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是顾睿?”为首的捕快瞪着圆眼睛,在院子里扫过来扫过去。
不是来抓她爹顾仲书的?
顾蕊眨眨眼,把菜刀背在了身后,迈步上前,期期艾艾地问,“找我的?”
“你就是顾睿?”为首的捕快瞪着她,上下打量着。
“是啊。”顾蕊这下子算是放心了,只要不是找她爹的就好。找她就找她吧,反正她也没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带走。”没容得她说几句话,为首的捕快就朝身后招招手,几个虎背熊腰的捕快上来就去拿顾蕊。
顾蕊也没反抗,心里虽然有些惊慌,却还是乖乖地被人把胳膊别到后头。反正她也打不过人家,还不如束手就擒。
陆凌风见状,上前去拦,“几位大哥,我二弟到底犯了什么事儿?”
“官家的事,你少打听。”那捕快丝毫不给面子,连声吆喝着,“去去去。”
挤在屋子里吓得跟鹌鹑一样的孙家,这会子总算是松了口气,孙翠香对着外面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幸亏是她!”语气里似乎有着莫名的幸灾乐祸。
陆凌风一个眼风扫过去,孙翠香立马噤了声。
捕快不给面子,不代表陆凌风治不了他们一家。
那些捕快推搡着顾蕊往院外头走,顾蕊背在身后的刀就掉在地上,惹来那些捕快一阵惊呼,“怎么还有刀?”
顾蕊嘿嘿笑,“才切菜来着。”这才免了一场误会。
陆凌风翻了个白眼,都这时候了,这小子还能如此机智,看来,他还真是低估她了。
顾仲书从炕上爬下来,被咏梅扶着,勉强扒着门框朝外张望,“大人,我儿到底犯什么事了,你们要带走她?”
那些人不理他,顾仲书就挣扎着往外爬。
顾蕊两眼湿润,回头对她爹喊着,“爹,您好好的,我没事。”
咏梅已是哭得不能自已,哽咽着,“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怎么就被带走了?”
陆凌风抿着唇一言不发,眼睁睁看着顾蕊被抓走,他也没有制止。
孙禄寿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还奚落他,“不是有一身本事吗?怎么也不上去把我表弟给救回来?怕都是吹牛皮吹出来的吧?”
心情十分不爽的陆凌风,这会子正没地方撒气呢,听见这话,转身就朝他睡的那间灶房里冲去,一把揪着孙禄寿的衣领,咬牙冷笑,“我吹不吹牛皮,你难道不知道?”
指的是上次孙禄寿带着人来讹银子被他揍了一顿的事。
孙翠香和杨大树吓得苦苦哀求,孙禄寿也吓傻了,以为陆凌风刚才在捕快那里吃了瘪,不会对他如何的,谁知人家压根儿不管什么脸面,不爽就用拳头说话。
那拳头跟雨点般落在孙禄寿的脸上、肚子上,疼得他满地打滚,嚎哭地跟厉鬼一样。
陆凌风出了一顿气,这才觉得心情好些了,于是甩甩手,哼道,“再让我听见你说一句话,我就直接把你的舌头给拔了。”
这话比顾蕊威胁把人毒哑更有威慑力,毒哑好歹没那么受罪,可拔舌头,光想想就觉得吓死个人,更别想那疼痛如何了。
孙禄寿飞快地捂住嘴,拼命地点头,一句话都不敢再说,活像个哑巴似的。
陆凌风正眼都没看他们一家人,转身去了顾蕊屋子,也没顾得上安慰顾仲书。
不多时,就见他背着个黑底白花的小包袱出来,大步流星地往外头走。
顾仲书忙喊住他,问,“陆小哥,你这是去哪儿呀?”
陆凌风回过头来,脸上神色平静,声音更是一点儿波澜起伏都没有,“顾先生,我该回去了。”
“回,回去?”顾仲书一脸的不敢相信,“回哪里去啊?”
“自然是回家。”陆凌风冷冷撂下这句话,推开栅栏门,走了出去。
“这可真是个白眼狼。”孙翠香悄悄骂了句,还对着陆凌风远去的背影吐了口唾沫。
顾仲书唉声叹气了一阵,勉强让咏梅扶到炕上,就催着咏梅去叫王大生。
片刻,王大生就赶过来。
顾仲书老泪纵横,道,“他大生哥,你帮帮我,跟着那群捕快看看他们要把小睿带到哪里?”
当着外人的面,他们一家都喊顾蕊为“顾睿”的。
王大生赶忙答应了,顾仲书千恩万谢,他回家之后就套上牛车,追了出去。
不多时,牛角洼村里的人都听说了,不少人来顾蕊家安慰顾仲书,这些人都是受过顾蕊恩惠的,顾仲书勉强打起精神跟来看望他的人寒暄着,丝毫没有把泪痕挂在脸上。
只是众人提起顾家的事来,个个都是义愤填膺的,“定是衙门冤枉了顾小哥了,顾小哥那么好的人,怜老恤贫的,怎么会犯事?”
“就是,顾小哥平日里给我们看个头疼脑热的,从来不收钱,这份恩情,我们都记下了。”有人如是评价着顾蕊。
说了一会子,众人又转向陆凌风,“那个陆小哥,长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顾家一出事,他比谁溜得都快。”
这话惹来人们一阵哈哈大笑,院子里的忧愁渐渐散去,果然正应了那句话“彩云易散,琉璃易碎。”
顾蕊此时被捕快们押送着去了衙门,虽然一路上锁着手,却还是极不舒服。
她思来想去,也不知道到底是她犯了什么事儿被衙门的捕快给抓走。难道是因为之前那一千两的银票?她接触过的大人物也就那个中年男人了,只是她给他夫人治好病了,他不该恩将仇报才是。
一千两的银票,对她这样的人来说很多,他不至于再下绊子给夺回去的。
顾蕊深吸了口气,慢慢想着自己到底招惹了谁。
说不定是谁瞧着她名气渐大,嫉妒眼红,暗地里使绊子也有可能。
只是如今没有凭证,还不好冤枉人。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到地方再说吧。
县衙离他们家有几十里地,出了村头,捕快们就把她押上囚车,他们则骑着马,在傍黑时分,才赶到县衙。
天黑了,县太爷也不会为了一桩小事审案,直接把她下到牢狱。
顾蕊坐在阴暗逼仄的牢笼里,抱着膝盖默默想心事,到底是哪里出错了,谁在背后戳她?
怎么都想不通,她索性不去想了,只安静地躺在地上一层湿漉漉的稻草上,等着明日衙门提审。
银欢竟然去了他家,给顾仲书和咏梅送了几个葱油饼,又细细地说了一会子话,这才问起顾蕊被带走的事情。
顾仲书已经没心思待客了,都是咏梅替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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