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薛城一听自然不敢说些什么,只道一句:“殿下您随意就好。”
祁溯又道:“那就好,不过薛大人您等会儿繁忙我就不多打扰您了,我倒是有心想把您这俩外甥留在这儿陪我聊聊天天,喝喝茶,您看如何?”
“这……”薛城看了一眼白远贞,见他低垂着头一语不发,自己则也不知该如何作答,最终想了个说辞,带自己的外甥离开时,白远贞自己却又开口了。
“既然翛王有心,远贞自当奉陪,舅父您还有要事处理,此处交由远贞即可。”
薛城一听,似有犹豫,但眼下着实不易过多驻留,且也自知白远贞做事稳重,向来拿得住祁青岑,也就放下心来,应声答应后便离去了。
祁溯请了白远贞到案前坐下,又招呼了探进半个头来的白淕:“进来啊小鹭。”
一旁的小乌龟见白远贞过来,连忙行礼,白远贞看他一眼,点过头后一拂衣袖端坐好,小乌龟自觉为白远贞与白淕倒好了茶水,随后也退到了一旁,祁溯过来坐好以后才发现小乌龟离自己远了不少,觉得奇怪,问道:“你怎么一下子离我这么远?过来呀,你不渴吗?”说着还伸手过去拉了小乌龟的手腕,却见小乌龟不仅不过来还连连摇头,惊慌失措的往白远贞和白淕那边看了一眼:“殿下,您,您就让小人在这儿待着吧!”
白淕本来在他舅父薛城那儿就已经把茶喝够了,可既然祁溯请了他们进来继续喝茶他也就只好端起来在给他个面子,小饮一口,结果正欲饮时却听小乌龟说了那么一句话,心里好奇,便开口问道:“翛王殿下,不知您身后这位是?”
白淕向来少与祁溯接触,自然也就不认识小乌龟。但看他穿着打扮非凡,衣料上成干净整洁,且还眉清目秀极有气质,像个世家子弟,可嘴里说的话以及方才见了他与自己兄长往后退得动作倒是与之不符,且怎会自称“小人”?
祁溯见小乌龟不从,站起身来就过去从他胳肢窝底下拖他到案几前,看着他瘪了嘴低垂着头的样子,实在有趣,喘口气坐在一旁伸手就捏了捏小乌龟的脸,笑道:“这是我家的害羞弟弟小乌龟呀。”
小乌龟一听连忙跪下:“殿下玩笑了,小小,小人不过翛王府的家仆,时常侍奉,奉在殿下左右,哪里是殿下的弟弟,还请白,白公子莫要误会了才是。”
白远贞什么都没有说,抬起左手来转了转桌案上的白茶盏,丝毫没有抬起头来看上对面二人一眼的意思,只听着白淕与他们左一句右一句,而自己似乎置身事外,心不在焉,直到白淕问询起了祁溯手上的伤势时,那个茶盏才有机会得到停歇,只不过不知何时起,里边金色的茶水已经凉了过半,抬眸望去的,正好是祁溯那只缠着白缎的左手,那伤的确实是很重的,只是偏偏,伤口的主人却连自己受没受伤都毫不自知,甚至还在关心别人如何。
小乌龟恍然大悟:“原来殿下您,您竟真的是在骗我!?”
祁溯:“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您方才说不过破了点儿皮,结果白,白公子都问询您伤势如何,若,若是当真小伤,又怎么人人都,都如此,岂非小题大做?”
“呦呵,原来我们家害羞弟弟也有聪明的时候啊?”
“殿下!您,您别岔开话题……”
“我没岔开话题。”说着祁溯就突然举起放在案上的茶盏来喝了一口啧啧称道:“这金色茶水好喝,咱们家也该备上点儿,哎?小乌龟,你知道这茶叫什么名字吗?”
小乌龟顺着他的手往茶盏里看了看:“回殿下,此,此茶名为香金叶,夏季里采茶,然后,然后再洗茶晾晒,晒干后的叶子为,为金黄色,就像黄金一般,再加上叶子特有的香气,故,故而名曰香金叶。”
祁溯点头表示自己上了一课:“原来如此。”
“殿下若是想喝,兰,兰街茶坊里有卖,回程时小人为您去买。”
“兰街茶坊那儿有香金叶?那是不是还有其他更好喝的茶?”
“回殿下,兰街茶坊里,还有个青玉白尖茶,味道极佳,您可以试试……”
白淕低垂着头也转着手里的茶盏:“……”
祁溯这话题岔得不是一般的厉害,直接从自己的手上岔到了兰街茶坊的茶叶上去了,不过白淕倒是听得出来,祁溯这么做,也不过就是不想小乌龟为自己担忧罢了,为了个下人,没想到祁溯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白淕反正是没法再与他们说上些什么了,那边儿莫名其妙聊起茶叶这个话题来没完没了的二人正说得热火朝天,白淕就打算静静听着罢了,可将手里的茶盏一顿,白淕才反应过来,坐在自己身边的兄长从进来坐下就没说过一句话,连声音都没发出一点半点,也不知他此时有没有在听他们讲话?
白淕侧目过去,就见白远贞正端坐着身姿,挺直了后背抬头望着身侧的一扇圆窗,窗外正是芍药花圃,朵朵白芍药花开得是又大又艳,层层叠叠。原来竟在赏花,不过,明明是个专心看着窗外团团白芍药的人却说了句令白淕摸不着头脑的话:“韶月台的鸭子……”
结果坐在白淕对面的祁溯一听却愣住了,也将视线转到了那个望着窗外芍药花的人身上。白远贞慢悠悠转回头来,用那双冷漠的双眸静静看着祁溯的双眼,须臾后又启唇继续问道:“你还要吗?”
