儿都给备好。第一笔十万,出发前就到您账户。”
柳林森这话说出,是有几分后悔的,但刘恒贵直接顺坡下驴,柳林森也就不好再说不了。
“对了,还得麻烦您来家里给家父看看面相生辰,也好确定风水地。”刘恒贵都替柳林森想好下一步了。
“唉,下午我登门拜访。”
中午刚过,刘恒贵电话又来了。
“柳先生,我刘恒贵。”
“刘总,我正打算出发呢。”
“正好,我司机已经到您门口了,您出门上车就行。”刘恒贵说到,安排事果然周到,不愧为老总。
柳林森走出自己的院门,在狭窄的胡同口,停着一辆卡宴。车的豪华,和胡同的寒酸形成鲜明的对比。
上了车,司机带着柳林森,驱车来到十几公里外的别墅区,这里是富人的天堂。在一栋别墅前,司机停了车,柳林森早看见刘恒贵站在门口等候。
“柳先生,请!”刘恒贵把柳林森带进了客厅。
别墅装修很豪华,里面雕梁画栋,这是一个两层的独栋别墅,一层有一个大大的客厅,二层是几间卧室。客厅一边摆着一个大大的书架,上边摆满了没有拆封的书,可见都是摆设。另一边,一套非常时尚的沙发,茶几,正对着一套家庭影院。
刘恒贵和柳林森就在沙发上坐下,老妈子端来了两杯刚沏好的龙井。
闲聊了几句,刘恒贵说:“柳先生,我先带您看一眼家父吧。”
选风水宝地,除了生辰八字,还要看生平和面像。柳林森也没再搭话,跟在刘恒贵后面就去了老爷子的卧室。说是卧室,其实是一间杂物房,只不过在一层,老人老了不方便了,就搬到一层住了。
俩人进了老人的屋,老人已经意识模糊,挂着吊瓶,在哪里轻轻的呻吟着。柳林森往老人脸上一瞧,早看出老人印堂发黑,脸色阴沉,似乎是将要暴雨来临前的天空。
两人看了一会儿,没出声,又走回客厅,在沙发上坐定,刘恒贵拿出了事先准备好的老人生辰八字,放到柳林森面前。
“柳先生,您看……我爸这事就拜托您了。”刘恒贵说到。
柳林森拿过生辰八字看了看,眯着眼不知是在跟神交流,还是想问题,片刻后说道:“老人家命里犯水,土克水,宜葬于土之精华之处,且远离水汽为上。”
“柳先生,这我也不太懂,您看哪里合适,直说。”刘恒贵说。
“刘总,您非得选全国最好的墓下葬吗?”
“嗯,这事关系我家子孙后代,宁可信其有,我们就想找个风水宝地下葬,全国级别的。”刘恒贵肯定的说。
“多远也不在乎?”
“不在乎,最好找个王侯将相的墓,他们子孙都享尽荣华富贵了,还占着这么好的地方干什么,也该轮到我们了。”刘恒贵这事是认定了。
“我看令尊最合适的下葬点在西北方向,那里离海最远,水汽不到。但令尊不是真龙,恐怕不能在龙脉之上,应该以从仆。”柳林森说,但也正中了刘恒贵的下怀,刘恒贵早年在沿海搞走私,没少干缺德事,如今老父命里范水,刘恒贵不得不和自己做的缺德事联系起来。
“那就得麻烦柳先生了,先给开开路,探探风,找好了地方……我爸这也说不准那天了。”
刘恒贵说着,在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
“这是第一笔,10万块钱,刘先生您先收下。密码六个零,等事儿都完了,下一笔马上到。”
“刘总太客气了,惭愧惭愧。”柳林森说着,双手接了过来。
柳林森又说了些回家先确认大致范围,之后确定去的人,收拾东西之类的话,寒暄几句变回去了。
回家后,已是傍晚,柳林森正准备做饭,就听见大门外有人敲门,原来是二六子,后边跟着一个大个子。进来院里,柳林森认出那个大个子是村头张叔家的张祥顺。
“二六子?你来干什么。”
“这不听说您有个大活儿,特地过来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二六子嬉皮笑脸的说,他心里清楚,你柳林森这次可是我介绍的。
“你们别跟着胡闹啊,这次不是简单的看看风水,这次是要冒险的,你们来不了。”
“我们就跟着打打杂,赚点小钱儿,这总行吧。”
“对,俺能吃苦。”张祥顺说,张祥顺家里三个儿子,都还没取上媳妇,祥顺是老大看见有机会赚钱,也顾不得安全不安全了。
“我跟你们说啊,鸠墓是有原则的,只鸠墓不盗墓,绝对不会偷墓里的东西的,你们没有什么利可捞。”柳林森先把规则说明了。
“我们不会乱来的,只挣点小钱。”
“一人一万,多了没有啊。”
柳林森给的不少了,这是这趟会很辛苦。
“来……来……”
这些钱对二六子和张祥顺来说可是不小一笔收入。
定下人来后,柳林森又在地图上寻找了一番。发现贺兰山的山势,像极了一条盘龙,在西北一带是风水中的顶级选择。于是,向刘恒贵说定了地区。
这次是柳林森第一次干鸠墓,兴奋伴随着不安,不过都抵不过二十万块钱让人觉得欢快。收拾了一会儿东西,总感觉少点什么,仔细想了想,除了常用的罗盘,桃木剑,黑驴蹄子,柳林森把那本没有名字的书也带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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