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那个架势不像是假冒的,尤其是那个女的,比咱们太太标致富贵多了!”
“真的假的?能比咱们太太还标致?咱们太太可是漕运总督家的千金啊!”
兵勇点点头说道:“虽然女扮男装,但是那脸一看就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内眷,这事儿万一是真的,我不找知府,我也活不成。”
“真的假的?光靠脸,你就知道她是什么,那个什么?”
“皇上的发妻!”
“对对对,皇上的发妻!”
“我觉得是,那脸一看就贵不可言,富贵逼人!”
“你小子还懂面相?”
“现在不跟你说这个了,我得进去找找师爷,讨个主意。”
“这大热天儿的,衙门里也没有公干,师爷们见老爷走了,也都回去了。”
“都走了?一个都没有!”
“可不是一个都没有吗?我还能骗你啊!”
“这可怎么办呢?火烧眉毛,我去找谁呢?”
“我给你出个主意。”
“你说,什么主意?”
“你去找太太身边的小厮,就说老爷被百花楼那个妖精给勾走了,太太一准儿帮你,弄不好还收你做心腹呢。”
“呸!这要是让老爷知道还不揭了我的皮啊!”
“笨死了,老爷的心腹,太太随打随骂,你什么时候见过老爷敢打太太的心腹?”
“什么都瞒不过你!”
“兄弟,我告诉你个好办法,你只用到太太院子里找老爷,剩下的什么也别说,就说老爷不在衙门,太太一准儿明白。”
“明白什么?我不说老爷在百花楼,太太肯定不能帮我!”
“死脑筋!你只说有急事儿找老爷,老爷不在衙门,剩下的一个字儿也别说!太太肯定帮你!”
“不说太太怎么知道老爷在百花楼?”
“笨死了,百花楼为什么总是白天来找老爷。他们那点皮肉生意不都是晚上开张的吗?你想想其中的道理?”
“老爷害怕太太知道了大闹!”
“哎呦,你总算开窍了!赶快去吧,要不然皇上的发妻头发都等白了!”
“谢谢哥哥,我这就去府上,去找太太!”
兵勇顶着暑热一路小跑来到扬州知府的内宅,跟管家说了缘由,搓手跺脚地在门廊下等待,半天太太身边的身边的小厮说,‘老爷今儿不再府上,这会儿应该在衙门里。’
兵勇按照刚才门吏支的招式,一脸苦相地说:“衙门里没有啊,我到处都找遍了,会不会是在太太院子里,你去瞧瞧!”
“太太这会儿正跟几位女客打牌呢!”小厮说完,忽然意识到什么,头也不回地又扎进内院里。
果然一刻钟时间,花枝招展的太太,一脸苦大仇深地从里面走出来。
“你说什么?老爷这会儿不在衙门?”
兵勇急得门吏的嘱咐,只说:“不在啊!”
太太柳叶似的黛眉,皱成一团,嘬着嘴说:“肯定去了贱人的烂窑。”
太太果然是个高人,一下子就猜到了正确答案。
兵勇在心里叹服太太的智慧,只见太太冲着管家登时甩了一个五指山,霸气地说道:“备马备车,去百花楼,老娘今儿要砸了那个窑子窝儿!”
管家被这个巴掌抽得天旋地转,冷眼看着兵勇,恨不得当场撕了他。
“太太,要不要带人过去!”
太太有一次扬起手,管家吓得赶紧往后退几步。
“带,把家里闲着没事儿的人,统统带上!”太太已经原地爆炸,恨不得现在就把扬州知府碎尸万端了。
太太纠结好了车马人手,浩浩荡荡的冲着百花楼杀过去。
七月的午后,烟花柳巷里人烟稀少,一群人马杀气腾腾地过来,路上的人都惊恐地避让,生怕惹上无妄之灾。
百花楼前,朱红的绣门紧闭着。太太手一扬,冲着手下的心腹说:“砸开!”
几十个浑身是胆的家丁,登时三下五除二地踹开了妓院的大门。
知府太太一脸不好惹地进去,老鸨子自知大祸临头,赶紧忙不迭地过来配笑奉承。
“不知是夫人大驾光临,真是有失远迎!”
知府太太是漕运总督的千金小姐,说白了,扬州知府这顶帽子也是在漕运总督的关照下才拿到手里的。
知府太太之所以这么彪悍强势,皆因自己出身高贵,尊贵非凡。
漕运总督是从一品的总督,但是手上权力极大,全国大半的税银,粮草和盐务都是从漕运总督的手里经办。
而且漕运总督原本就是武官,手下兵勇有十几万,比地方大员还要显赫,两江总督见了漕运总督都要低头哈腰,不为别的,就是因为手里有兵权。
这样一个出身高贵,家里又握有兵权的贵族小姐,当然看不上一个妓院的老鸨子。更想不通自己的夫君为什么宁愿被自己责打,也要偷偷摸摸地私会这个妓女。
“闪开!”知府太太显然对这个老鸨子充满和不屑和愤恨。
老鸨子也知道知府太太不好惹,陪着笑脸又说:“太太既然来了,坐下来喝杯茶!”一边说,一边拉住了知府太太的胳膊,想要扶着知府太太坐下。
知府太太是不可一世的贵族太太,怎么能让一个老鸨子跟自己拉拉扯扯,登时一个脆亮的花巴掌贴在老鸨子的脸上。
“滚开,老猪狗,都是你养的好闺女!我慢慢跟你算帐!”
