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看着脚尖的纪春梅终于将视线落在了身边的刘主任身上,只是她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刘主任举到胸前相合在一起的手掌上,而是落在了刘主任放在身边的皮质编织包上,那个包的尺寸和平时上街买菜的菜篮子的尺寸差不多。她的这一举动同时被刘主任和姜奂注意到了。
刘主任将手里藏着的小东西又放进了衣兜里,开始伸手将手边的皮包抱在了腿上,之间纪春梅的视线一直跟着皮包移动,刘主任略显惊讶地说:“你可真聪明,知道我在垃圾箱里翻出的宝贝藏在了这里。”
“你找到了?”纪春梅不敢置信地问道。
刘主任点了点头,说:“对,我找到了。”
纪春梅的表情突然变得十分惊恐,她疯狂摇着头说:“不可能的,都10年了,你怎么可能找得到!”她突然伸手就要去抢刘主任的包,刘主任忙抱着包站了起来,姜奂见状也想过来,让刘主任制止了。
“我找到的就是我的,我不给你看。”刘主任死死地抱着包,声音微微提高。
“是我的,那是我的,那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那是我的,你还给我,你还给我。”纪春梅声嘶力竭地喊着,最后竟是瘫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哭了起来。
除了她的哭诉外,所有听见她说话的人,都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在监控室的王警官马上对观察室里的刘主任说道:“麻烦你根据这条线索继续问下去。”
他又安排手下去找10年前,关于正阳街社区丢弃婴儿的资料。
“你身上掉下的肉?我找到的不是肉,是一堆白色的骨头,每根骨骼都细细小小的……”
“啊……你不要再说了。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刘主任的话被纪春梅打断了,她眼睛通红地盯着刘主任,朝着她伸出手,乞求般地说:“求求你,把她还给我吧。我带她回家,我带她回家。我给她准备了全是玩具的房间,有娃娃有汽车,有每年的生日礼物,10年了,求求你,把她还给我。”
“我问问她愿不愿意和你回去。”刘主任把包的拉链拉开一些,低着头看着里面,一会抬起头说:“她让我问你,你当时为什么要给她扔在垃圾桶里,她说那里好黑,她好冷,她在那里呆了10年,你为什么要给她扔在那里?”
“我不想这样的,可是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了。我想养你,可是我养不了。”
“你可以选择在怀她的时候就打掉她,为什么要生出来再扔了?”刘主任问道。
“那个男人说他养我们,可是最后他却跑了。我能怎么办?那时候我马上就要生了,我只能把她生下来。我才24岁,大学毕业,一个女孩我要怎么养孩子?没有这个孩子,我能进电视台,当主播,有这个小孩我的前途就都毁了。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纪春梅的情绪已经平复了,姜奂能感觉到,她现在是清醒的,她把这些话说完的时候,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所以你说有人在你后背看着你,有阴风,只是因为你心中有鬼。”刘主任问道。
“是的,我心里一直觉得我当年杀了的那个孩子回来找我了。所以我30岁了还在播天气预报,她不想让我好,她恨我,报复我。”
“这次你砍伤黄治国,是为什么?”刘主任问道。
“他答应让我当主播,最后却食言了,我当时可能已经魔障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挥刀给他砍了。”当把孩子的事说出来后,纪春梅开始非常配合。
“他是不是对你进行了身体的骚扰,你才挥刀出于自卫的方式伤了他?”刘主任问出的这几个问题,都是耳机里王警官的提问。
“哈哈哈,他是这么和你们的说的吗?黄治国这个大傻瓜,这世上可能没有比他更傻的人。我们是情侣,在我去台里的第二年,我们就在一起了,算算应该有8年了。他一直想和我结婚,我不同意,我只想当主播,在电视台里混出个人样。毕竟我自己知道,我为了进电视台里,做了什么事。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依着我。帮着我,如果没有他,我可能连天气都播不了。这次我都给他砍伤了,他还把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你说,他是不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正在两个人一问一答,说话的时候,那边警察已经查到了10年前弃婴的事。并且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当年被她抛弃的那个孩子没死,如今10岁,被一个有钱的老太太给收养了。现在和孩子的监护人取得了联系,监护人的意思是这事都听孩子自己。
孩子想见一见当年给她抛弃的母亲,所以正在往警局来。
该问的都问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刘主任接到王警官的指示,说,孩子已经到了,问问当事人想不想见一见?
“当年被你抛弃的孩子没死。”刘主任说。
纪春梅本来平静的情绪又紧绷了起来,她死死瞪着刘主任,难以置信地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不相信你可以见一见,她就在警局。”
“不,不,我不见。那个孩子死了,我当年,当年……”她说不下去了,刘主任接着把她没说完的话,说了出来:“你当年扔她的时候,还在她脖子上划了一刀。”
姜奂此时从头到尾看着剧情的无数翻转,此时嘴巴惊得已经合不拢了,这是多狠的女人,才能干出这样的事。就是蓄意谋杀,这就是谋杀,而且还是谋杀的自己亲生骨肉。
观察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运动校服,里面是一件高领的毛衫,梳着马尾辫的小女孩走了进来。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女人,那个女人抬起头看着她,两个人的眉眼竟然长得如此的像。
她就是10年前被她割喉抛弃的女婴,她这十年做得最多的梦就是她的母亲,无一例外那都是一些噩梦,她时常翻阅当年她被抛弃时的新闻,触目惊心的字眼,让还是孩子的她感到害怕。她一直想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女人,会这么狠心。今天她看见了,她才发现自己的情绪是这么平静。这只是一个和她长得很像的女人,她对她没有一丝感情,也流不出任何一滴泪。在抛弃自己的女人面前,她要表现出强大与不在意,她确实已经不在意了。她如今过得很好,有非常疼她的婆婆,有总带她去玩的姑姑和小哥哥。
所以她对这个女人不爱不恨,没有感觉。她就那样看着她,将高领毛衫的领子拽低了一些,里面露出白皙稚嫩的脖子和一条暗红色犹如蜈蚣的伤疤。
当看见那道疤,纪春梅竟扭过了头,不敢去看。她全身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谢谢你给我留下的痕迹,我现在过得很好!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再也不见。”这是她一直想和抛弃自己的那个女人说的话,如今终于说完了,她没有任何留恋地转头走了出去,不再看那个女人一眼。
一切都结束了,这跌宕的剧情终于落幕。
姜奂回到单位的时候,没有和任何同事打招呼,直接去了自己的工位,开始埋头写起来了人设报告。
他写到半夜,写完后他趴在桌子上大哭了一场。今天经历的一切都太过压抑了,他难受得喘不过气。
那么小的孩子,玉一样的肌肤,那个恶女人怎么就能下得去手?
哭完,他心里才舒服不少,传过了电子版的,又将纸质报告封好,放在张玉靓门口的文件斗里,关了办公室的灯,打车回了张玉靓的住处。
张玉靓却没在家,她最近常常住在别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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