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废了你!”
简单的四个字落入玉君心耳中让他勃然大怒。
什么时候玉家弟子会被人指着叫喝,我要废了你,真以为我怕死不成!
可当他怒火冲心就要发威时,丹田处一股锋锐的剑气直接刺破皮肤,让他的怒火瞬间化为乌有。
“我是玉家嫡子,你敢!”
玉君心双手攥着枷锁,看着葛荆冷冷的道。
葛荆不屑的一撇嘴:“你是玉家嫡子,可你不是玉家!”
你不是玉家!
简单的五个字落入玉君心耳中,他彻底冷静下来。
玉家,帝都玉家,偌大个威名遍及大明王朝两京十三布政使司,没有一个势力敢这么对待他们。
那是因为玉家势力庞大,仿佛一个勃然大物高居九重天俯瞰世间,任何一个敢于触怒他们的势力都会被他碾压成渣。
可对个人来说却完全不一样,这里不是帝都,他身后没有那个勃然大物可依靠。
谁要敢无视个人,只要没有超人一等的修为就只能被人所碾压,甚至要不是严重到一定程度,玉家势必不会为了他一个小人物,远隔万里的报复回来。
即便他玉君心是玉家嫡子,也是一样。
玉君心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眼前这个半倚在石桥栏杆上,懒洋洋的少年,深感无奈。
这是尊宗师级灵玄师,修为远在他之上。
在来之前,玉君心还认为这个人即便有宗师级灵玄师修为又如何,还不是玉家的奴才,看到他这个主子到来,不管他有多高修为,还不得乖乖的听话,任打任骂。
所以他才会表现得那么倨傲。
却没成想,他心中的这个奴才竟然不是奴才,不仅无视于他,更在他言明是老太爷发号的指令时,不但不唯命是从,还敢说他以为他是谁还敢说让他来咬我啊。
这般大逆不道的话,有多久远没听到了。
玉君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向后退却,一步一步的,两只眼直直的看着葛荆,并随着脚步向后退却,看到被葛荆一剑鞘拍飞的衙役还晕头转向的,没有回过神来。
玉君心的脚微微一顿,随即再度向后退却。
他敢肯定,只要他不出手,葛荆绝不会将他丹田废掉。
随着他的退却,葛荆果然没有出手。
在他看到那个倒霉的衙役之前,他还想待退却到葛荆剑鞘威胁之后,反手攻击。
可当他看到那个衙役却恍然想到葛荆拍出的那一剑。
那是直线拍出,先拍在衙役的脸上,连一丝停顿都没有的停在了他丹田之前。
一丝停顿都没有,却在其间拍飞一个大活人。
如此惊艳,足以显露出葛荆对轻重二字拿捏得精巧、精准、精妙之极。
这少年,强的不仅仅是修为和境界,还有功法和战力。
我,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玉君心使劲的吐了一口气,将憋闷在心中很久的郁气吐了出去,看着葛荆,几乎是一字一句的道:“你很强,也很狂妄,但要知道,如此挑衅玉家,你不会有好果子吃的。”
葛荆眼皮都没眨,像是驱赶苍蝇一般的挥了挥手:“有能耐,调高手来,说大话,有什么用。”
玉君心吐出一句狠话,刚感觉有些舒心,直接又被葛荆这句话给堵住了口,立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愣愣的看着葛荆,看着葛荆扭开葫嘴一口一口的吞咽着美酒。
“走!”
他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了,憋气有闹心。
一个闪身来到街头,再一个闪身突进到另一条街道。
一个衙役望着玉君心的背影,转回头,看着干干的咽了一口唾液,俯身扶起还在眩晕中的衙役,半提半抱的向外就跑。
没有挨打多亏他反应慢,原本他还有些懊悔,现在看来,多亏他反应有点慢。
两个衙役还在后面跑,玉君心已然来到蓝娘身前,忿忿的问着蓝娘,葛荆叛出玉家,是否制裁他。
此时的蓝娘却是没有了在玉香春面前的娇柔,像一朵水兰花般静静的矗立在哪里,透过窗口望着石桥上的葛荆。
她静静的听着玉君心的讲述,没有回眸,直到玉君心停住了口,才缓缓的转回头,“葛荆什么时候成了玉家的人?”
