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带林远去了精神专科医院,经医生面对面精神问诊后,确诊为精神疾病中的常见症状——智能障碍和记忆障碍。
简而言之,就是患者生活中受到的精神重创超出了心理承受范围。
目前林远的症状并不适宜物理治疗,首先是考虑他的身体,其次是,他只是思维停留在七八岁左右,常具备一定的生活自理能力。现在的治疗方式有服用精神病用药,心理辅导,调整生活方式与其他支持性措施。
林远睡得很沉。
林倬坐在床边,怔怔地看着弟弟的睡脸。
林思家进来了,挨着父亲躺下,抱住他。
她把声音压得很低,喃喃自语:“睡一觉就好了,睡一觉就不糊涂了。”
林倬看了他们片刻,站起身往门外走。
门轻轻地关上。
他们都在客厅里。
云影放下抱着的手臂,说:“睡了?”
林倬点头,到沙发上坐下。
屋子里一片死寂。
祁树把林泽两兄弟带回自己房间,暂时不要打扰他们。
童谣来到林倬身前,跪了下去。
童乐夫妇皆是一愣。
林倬按打火机的手一顿,看向童谣苍白的脸。
“对不起。”童谣以她孱弱颤抖的声音对林倬道。
林倬声音低沉:“为什么?”
“收拾房间的时候,我看到韩致送我的素描本……”
童谣说出了昨天与林远发生的一切,说出了她与林远结婚只是为了报复韩致,说出了她这些年是如何对林远使用冷暴力伤害他。
“我…我一直欺负他,他是被我刺激才这样……对不起。”
一阵令人胸口发颤的沉默。
林倬眼眶发红,喉结滚动,半响,惨然一笑,说:“忘记也好,做回我长不大的弟弟也好。不关你事,不怪你。”
“怪她!都是因为她!她就是坏人!”
林思家嘶吼着冲过来一把推倒母亲,一面疯狂地拍打她的身体,一面喊道:“我爸爸不认识我了,他和我在一起的时候那么好,和你待了几分钟就不认识我了!啊!”
林倬拉走侄女,厉声呵斥:“林思家,你冷静一点,她是你妈妈。”
林思家情绪很激动,一边挣扎着林倬的束缚,一边声嘶力竭地喊道:“她不是我妈妈!她不喜欢我!她从来没有抱过我!我那么多老师,没有一个认识她!她是欺负我爸爸的坏女人!她把我爸爸欺负惨了,你们看不见,我看得见!我什么都知道!”
“她不爱我爸爸,我也不爱她!她连我爸爸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林止冲过来抓住林思家的手,害怕得直掉眼泪,哀求道:“姐姐,你不要这样……”
“谁是你姐姐?你不是我弟弟!”林思家一把推倒林止,挣脱了林倬的桎梏,冲林止大喊,“林泽才是我弟弟,和我有血缘关系的弟弟!你跟祁树一样,都是孤儿!你没有家人!是我们家收养了你!你来我家的时候,都会走路说话了!你原来不叫林止,林止是我爸爸给你起的名字!我记得一清二楚!”
“爸爸是我一个人的爸爸,妈妈是你一个人的妈妈!我对你好,是因为我觉得那样她就会喜欢我。爸爸对你好,是因为他觉得那样妈妈就会爱他。可是没有,她只爱你!”林思家咆哮着。
林止又惊又不安,放声大哭。“不是!你骗我!”他面无血色,来到母亲身旁。“妈妈,不是真的,姐姐骗我,对不对?你说话啊……”
童谣瘫坐在地上,紧闭双眸,泪流满面。
林思家悲愤交加,冲过去推攮母亲。林倬把她扛在肩上,上楼。
童乐抱走林止。云影来到童谣身边,抱住她。
所谓傻人有傻福,说的应该就是林远了。他说话的腔调以及行为动作,兴趣爱好都与小孩子别无二致。可能是他眼神里那股天真的劲儿支撑着一切,他看上去很年轻,很生动。前段日子失魂落魄的他彷佛只是一个幻觉。
这是对爱他的人的最大的慰藉。
林思家跟着父亲住在伯父家里。
林远能对身边熟悉的男人袒露丑陋的自己。
但是,一旦有女性靠近他,他就万分介意脸上的伤疤和那只空袖子,如果找不到面具,他一着急就会哭,恨不得挖个地洞把自己藏起来。
他不认得林思家,只当她是自己的同龄人。他叫林思家不要喊他爸爸,叫他阿远就可以了。他还是小孩子,没有女儿。
林思家不依,一直不肯接受事实,每天强迫林远看一切能证明她是他女儿的东西,录像带、相册、身份证,户口本等等。
林远渐渐地变得恐惧林思家,为了躲她,不敢踏出房间半步。他叫林思家回家,不要住在他家。
林思家叫林泽拿钥匙开门,闯进去,强忍住胸口的痛楚,哽咽地对父亲道:“你是我爸爸,你在哪里,哪里就是我家。我能去哪儿?”
她闯进来,林远已经吓到了,加上他没有戴面具,一害怕之下,竟然尿裤子。他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林思家跟着他一起哭,哭得比他更凶,更惨。
“爸爸,我要爸爸……”
林远和她面对面站着,哭着哭着,也许是觉得她可怜,抑或是哭不过她,收了声音,不哭了。
见她展开手臂,林远完全出于本能冲过去单手抱住她。
“不哭了,不哭了,我当你爸爸好了,不哭了……”
林思家双手箍紧爸爸,从哭声中挤出言语:“真的?”
林远吸着鼻子说:“我不骗人。”
“不准害怕我,我是最爱爸爸的人,我很爱很爱爸爸,你知不知道?不认得我也没关系,不要不理我,我很难受,难受得要死……”林思越抱越紧,大口抽着气边哭边说。
“我那么丑?你不害怕吗?”
林思家像是气的,猛打父亲的屁股,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是笨蛋吗?我不害怕!我一点都不害怕!”
林远放开她揉屁股,皱着眉头嘟囔:“疼。”
林思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擦着,站到床上,冲父亲道:“过来。”
林远咬着嘴唇,听话地走到她身前。
林思家抱住父亲的脖子,吻在他丑陋的左边脸颊,吻个不停。
这一刻,林远捡回了一个身份——林思家的父亲。
从此,这对父女成为彼此最好的朋友。
如果你问林远,你是谁?
林远一定会傻兮兮而又暖融融地告诉你,我是林思家的丑爸爸。
童谣辞职了。董事长不舍得她这个大将离开,亲自劝说,保留职位,休一年长假,等她处理好家中事务再回来上班。童谣归心似箭,婉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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