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久别重逢的恋人,一个眼神,凝固了魂牵梦萦的情,一个亲吻,敏感了全身所有神经。
下一个瞬间,整个世界只剩下紧依紧靠的两个人,和那盘踞耳边的痛苦的喘息。
衣服什么时候褪去了,忘了,她是在那一瞬间准许他冲进,忘了。她只觉得自己很冷,他的身体很热,她不由自主抱紧了他。
身下的躯体纤瘦,柔嫩,吟哦着,颠簸着,似不安,似追随。
到底是身体的冲劲过猛,抑或灵魂的胶着过浓,童乐感觉自己要完了。
云影看到他灼热的双眼,好似熊熊烈火,打开了缺口,冲向她的世界之巅。
她到达了顶点,转而失声痛哭,真的,像个孩子一样放声大声。
童乐紧紧抱着云影,紧紧抱着。
凄厉的哭声。
压迫着他。
到了最后,哭肿了双眼,累了,云影平静了,然后想起要去参加同学聚会。
童乐从床头柜里找出一盒润喉糖,放一颗进她嘴里,然后到浴室弄来一条热毛巾敷她的眼睛。
云影全身埋没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头发乱糟糟的脑袋,现在眼睛也被遮住了,样子甚是滑稽。
童乐忍不住笑了。云影觉得自己被一个火炉抱着,只有喉咙感到一丝清凉。她拿开毛巾,转头看他,他马上不笑了。
“吃药吧。”
童乐嗯了一声。
其实夏母向她忏悔的那一天,她已经原谅童乐了。如果他没有那样做,她可能永远等不到一句对不起。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气什么,总是忍不住折磨他。
到了现在,和他有了一场激烈的情事以后,仍是心难平。
云影穿上他的衬衣,起身,找来药箱,配了药给他吃下,然后到衣帽间换上衣服,再到梳妆台前化了一个较为艳丽的妆容。
做完这一切,走出房间,并未看她那烧成火炉的丈夫一眼。
云影是医生,她有分寸。三十九度,不足以烧坏脑子,他抵抗力好,估计等她回家,烧就退了。
刚一走到玄关处,换上高跟鞋,林泽和童遇安便走到了她近前。
“妈妈去哪儿?”
“和同学见面。”
“爸爸呢?”
“睡觉。”
恐怖片不敢看了,作业也写完了,现在想到外面玩,于是,童遇安晃着妈妈的手臂,仰起脸哀求道:“可以带我和哥一起吗?”
去年聚会,好些同学都带孩子来,孩子们聚在一起玩,热闹极了。
云影想了想,说:“好吧,不过你们要乖。”
童遇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林泽对视了一眼,兴奋得蹦跶起来,“妈妈最好了!”
如此说定,云影便带着两个孩子到了君诚酒店八层的大包厢。
果不其然,厅堂里已经有四个孩子玩在一起了。云影带两个孩子去给朋友们认识了以后,便叫他们去跟小朋友一起玩。
童遇安回转身朝妈妈叮嘱了一句:“妈妈不许喝酒,爸爸不喜欢。”
有个叔叔笑着逗她:“爸爸生气了呢,会怎样?”
童遇安很认真地回想一下,说:“打妈妈屁股。”
一秒的静默以后,全场爆笑。
云影的脸啊红成了虾,低垂着头想钻地洞。
负责调节气氛的体育委员忙说:“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大家都是成年人,我们懂的……”
一桌子人同时颌首道:“表示理解。”
接着又是一阵爆笑。
童遇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林泽憋着笑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童遇安,羞羞脸。”
“才没有。”童遇安要打他,林泽一个错步避开了,紧接着人被一个男生拉走了,说是要跟他一起玩。
童遇安也被另一个女孩拉走了。
女孩指着跟林泽一起玩的男孩说:“那个胖子是我哥哥。”
童遇安也说:“跟你哥哥玩的男生是我哥哥,我家里还有一个哥哥,他们长得很像。”
女孩圆睁二目,喟叹一声,说:“你有两个哥哥啊?真惨,你有鸡腿吃吗?他们会跟你抢台吗?会欺负你吗?”
童遇安摇摇头,说:“不会啊,大的哥哥,总是跟着我,保护我,给我买东西,对我很好。小的哥哥以前会欺负我,现在不会了,他会带我去玩,给我讲笑话,一起做好多开心的事情……”
云影观瞧了一会儿已经和其他孩子打成一片的兄妹俩,放宽了心。突然想到家里的火炉降温了没有。
坐在身旁的周琪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说:“你带来的那男孩的妈妈是我儿子以前的钢琴老师。”
“温予?”
“是啊,香港人,我儿子被她教了两个月,普通话都不标准了。”说着,周琪就笑了。
云影笑了笑,说:“现在已经很标准了,认识她的头两年,她简直是行走的笑星。她老公那样的老古董跟她讲话,都时常憋笑憋到肚子疼。”
“那她跟她老公感情好吗?”
云影带着些许防备看向周琪,说:“你问这个做什么?”
