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御在前面走着,周濂在后面跟着,一步一步的从太清门走出,从道藏部走出。
看着前方长廊,刁御停下脚步,“老葛,功法私授坏了规矩。”
周濂的心猛然一抖。
刁御却咯咯一声笑了,“别怕,你前脚走,他后面就跟掌柜的把事说了。如果不说,你今天进入道藏部,后脚就会被家老发现。毕竟,你与众不同,一举一动都被人注意着。二十年未动,前脚老葛出现,后脚你就出现在总部藏经阁,不能不引起人怀疑。”
周濂的脸一下子红了,他什么都想到了,却把自己与众不同的给忘却了。
唉,关心则乱。
刁御笑道:“放心,有老葛、有掌柜的给你背书,你没错。”
周濂一愣。
刁御道:“老葛传给你的是文,修不成功法的。掌柜的跟老太爷说了,原本不能传给你。但可以由我指点你图,均不是原本,至于你能参悟出什么功法,都由你。”
周濂讶然,这不是掩耳盗铃,也差不多了。
至于吗?
刁御回头瞥了周濂一眼道:“你是什么状况你自己不知道?”
周濂漠然。
刁御道:“毕竟你不是六扇门培养的人,身世不够清白,而你还解释不清。二十年前虽然功劳滔天,但六扇门为了把你活着接回中原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你也知道!”
周濂再度漠然。
六扇门为了他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岂能不知道。
当年的他独扛十三位灵玄师,当场打死八个重伤四个,打死八个不重要,可重伤四人中有一位洗剑川少主,最后不治而亡,因为使得洗剑川失去最强继承人,因而让其他人产生不应该起的心思,最终导致洗剑川内乱,才给予大荒古城机会,把洗剑川掀翻,成为西域高原第一霸主。
就因为这个,周濂的回归困难重重。
在密幽撒手不管的情况下,六扇门又不能眼看着这般功臣亡命域外。
最后一咬牙,急调边域六个布政使司的高手才震慑住西域高原。
刁御道:“两位地级尊者,十位王者三十六宗师,近乎四十位大能才保得住您的性命,这等威势数百年都未曾有过。而这个举动也打乱了六个行省的计划,少了四十位大能的镇压以至于动乱频频,用了三年的时间才重新镇压,损失极大。”
周濂苦笑,什么话都没说。
如果不是这样,他至于把二十年的磨难都积压在心口,不得宣泄吗?
说来说去说到底,六扇门不亏欠他的,真正让他心生怨恨的是密幽。
“不过,老太爷也说了,这些一切都跟你无关。因为你是六扇门人,因为六扇门的任务而重伤,也因为六扇门阖家遇难。今朝老葛能将秘籍文字传授给你,那就合该是你的福报。至于能否恢复心志,恢复修为,去西域高原报仇都由你。”
刁御叹息一声,转身就走。
正常来说,周濂因为六扇门的任务遭受这番大难,六扇门有责任帮助他恢复心志、恢复修为,甚至去帮他报仇。
可是,拿魔心经实在太重要了,周濂的背景不清不楚的,一旦将拿魔心经传授给他,他在传送回去,不亚于竖立起一个强大的宗门,那是六扇门和朝廷所不愿意看到的。
葛荆就不同了,他的底细被六扇门翻了个底朝天,依据对葛荆性格的推测,这个人不可能成就一门势力,也就无所谓了。
就这样,还要玉家考察葛荆三年才将秘籍交给他。
拿魔心经重要吗?