白淕挑眉:水云间的韶月台里,竟然还有翛王祁青岑的鸭子!?怎么自己从来都不知道!?
祁溯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要,什么意思?是我可以……把它们带回翛王府的意思吗?”
白远贞:“你自行决定。”
“……啊?”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自行决定?“不是,那你跟我提起这事儿不就是要我把我的鸭子们带走的意思喽?”
白远贞:“它们是你的,你理应对它们负责才是。”
“怎么?你就那么嫌弃它们呀?”
“……”
“那等今日喜宴结束了,我到你家去抱它们走总可以了吧?翛王府里倒是也有小池塘和小石桥,虽说不如你家的好看吧,但养几只鸭子还是可以的。”
白远贞闻言许久不曾做声,就只盯着祁溯的双眼看着,最后把周围所有人都等到忍不住想催促一下的时候才低下头去缓缓开口:“好。”
其实,那几只鸭子他是丝毫不觉得嫌弃的,相反还觉得极有意思,过去水云间里除了鲤鱼之外是再也没养过什么其它活物的,白远贞以往若是没什么事忙的话就会到书房里喝茶写字,再者就是吹一吹白玉萧,那是一百多年前,西域蛮疆专程到大太进贡给他们白家的,那白玉也是极为难得的好玉,玉质极佳,品质上成,人人称赞不绝,后来这管白玉萧便传到了白远贞的手上,因其所吹奏出的音律优美,是白远贞难得爱把玩之物,但纵使是再喜欢,也是许久不会碰的,而自从为祁溯收了那八只鸭子进了水云间以后,他但凡没事儿就得去韶月台溜几圈儿,纵使那只老母鸭见了他总是不给他好脸色看,但那几只小鸭却喜欢得他很,见他迈步进了草丛就会围在他的身边,而白远贞也经常随机拎上一只两只到正莲雅居里去陪自己消磨时光,有时逗弄的时间长了,能从天亮逗到天黑,虽说那是为祁溯收来的鸭子,可要真让祁溯把那几只鸭子带走,他其实也不大乐意的。可方才,他也不知怎的,就插嘴问了那么一句,言语平静,双手却握得那么紧。
每个人都好一阵子沉默,使得整个芍药堂里寂静无声,却能听到门外不远处人来人往的欢声笑语,听着宾客已经来了不少,“我就说你们到哪儿去了,出来一个也见不着了。”除了白远贞所有人都循声而望,那头黄悯凡理好了头发又是英姿飒爽,拿着那把扇子扇着小风就笑吟吟往里踏,白淕见了黄悯凡正要起身就被他一把摁回了原处,“见了我黄悯凡不必多礼,坐着就好。”
小乌龟抬头看黄悯凡一眼起身行礼:“小人见过黄,黄大人。”
黄悯凡把目光挪到了小乌龟身上顿了顿,结果露出意味不明的一笑,合起扇子来指了指小乌龟:“咦?这位不是……时常跟在翛王殿下身边的那个小子么?半月不见,倒跟换了个似的,”黄悯凡将小乌龟从头到脚扫视了一番,然后点头称赞了起来,“嗯,还当真应了那句话哇,所谓人靠衣装马靠鞍,行,瞧着是挺精神的。”
祁溯一笑,“那是自然,也不瞧这是谁家的。”伸手拉了黄悯凡的衣袖到自己的旁边坐下,小乌龟立马上前为黄悯凡拿了茶盏倒上了茶,又为所有人一一添满,这会儿功夫黄悯凡就已经把所有人都瞅了一圈,最后忍俊不禁打开了扇子笑问一句:“怎么你们几个凑一块儿来了?我记着你们不久前还是见面就打的关系,今日竟然都能心平气和坐一起喝茶聊天了?难不成这中间是发生了什么我黄悯凡不知道的事儿么?”
白远贞抬眸太看一眼,却什么话都没说,至于白淕,这事儿他自己也在纳闷儿,自家兄长竟能与祁青岑也能静下心来坐到一起,实在不寻常,且自己到安太尉家里练剑的时候,他们二人中间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还有,怎么祁青岑会有鸭子,且他的鸭子还养在了水云间里,自己却竟从未听说!?
祁溯切的一声转头翻个大白眼,:“他白歌才不想搭理我呢,是我见了死皮赖脸把他们兄弟二人应该逮进来的,你看他,进来都不知道说了有没有三十个字!”
白远贞:“……”
黄悯凡惊讶:“你叫他白歌?”
“怎么了?他不就叫白歌么?”
“可那是……”
白远贞自己没有过多反应,也就抬头瞥了一眼祁溯,却又似乎一刻也不想过多看他,于是又转头将视线挪到了方才观赏的芍药花身上,悠悠开口:“无碍,翛王殿下向来不懂得礼仪规矩,这一点,你我本就晓得。”
“嘿——我这暴脾气。”
这话祁溯可觉着不中听,于是站起身来直接就走到了白远贞的面前,也不管什么叫端坐,直接一拂衣袖蹲在了白远贞的面前挡住了他的视线,祁溯见白远贞终于将视线挪到了自己的脸上,于是挑眉弯了弯唇笑问:“哎?我这人还就是没规矩了,真是奇怪,不过叫你大名而已,怎就用得着这般生气?你要想叫你也不必叫我什么翛王殿下或者祁青岑,也可以叫我祁溯啊,我就不懂了,你白歌这名有何叫不得?我叫你弟弟的时候他怎么没有像你这般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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