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明慧也生气了：“真是太黑，太不像话了！我要和王校谈谈，最好能换了林希这个教研主任。”
可是，随即而来的教职工例会，王华不仅没有批评林希，还和书记韩军一搭一唱的，一个表扬教研室大刀阔斧改革做得很好，一个表扬林希体恤老教师，为老教师减负很得人心。以前非议过林希的人里面，有一大半心怀鬼胎，纷纷在下面鼓掌。季明慧给白玫薇看朋友圈里面林希发的关于本次大会的消息，四张截图和一句“谢谢领导栽培”话的下面，点赞的人瞬间超过80人！
“八十个人，”季明慧不住冷笑，“刨去还有一帮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中立派，德翔里头三分之二的人都归入林希这个小丫头掌控之下。”
“她还会往上升吗？”白玫薇问。
“肯定的来，这你还看不出来。要么，王华和韩军都已经被她拿下，要么——你懂吗？”顿了顿，季明慧说，“真是累死累活干，不如有些人每天晚上腰带松一松。颠倒黑白，一手遮天，伤害了真刀实枪干事业的人的心——德翔的名声总有一天毁在这些人手上。”
事情的转机很快来了。
宝华区纪检委在短短半个月里先后收到超过二十封揭发德翔小学校长王华和韩军和女教师乱来，并且纵容女教师一手遮天的检举信。其中二十封都没有多大意义，通篇都是抨击和抱怨。只有一封，价值挺高，这封信富有厚厚的照片，将德翔女教师林希从提升教研室副主任开始所有的穿着、配饰，全部拍得清清楚楚。
检举信里说的很清楚：德翔小学教研室主任林希，坐火箭速度评上一级之后，工资不过五千有余，但是，自2***年度开始，每星期不重样的衣服，每一件都不低于一千元，大件的如西装、大衣、羽绒服等，都在大几千，甚至过万。
检举信还揭发：这位叫林希的女教师，平时交往极其单一，关系最好的就是德翔一把手王华，和书记韩军。能这么奢侈，绝对有王华和韩军在背地里资助。而王华、韩军收入也没高出林希多少，算上高层津贴，也负担不起林希那么奢华的消费。所以，王华、韩军一定有严重的贪污受贿行为。
季明慧知道这个消息，还是因为看见纪检委的大盖帽分别找王华、韩军和林希谈话。她立刻打电话问陆彦：“老陆，什么情况？你们的人来查我们学校啦？那太好啦，赶紧把那两个王八蛋和那个小丫头给带走啊。有没有问题，都拿警车带走，呜哇呜哇，丢丢他们的人也好。”
陆彦“呸”她一声：“胡说什么哪，你说带走就带走啊。纪检委是你开的？我开的？幼稚！”
“这怎么叫我幼稚？”季明慧叫起来，“就是他们违法乱纪，我们这儿有眼睛的都看见啦。”
“办案要讲证据哒。”陆彦说，“你们能提供更加确实可靠的信息，足够落案起诉他们，用不着你们生活，马上我就派人把他们带走。”
季明慧咂咂嘴：“这还真有点困难。”
这件事情在德翔里面着实喧嚣了一阵子，几乎所有德翔的员工都在摩拳擦掌等着看王华、韩军被纪检委的警车抓走。
不过，大家最后还是失望了。
纪检委来过一次之后，接下来就没了下文。但是，即便这样，王华、韩军都吓得不轻呢。一连一个月都没开一次全校大会，对林希的态度也逐渐有趣起来。
首先，韩军出面约谈了白玫薇、郭老师和刘老师等几位老教师，询问她们有没有工作上更好的建议，以及学校在对老教师的政策方面，还有什么不足。
然后，王华在行政会议上，开始有意没意挑剔林希教研室的工作。恰好本学期末录入成绩的时候，一个副科老师竟然将一个班的英语成绩全录茬了，以至于这个班几个好学生最后拿到的成绩变成了良，甚至是及格，而个别后进生向来没挺进过良的成绩变成了优秀。
季明慧接到任课老师的投诉，直接找到王华：“王校，你说说，这事怎么处理？”
王华装模作样桌子一拍：“太不像话了，林希这工作是怎么督促的？”叫来林希，当着季明慧的面，把林希骂得直哭。
季明慧抱着手臂，尽情欣赏。
王华骂完了，还问季明慧：“季校，你觉得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季明慧说：“以后，班级分数录入之后，由我直接过目检查。我不需要教研室在其间多过一手。教研室该抓的是常态教学和教学研究，最后的考试成绩由信息部整合好之后，和教研室就再没关系，直接送到我这儿，或者呈交王校你审阅即可。”