正说着,绣楼上男女的嬉戏之声,堂而皇之地飘下楼,刚好落在知府太太的耳朵里。
是可忍熟不可忍,当年知府为了求取自己,站在淮安城门楼上冲着来来回回的人流大喊:“这一辈子定不负卿!”
这才十几年过去,当年那个落魄的穷书生,竟敢公然被着自己狭妓。
知府太太,已经怒气上窜,颤抖的双腿已经开始发软,但是楼上的声音仍旧不断地涌入耳中。
老鸨子知道事情败露,准备大喊,给楼上的扬州知府通风报信。说时迟那时快,老鸨子还被发音,却被后面的家丁扭住脖子。谁知家丁下手重了,竟然弄死了。
“太太,这老鸨子死了!”
太太像是看一只死狗一样,厌恶地说:“死了就死了!”
说完踮着脚尖一阶一阶地上楼,身后的家丁也都踮着脚,轻轻地上楼!
这些家丁原本就是太太从家里带过来的漕兵,都是训练有素而且忠心为主的漕兵。
沿着声音走到门口,里面的欢笑声像一把匕首一样,直直地往知府太太心窝窝里捅。
“我的人儿,你这样子真是好看极了。”
“大人,都说你家娘子是名动八省的美人胚子,你还跟我说笑呢?”
“人美有什么用啊!不会下蛋的老母鸡一只,她哪里有你标致,给你提鞋都不配!”
知府太太已经血脉喷张,没想到自己平时老老实实言听计从的丈夫,竟然在妓女怀里这样诋毁自己。
“冤家,你给我生个儿子,我疼你!”这声音正是气喘吁吁地知府大人。
“大人,我怎么敢跟你生孩子呢?你家里那位夜叉,还不把我吃了!”
“你放心,你生了儿子,她自然不敢乱来,她作为妻子,不能生养,还能让我绝后了!”
“我不敢,咱们顶多做了露水夫妻,我可不敢招惹你们家里的夜叉婆!”这句话说完接着就是一连串蜂浪的猫叫。
“我的心肝儿,你放心,你生出来,我自然有办法!夜叉也不敢拦着我!”疲惫中的知府大人仍旧想要劝说身下的妓女给自己生孩子。
“大人,奴家真是心疼你,多早晚你那个阎王老婆要是死了,你也不用这样委屈着自己!”
“心肝儿,你以为我不想杀了她,他爹弄了几十个漕兵在我家,个个跟天兵天将一样,只听她招呼,不听我的命令,别说杀她,我连打她都不敢!”
知府太太几乎咬碎了自己的一嘴牙,忍着万箭穿心站在外面,她今天要看清楚,自己的丈夫到底是人是鬼?她要弄清楚自己十几年前是不是真的眼瞎了。
“大人,她是漕运总督的千金,自然强势一些,但是再厉害的人,也厉害不过一包老鼠药。”
“心肝儿,你以为我没想过啊!她就这么死在我家里,我那个岳丈能饶得了我吗?”
原来不光是妓女想让自己死,就连自己睡了十几年的夫君,也想过要毒死自己。
知府太太再也听不下去,冲着身边几十个家丁,手一挥,牙一咬。
终于站在了自己痛恨了几年的画面面前。
窑姐儿光溜溜地躺在丝被上,自己老实巴交的老公,正在努力地摇晃着精瘦的身子。
两个人严丝合缝的叠在那张烂床上。
知府吓傻了,在爆发之前竟然看见自己夫人带着一群家丁站在床边。
“夫人,你怎么来了?”
知府大人惊慌的从窑姐儿身上抽身而下。
窑姐更没想到,传说中的阎王婆真的站在自己面前。
知府太太一把推开知府,冲到床上,冲着那个窑姐拳打脚踢。
“贱人!贱人!我打死你!”
窑姐从小大大只学会了怎么勾引爷们儿,并没有学怎么防身。面对知府太太拳脚质问,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知府最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劝说自己的太太。但是他劝了。
“夫人,饶了她吧?”
知府太太忽然停下了手,一脸绝望地看着自己的丈夫,忽然箭一般冲到家丁面前,拔出一把刀,直接将床上的窑姐捅死!
这一幕震惊了在场所有的人,包括扬州知府。
“夫人,你怎么能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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