重要,也不重要。
说不重要,是因为它对个人武功,帮助不是很大。
说重要,是因为它对一方势力的帮助就太大了,几乎可以说是立业之基,还是能建立一方基业庞大的根基。
疯魔拳淬体,拿魔心经炼神,从外到内,从下到上,整体合一无间无隙。
一开始修炼疯魔拳,葛荆凭借自身坚若磐石的心神控制着,还没有什么体会,等他准备凝炼疯魔拳意时,那一阵又一阵仿佛海浪般冲击着心神,冲刺着大脑,让他几乎无法自持时,就感觉到修炼疯魔拳的不易来。
这还是他,有着荒野狼性的磨砺,才能面前坚持下来,成就疯魔拳意。
而在姑臧城外海臧寺前,他用疯魔拳意癫狂捶打密幽杀手时就发现,凭借他这样坚韧如铁的神念,也只能承受一次完整的疯魔拳意,只能承受两到三次不完整的疯魔拳意。
到这个时候,他才突然发现,三年前掌柜的玉香春短短时间内开启三次疯魔拳意将自己折磨到昏死过去,用了一年多时间才恢复过来,是何其不易。
再想想,为了疯魔拳大成,玉香春封印了一半修为,在王小余的护持下带着刁御跑到边疆外域磨砺心性,就知道,没有拿魔心经加持心性,想要修成疯魔拳很难很难。
疯魔拳的修炼,功法不重要,拳意也不重要,真正重要的还是心性和神识。
说起心性,葛荆感觉他和陆氏兄弟和杨家兄妹学起来,比玉香春、席应真要强上很多,却又不如很多。
说强是因为心性上,玉香春和席应真都是蜜罐里长大的孩子,从小到大除了练功就都没吃过辛苦。
身体上没受到辛苦,心性上更加没有经受过磨砺。
不像他们,葛荆是从小在狼群中长大,不仅要承受寒热往来、饥渴的痛苦,还要承受生死游走的磨练。
就算终于从狼群中救出,又遇到刀胡子屠门灭户的切肤之痛。
总总经历才让他能够承受住疯魔拳意的冲击,因为他早就铸就一颗金刚琉璃般的心。
杨惊雷、杨雨池比他受到的苦难少些,但在小小年纪就经历了宁王府之殇,承受失去父母家属,又经受将近两年万里逃遁的磨砺,年纪还是那般年纪,心却已经不是那可纯净无知的心。
至于陆圻、陆培哥俩,少年时期和玉香春、席应真差不多,虽然没有她们身份尊贵,却也是世家子弟,跟普通人相比也是蜜里流油般的生活。
可后来呢,越嶲郡陆家遭受密幽屠灭,虽然没有灭门却也被毁得差不多,失去了家族的庇护又遭受杀手的截杀,一路逃难回归,如果不是遇到葛荆三人,恐怕也早就横尸荒野,不知所终了。
就算回到家族又如何,还不是被家族舍弃,自求生死,要不然堂堂陆家大少爷也不能托身葛荆门下以求庇护。
这般经历,除了苦哪有甜。修行起疯魔拳自然要比两位大小姐要容易得多。
可是,修行容易就意味着他们的心性比两位大小姐强吗?
事情不是这样看的。
他们跟两位大小姐比,其实是弱上半筹。
主动求与被动求,先天就弱了一分。
一个有底蕴的抗和一个没有底蕴,用各种苦难磨砺自己去硬抗,后天又弱了一分。
一加一减的比较就能看出,两位娇娇大小姐的强横。
不只是先天背景,更难得的是两位大小姐那份娇躯下隐藏的狠,对自己对未来追求无所不用其极的狠。
葛荆徐徐吐出一口浊气,他从疯魔拳境上竟然看出玉香春、席应真两位大小姐对武道上的追求。
不是野心,如果单单只是野心,两位帝都顶级世家里不可能没有修炼舒服,修理成效果强大的功法。
可她们没有选择哪种如同养生般的功法,而是选择了这种野蛮成长的功法。
求的是什么,想来是怕哪种舒适的功法腐蚀了求强求变的心。
她们尚且能够这样,我为何不能!
葛荆笑了,提起剑站了起来,推开门,出关了。
一阵细雨迷离,簌簌而下,打湿了窗外的大地也打湿了窗外的人。
葛荆一眼就看到山壁上,背手而立的刘棠老人。
早在去年冬天,葛荆在闭关闲暇时间看到刘棠老人守在那里,从去年到今年,整整半年多,他一直都在哪里。
想来周濂老人参悟出拿魔心经,要不然这位执拗的老人还能为他护法,早就闯进来跟他干起来了。
“不过,也是位可爱的老头!”
想到这里,葛荆挑起窗户,一闪身跳到山壁上。
山壁只有一个山洞,不是很大,堪堪能盘坐两个人的地方,十几坛酒半数是空。
“哎呀!”
刘棠老人只感觉眼前一花,接着就看到葛荆施施然盘坐下来,紫虹剑横在膝上,抬手提起一瓮酒坛扔给他。
“这酒不错啊。”
葛荆毫不客气的提起一瓮酒,拍开,向他晃了晃,仰头吞咽起来。
“爽快,我喜欢!”
看到葛荆这幅样子,刘棠老人欣喜的举起就躺,仰头灌了起来。
大口大口的吃酒,任由着酒水顺着脖颈淌了下来,一通畅快淋漓,让他将半年的郁闷全部发泄出去。
抖手把酒坛甩下山壁,沿着山谷一阵咕噜到底,啪的一下摔在地面。
“老家伙给我来过一次信,心魔镇压下来,已经有功夫恢复修为了。”
刘棠老人看着摔落一地的碎片,心情竟然异常舒畅。
“哦,伤,恢复差不多了。”
葛荆歪过头,向山下眺望一眼。
手指一挑,酒坛也咕噜噜的滚了下去,啪的一声,摔得满地桃花开。
刘棠老人的嘴嚅动了下,道:“那老家伙神志不得圆满,伤恢不恢复,不重要。留着那身伤,就是为了提醒他自己,还有大仇没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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