王华很怕季明慧后面那个当纪检委副书记的老公，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
林希抹着眼泪，眼珠在眼眶中转来转去，既不甘，又有点心虚。
为这事，几位老教师在白玫薇的召集下，合伙请季明慧去海底捞撮了一顿。“干杯！”大家全破例喝起了酒。
郭老师说：“这就叫官逼民反，坏事做多了，痛恨他们的人自然就会找办法修理他们。”
刘老师说：“这世界又不只有一个德翔小学，局长和王华、韩军都合穿一条裤子，他们外面还有纪检委，时时刻刻盯着他们，对不对？”
“不仅如此啊，”另外一个老师说，“市政府、市教育局都有办公热线，有供基层人是申诉的网络平台。我在猜啊，能有直接写检举信的，在那个上面留言的会更加多。”
大家吃着喝着说着，积压在心里的怨气得到很大程度的疏解。
白玫薇悄悄问季明慧：“你老实说，你有没有在你家老陆耳边递话。”
“这真没有。”季明慧一本正经，“我倒是想挑两句往坏处说说，不过，他们办案子很严谨的，没确切证据，也只能做到谈话这个程度。”
吃完饭，白玫薇打电话让方海川的司机过来给自己开车。正在这时，她看见一个熟悉的人影，在路边上和别人拉拉扯扯。
“咦？”她轻叫一声。那不是白雁宁吗？
和白雁宁拉扯的，是吴宏达！
白玫薇和季明慧她们挥手作别，向那边走去。
吴宏达正气忘了周边化境，大声对白雁宁说：“你要是存心不想和我在一起，结了婚，咱们再离就是！这样子算怎么回事，都大半年了，我和你一起回家都不行？”
白雁宁没想到他能这么不管不顾，上来捂住他的嘴：“那我们回去再说。”
“回什么回啊。”吴宏达用力掰开她的手，“回去也是你睡一个房间，我睡一个房间，我都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和我结婚，是为了有个人能和你分房间睡觉吗？这是什么毛病！”
来来往往的人纷纷侧目。
白雁宁脸红了，跺脚道：“你还有完没完。”突然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白雁宁猛一掉脸：“姨娘？”
白玫薇听到了关键，指指他们：“你们这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吴宏达大嗓门：“是啊，姨娘，你来得正好……”
白雁宁一把捂住他：“我求求你了，回去再说，回去再说好吗？”她的泪眼，让吴宏达一下子心软了。吴宏达闭上了嘴巴，点了点头。
白玫薇说：“那，我和你们也一起回去？”
白雁宁连忙说：“不用，姨娘，我和宏大有点小矛盾，他刚才胡说来着。”很用力拉起吴宏达的手。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拉吴宏达。
吴宏达心猛地一荡，反手就将她那只白嫩柔软的小手一把抓住。
白雁宁笑得有些勉强。
吴宏达倒是坦然起来：“姨娘，雁宁说得是，我们没什么事的，就是前几天吵了架，我被赶出了房间而已。”
“是这样哦！”白玫薇松了一口气，“夫妻嘛，口角很正常。”对吴宏达说，“雁宁是我们家的宝贝，从小我略微宠溺了她一点，她有脾气，你多包涵。”又对白雁宁说：“和宏达婚都结了，夫妻一起过日子，你也略顺着宏达一些。”
白雁宁被拉着手往停车场走，吴宏达进汽车后，又一把将她手握住，整个开车的过程中都没松过。回到华庭，一进门，吴宏达什么都不做，黑着灯便将白雁宁扑倒在地板上。白雁宁挣扎，他就说：“这次不行，我们就离婚。”白雁宁放弃抵抗，摊开身体任由他开始上下其手。
也许是黑着灯的缘故，有一个幻象不知不觉占领了白雁宁的脑海。或者，她可以不要把正在动她的人当作吴宏达。打开她，尝试进入她，最后占有她的，是另外一个人，且只是另外一个人。
吴宏达终于完成他和白雁宁夫妻关系里最实质的一步。他很兴奋，也很满足。
可是，黑灯瞎火之下，他这时绝想不到，就在他快乐上了巅峰的时候，白雁宁眼睛里的热泪正成串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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