玉君心一愣,脸有些发冷的看着蓝娘:“他不是玉香春的人吗?”
蓝娘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又转过头,隔着窗口看着葛荆,看着葛荆身前飘忽一动又出现四个人。
她的声音平淡无波,却清晰的传入玉君心耳中:“他和十九娘的确相处一阶段,可惜,就连十九娘和他都是平等交往,没有上下高低之分。他称呼十九娘为掌柜的,就跟剑王王小余一般,玩笑话而已,你还真当真了。”
“那他那块铭牌”
玉君心的心猛然一跳,好像自己意会错了,把事情办砸了。
蓝娘淡然道:“那块铭牌是我当着十九娘和他的面亲自镌刻的。是作为他替十九娘、席五娘料理剑王图的报酬,跟玉家一点关系都没有,要不然也不能挂上司刑的牌子。”
轰的一声,玉君心知道自己大错特错了。
其实,在他看到铭牌上镌刻着司刑二字时就感觉有些不妙,只是葛荆的手太快,根本让他来不及思考。
现在终于得到印证,却是悔之晚矣。
“那个好像是西域高原人!”
就在玉君心悔恨不及时,耳中突然传来蓝娘轻咦一声,连忙抬头去看。
葛荆正一番痛饮,放下酒葫芦,身前突然出现四个人。
一个儒雅的中年还有三个年轻人,两女一男。
很巧,这三个人葛荆都认识,白璧山任务失败被撵得狼狈而逃后拿他做挡箭牌的那三个人。
牟槿、牟枟和高松。
“呵,又见面了!”
葛荆醉眼惺忪的看着三个人,想到难得一块奇石,就被他们三个招惹一堆人给毁掉了,顿时气不打一出来。
只是,还不待他说些什么,那个中年人一个跨步来到他身前,上上下下的打量着他,像是看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一般,肆无忌惮。
原本葛荆心里就不痛快,想好好吃顿酒,被玉君心一打扰就更不痛快了,要不然也不能做出直接毁掉六扇门铭牌的举动。
看到牟槿、牟枟和高松他已经不痛快了,又多出这么一个中年人,心都顿时火起。
裂开嘴,一股酒气直接喷了出来。
中年人措不及防,噗的一声被葛荆对着他的脸喷了一个正着。
尚幸中年人的修为不错,脚步后错之际也张开嘴,噗的一口罡元对喷过去。
砰的一个气爆声,两道口气在空中顶在一起,闷响声乍起,好似旱地惊雷一般,响在空中。
“怎么了,怎么了”
桥下的平民听到炸响声慌作一团,乱糟糟的问询一番,没有结局。
一个对喷,葛荆是率性而为,中年人却是有备而为,那口酒气自然不会是罡元的对手。
罡元打散了酒气,直接向葛荆面门拍去。
葛荆微微一愣,笑眼一眯,一道目剑闪过。
啪的一声,罡元被目剑击得粉碎。
中年人眉头一蹙,显然没想到葛荆猝不及防的情况下竟然如此轻易化解了他一口罡元。
眼神中难得认真的看了眼葛荆,连连颔首:“不错,沦落在外竟然能修成如此境界,不错,不错。”
中年人接连三个不错出口,听得牟槿三人都是一怔,齐齐把目光落在葛荆身上。
沦落在外,西域高原人!
葛荆瞬间知道了这四个人的身份。
大荒古城人,是他的族人吗?
葛荆难得的抬起头,用力的睁开迷离醉眼,打量了一眼对面的四个人。
两女一男早就见过,陌生的只有这个中年人。
见他锦衣玉冠,剑眉朗目,白面无须,气度儒雅,风度不凡。
看面相跟后面的两个女子十分相像,应该都是牟家人。
葛荆还在寻思的时候,中年人突然上前一步,把手一伸,道:“别想了,看你的样子也应该知道自己的来历,把玉箫碎片交出来,然后跟我回西域高原认祖归宗。”
葛荆一愣,低头看着中年人探过来的手。
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一见面就要东西,还不管不问的让我回西域高原认祖归宗。
西域高原牟家人都这么有自信吗?
