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泽、林思家、祁树请假一个星期。林止和童遇安因为这个学期小升初,课程紧逼,而正常上学。
童乐也休假一个星期,留在家里照看他们。
做好晚饭,童乐正打算到林家叫两个孩子上来吃饭。
林泽来了。他来叫姐姐弟弟回家吃饭。
童乐说:“我打电话到家里,叫哥哥上来,你们就在这里吃。”
林泽说:“叔叔,不用了,我和哥哥已经做好饭了。回去就可以吃了。”
童乐温柔地看着林泽,低声道:“大家一起吃不好吗?叔叔做的可是七个人的饭。你把姐姐弟弟带走,叔叔阿姨,还有妹妹吃不下,不是浪费吗?”
林泽知道童叔叔担心他们,于是说:“叔叔,你别担心,我们没事,能照顾好自己,可以好好吃饭,所以今天才会自己做饭。”
林思家也说:“舅舅,听阿泽的吧,我们回伯父家里吃,以后也是这样。”
童乐有些无奈,不过看样子是妥协了。
林泽来到姐姐身前,蹲下身子。林思家爬上弟弟的背,林泽轻松地背起姐姐,然后对弟弟说:“幺儿,走吧。”
林止乖乖地点点头。
童遇安说:“我也要去。”
林泽摇了摇头,说:“我没有煮你的饭,你在家陪爸爸妈妈一起吃,多吃两碗饭。”
童遇安抿紧嘴唇,不过没有闹别扭,只静静地看着他们对父亲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童乐用手揉了揉太阳穴,看一眼女儿,又看一眼满桌饭菜,抬步到了屋外。
天色已暗,巷子里已经亮起了路灯。
林家三姐弟肩并肩朝前方走去,路灯清冷的光照在他们身上。
明明三姐弟,三个人走在一起,童乐却感觉他们可怜到底,孤单至极。
林止打了个喷嚏。
林泽问弟弟:“冷吗?”
林止点点头,说:“有点。”
林泽说:“哥有好多没有穿过,又不合穿的衣服,你帮哥穿了吧。”
林止说:“好看的吗?”
林泽说:“当然好看。”
被林泽背着的林思家懒洋洋地对林止说:“你一个男孩子那么爱美做什么?”
林止低笑一声,说:“可能上辈子是女生。”
林泽、林思家噗嗤一笑。
童乐注视着三个孩子的身影沉没在转角,一股无可名状而又实实在在的悲伤终于破茧一般湮没了他。
他转身走出两步,从胸口到喉咙的地方火辣辣地生疼。他一手撑在墙上,低着头,咬紧牙关强忍了好久,脸都憋红了,终究无法忍受。
就在童乐眼泪落下的一瞬间,云影上前一步抱住他的脖子,带他退到了暗处。
谁也看不见,只有两个人的暗角里,云影抱住童乐。他哭了,哭出来就好了。可是他压抑着,并不痛快。
“都没有了,为什么?……”
童遇安抱膝蹲在墙角里,头低下,咬着膝盖,任由眼泪决提。
四个孩子,三个菜,够吃了。
一个土豆焖鸡,一个清炒油菜,还有一个青椒牛肉,牛肉是林倬之前买的,放在冰箱里冰冻,今天才记得拿出来煮。
林泽给林止夹了个鸡腿,说:“幺儿,伯父给你买的钙片你记得吃,知道吗?”
闻言,祁树、林思家、林止皆是一顿。
林泽说话的语气活像林倬。
“知道了。”林止点点头,点出了两滴眼泪。
林泽又给林思家夹了一条青菜,说:“姐姐,你的脚,等会儿我帮你用药油揉揉吧。”
林思家侧过脸,直勾勾地盯着林泽。
林泽放柔了声音说:“怎么了?”
林思家冷冰冰地反问道:“你什么意思?你做什么?”
林泽眼睛澄澈,略微茫然地看着姐姐。
“啪嗒”一声,林思家狠狠地将筷子摔在光滑的地板上。
三个少年怔住了。
林思家站起身,抬起一根手指头,指向林泽,怒骂:“你装什么大人!?谁让你学我伯父的!?谁允许你学我伯父!?我不准!死了就是死了!谁也替代不了!林泽!我告诉你!你再这样,我抽你!”
死寂骤然笼罩了整个房子。
林泽低垂了眼帘。
林止紧咬着下唇,近乎抽噎。
林思家转身要走,脚下隐隐作痛,险些摔倒,好在祁树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林思家一记凛冽的眼风扫过去,意思是要他放手。
祁树不予理睬,直接打横抱起她,回到她父亲原来住的的房间。
“收收你这臭脾气吧,骂了他,你心里就舒坦了是不?你学着你妈妈对林止呵护备至的时候,林止可从未拒绝过你一颗渴望付出的心。你明明什么都知道……”祁树对林思家说完,又看一眼她,就折身离开房间了。
林思家躺倒在床上,头埋在枕头里,十指攥紧了被单,扯出了皱褶。她再也忍不住,小声地抽泣起来。
正是因为她明白,她才不允许弟弟也变成和她一样的人。
任何一种爱都是由绝对稳定并不相矛盾的两者铸成,所谓不矛盾,就是不允许第三者沾边,越界。
一旦破坏这一定律,那么爱的本质也就变了。
成长的代价,就是接受结果落力前行,而不是靠拢一直倒退的风景。
抓不紧的是风,可以感触的也是风,风就是故人,从心底触碰,向前方思念。
这天深夜,林泽终于接到了母亲的电话。
他盘腿坐在父母的大床上,怀里抱着一把吉他,手里紧紧握着父亲的手机,电话那边只有清浅的呼吸声。
月光透过阳台照亮了半室,照亮了他。
林泽把头转向窗外,他低声:“妈妈,是妈妈吗?”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轻柔而平和的语声:“嗯,宝贝,是妈妈。”
林泽咬着下唇顿了足足十秒钟,才低哑地开口:“妈妈为什么不回来?”
温予轻声说:“对不起,妈妈走不开。”
林泽皱起眉头,皱起脸,盯着窗外的圆月,声音已经扭曲:“妈妈你能看见月亮吗?”
温予顿了一下,说:“能啊,天还是那么黑,那么沉,可是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太美了,有点假……”
林泽说:“我这边也是,可是,为什么一颗星星都没有?”
温予轻笑一声,说:“是啊,我也看不到。”
“妈妈,我没有爸爸了……”林泽从喉咙深处艰难地说出这句话以后,哭了。
父亲走后的第十个夜晚,终于哭了。
“我爸爸太可怜了……怎么办?他还那么年轻……我才十三岁,我怎么办?妈妈,我想爸爸了,我很想很想爸爸,怎么办?爸爸现在怎么样?他好不好?妈妈……”
林泽躺倒在床上,声嘶力竭地哭,哭到泣不成声,哭到脸部扭曲,哭到近乎晕厥。
又大又圆的月光被乌云遮住了半边脸,天更加黑了。
电话那边的温予连呼吸都不敢用力,只静静地听着儿子崩溃的求救声。
不知过去了多久,彷佛过了半个世纪。
林泽不哭了,趴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死了一样一动不动。
温予试探地在那边低唤:“宝贝?”
没人回应。
“阿泽,林泽,以后妈妈陪你长大。”
“外婆过两天会回去帮你和哥哥办理手续,接你们到香港和妈妈一起生活。你和哥哥来妈妈身边,重新开始,重新生活。”
那天晚上,林倬走后的第十个晚上,温予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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