周琪身子挨近云影,放低了声音:“上个月,她到我们医院,打胎了。”
云影愕然,怔了足足五秒钟,才开口,说:“不可能,你看错了,而且,你不是心胸外科的吗?打胎是妇产科事情。”虽然这样反驳着,云影心里却无名地感到不安。
“我去找妇产科的朋友一起吃中饭,看见她了。她戴着帽子,低着头走路,好像很怕碰见熟人的样子。当时我随口问了一句我同事,她是不是叫做温予。我同事也随口答了一声,是啊。那只是二十多天的小坯胎,她年轻,恢复得快,人家不说,你们当然不会发觉……”
这回云影彻底愣了。林倬知道吗?有了二胎,为什么要打掉?因为祁树?不对,祁树可以住在他们家。
种种疑问在脑海中盘旋。
林泽玩着玩着发现童遇安不见了,他看向正与朋友说话的云影,自己走出包厢找人。
包厢外面是长长的廊道,林泽盯着屁颠屁颠朝自己奔来的童遇安,眉凝成川,训她:“你干嘛到处乱跑?”
童遇安站定,说:“没有乱跑,送菜进来的哥哥掉了工作卡,我追出来还给他。”
“那你也要跟我说嘛。”林泽嘀咕着,牵起她的小手往回走。
童遇安站着,不走。
林泽转过头问她:“怎么了?”
“我刚刚看见你妈妈往那边走了。”童遇安笑盈盈地说道,指了指他身后。
林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明亮宽敞的走廊尽头有一个转角。
两个孩子对望着,用眼神说话——我们去找她吧。
——好啊。
“就这样吧。”
两人靠近了,果然听见温予的声音,她说的是粤语,应该是碰见老朋友了。
就在这个时候,林泽心中闪过恶作剧的念头。他举起一根手指放到嘴边,示意童遇安不要出声。
童遇安会意,脸上憋着笑,边抿紧嘴唇边点头。
林泽正在等待时机吓妈妈。
这时,一个清沉的男人的声音传来。不知怎的,林泽脸上的笑意一下子不见了。
“阿Wing,我知道你不舍得。”
“我有老公有儿子,怎么不舍得?”
“是吗?”
“是。”
“你爱他吗?”
“爱。”
“爱他你能跟我上床?你忘了,是你想先脱我的衣服。七次,你来找了我七次。我发烧了,雨那么大,你连夜赶来给我煲粥,帮我物理降温。说好的,我回英国之前,你陪我,一天不少,下个月10号我才走,现在未够。”
童遇安似懂非懂,那些对话带来了重如铅块的压迫感。她看到林泽苍白的脸色,似乎听到他的齿间不住地打战。她死命地压下心中的畏惧,突然发觉自己的手被林泽攥得生疼,连同他的颤抖把她紧握住。
她想拉走他,忽而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关门的声音。
林泽走出几步,童遇安跟着他。
原来,转角右拐便是消防楼梯。
两道钢制门上镶有两个四方形的玻璃窗口。
两个孩子死死地盯着其中的景象。
是偶然,抑或必然。
时间、地点、出场人物,如棋盘上的棋子被运筹帷幄的棋手操控。
不偏不倚,如是听见,看见。
那个将温予压在门上的男人,好面熟,他捧着温予的脸,亲吻她的嘴。
这让人恶心。
谁允许他那样做了?
是温予。
最可怕的是她没有拒绝,她仰起头承受男人的亲吻,甚至用她弹奏钢琴的双手揽住男人的脖颈。
一阵恶寒从脚底蹿了上来,而后转变为痛楚。
不行。
不能看了。
童遇安使劲拽着林泽的手将他拉走,她看到林泽把手中的玩具砸了出去,发出“咚”的一声。
发现两个孩子不见了的时候,云影自己到外面找了一转,没找到。她急了,突然想起自己的手机被女儿拿着,旋即返回包厢借手机,看见了迎面而来的温予。
“云影,你也来这里吃饭?”温予平静道。
云影急急地说:“同学聚会。把你手机借我一下,安儿和阿泽跟我一起来的,我一不留神,两个孩子都不见了。安儿拿着我的手机。”
温予犹如晴天霹雳。
云影看到温予的手在发抖,只当她是害怕,便安慰她:“别怕,他们也许是看到什么有趣东西一时间乐不思蜀了,你把手机给我。”
温予梦呓般回答道:“我…我手机没电了。”
“你等我一下,我现在回去借手机。”云影快言快语地说完,便头也不回地往包厢奔去。
高跟鞋的声音干巴利脆地回荡在廊道里,一步步彷佛踩在了温予的心上。
她险些跌坐下来,有人冲过来扶住了她。
“怎么了?别担心,只是小孩子的恶作剧。”
温予面无血色,直直地盯着面前的男人,呓语般对他说:“我的人生被你毁了。”
男人茫然,“阿Wing?”
一瞬间,温予觉得这个男人面目可憎,他叫她的名字,很造作。林倬从不这样。林倬叫温予的时候,声音总是低低的,有点沉,带着情,最独特,比叫任何人的名字都要好听。
“看见我们的,是我儿子。”温予推开男人,自己虚晃了一下,站定,走了。
电话通了,但是一直没有接听,云影着急得倒吸凉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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