葛荆眨了眨眼还没说话,中年人淡然一笑:“怎么,兴奋得晕了头。你想多了,牟家不是那么好进的,尤其像你这样流浪在外的。就算你父亲是家主,不经调教,也是进不得家门的。”
葛荆仰着脸,笑了,嘴一张,又一股酒气喷了出去。
中年人脸色一变,脚步一错又退了回去,收回手,认真的看着葛荆:“漂流在外,就是没有教养。”
葛荆咧了咧嘴,笑道:“没有教养,你错了。我叫葛荆,贫贱如葛,草芥如荆的葛荆!你是个什么东西,伸手就向我要东西!”
瞬间,中年人的脸色就变了。
我叫葛荆,贫贱如葛,草芥如荆的葛荆!
这个少年如此明确的告诉他叫什么,显然并没有认祖归宗回归牟家的想法,怎么可能。
中年人脸色阴沉若水的看着葛荆,很是认真的道:“你是否还不知道自己的来历,你是西域高原大荒古城主人牟云镐流落在外的血脉。”
葛荆身子微微向后一仰,身子软软的倚在那里,晃了晃手中酒葫芦,一仰脖,将最后一口酒饮下。
晃了晃葫芦,听不到一点酒水晃动的声音。
手腕一翻,葫芦噗通一声跌落河水。
他慵懒的看着中年人。
中年人阴冷着脸道:“我是你十五叔,牟云铠,认祖归宗是大事,别耍脾气,快把玉箫碎片还回来。”
牟云铠的手又伸了过去。
葛荆眼皮垂落,看了看他再度伸过来的手,不屑的一笑:“你想多了,别乱认亲,我姓葛。”
牟云铠脸色终于变了,抬起头看着葛荆道:“你真不认,大荒古城不是你随便就能惹的!”
说着手掌一翻,一股锋锐的金气随之向葛荆胸口印去。
事出突然,恐怕谁都想不到他的话说得好好的,说变就变。
也许大荒古城子息繁茂,并不缺牟云镐这一脉传承。打伤或是斩杀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玉箫碎片。
只是牟云铠想不到葛荆是狼群中长大的人,什么都却就是不却危机感。
无论在什么时候,哪管说是睡觉时想要偷袭他都是痴心妄想。
葛荆嘴角一咧,右手一抵,紫虹剑再度蹿了出去,在牟云铠手掌拍来时,剑镖重重的此中他掌中劳宫穴。
牟云铠身子一怔,只感觉一股滚热的暖流重重的打在劳宫穴,直接打碎他的玄力,顺着手厥阴心包经逆流而上,势如破竹的撞在他心脏上。
这股力量如此强横,根本不是牟云铠所能抵挡得了的。
一个抑制不住,他一口鲜血喷出,然后身子向后一仰,重重的摔倒在地。
只是一下,牟云铠就落得这个下场,葛荆显然是没有手下留情的想法。
瞬间变化让牟槿、牟枟和高松直接色变,身形一展将牟云铠团团围住。
“你,那个,那个”
牟槿当先一把抻出长剑,指着葛荆慌张得不知道说些什么是好。
牟枟贴身一靠,手中长剑也出手,却未指向葛荆,却也大声娇喝道:“那个,葛荆”
她陡然想起葛荆再三提醒他们的话,我叫葛荆,然后就叫喝出口:“十五叔是你叔叔,你的亲叔叔!”
在她们慌乱的护住牟云铠,直面葛荆时,高松已经一把将牟云铠抱在怀里,小心谨慎的向后退去。
葛荆惨然一笑,紫虹剑抱在怀中,目光低垂的看着身前二尺的地方。
就是那里,刚刚自己的亲叔叔牟云铠陡然偷袭,若不是他小心习惯恐怕已经被牟云铠隔空一掌重伤了吧。
他刚才虽然反复强调,自己叫葛荆,其实内心深处未尝没有向认祖归宗的想法。
强调自己叫葛荆,不过是因为母亲唐悦被父亲抛弃而产生的怨言而已。
若是牟云铠能够表现出亲情来挽回的话,葛荆未尝不可认祖归宗。
可是,一切的一切都被这一掌切断,让他明白,牟家认他回去为的还是和平讨回玉箍形器。
而他的价值,在牟家心里恐怕
不,不是恐怕。
而是,一定,是绝对不如玉箍形器。
什么亲情,他从来就没有过,以后也不需要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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