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可望在逃回湖南的路上,胆子够大的,特意带了十来个随从,去城步县上官村(今城步儒林镇杨家将村),想拜见闲赋在家的杨乔然。
此时,隐居在家的杨乔然在家中的后院恶补“功课”,苦练杨家枪和火枪枪法。
一进村口,杨家私人武装头领一眼就认出了孙可望——这个多次迫害杨乔然的前南明最高军事指挥官,孙猴子孙国主。
头领用火枪瞄准了走在最前头的孙可望:“举起手来!”
在火枪队的强大压力下,孙可望居然没有还手,让手下不得轻举妄动,因为他明白反抗是徒劳无益的。众人将这一群不速之客的刀枪给下了,并把他们一一绑了,立即报告族里长老。
杨家将族人在长老的授意下,打算在“杨氏官厅”前的空地里,将孙可望等就地正法。整个村子闹哄哄的,眼看孙可望人头就要落地了!
杨乔然从老宅跑出来一看,见空地被绑的是贸然来访的孙猴子等一干人,吃惊不小:这个节骨眼上还敢来杨家将的领地。
杨乔然出于礼节,吩咐族人给他们松了绑,让他们到阴凉处歇着,众人很是不解:“将军,他可是您的仇人啊!”。
杨乔然说:“来的都是客,待我弄个明白,再杀也不迟。”
于是,杨乔然让孙猴子进了自家的大院,孙可望诚惶诚恐地坐了下来。不一会,热气腾腾的油茶端了上来,孙可望很久没有喝城步油茶了,一连干了两大碗,抹抹嘴:“要是放点辣椒粉和芫荽菜,味道就更好了。”
杨乔然呵呵笑道,话中有话:“没有想到啊,国主还喜欢吃香的,喝辣的,难得,难得。”
孙可望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这不是在变相骂自己吗?心里很不是滋味,又不好发作:“总督大人,你就别取笑孙某了,还国主,都成为过去了。”
杨乔然作揖道;“拜国主所赐,我也不是什么总督了,乃一介布衣而已。”
很快,油茶又端了上来,孙可望连忙推辞说:“不用了,我已经吃饱了——”
杨乔然笑道:“可望老弟啊,现在你我无官一身轻,慢慢再喝几杯才行的。”
孙可望一怔:“为何?”
杨乔然道:“来苗家做客,喝油茶有个规矩,我想你不会忘了吧?一碗强盗,两碗贼,三碗四碗才是客。”
孙可望端起了油茶:“杨兄,你不说我还差点忘记了呢。”
“可望老弟,今日来我寒舍有何贵干?”
“朱由榔有何能耐做皇帝?论资质、论谋略、论胆量,哪一样比得上杨兄你。”
“老弟啊,你就不要讽刺我了,我不是被你打败才回来了?”
“那是你兵力太少了,如果实力相当,我早就为你所擒。”
“我一介书生,何以服众?”
“朱由榔做皇帝,我一直就是不服气。没有你我辅助,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他能够活到今天吗?如果是乔然兄做了皇帝,我就不是今天这个样了。”
“罢了,罢了。我杨某为人光明磊落,从来没有篡位的心思。谁奸谁忠,你我心知肚明。”
“洪承畴、祖大寿、孔有德、吴三桂,这几个人不都是大明的重要将领?结果还不是投靠了女真人。大明气数已尽,清廷也不是传言中的一无是处......”
“别说了,孔有德算个毛!还不是被我们干掉了。清狗就不用说了,口口声声为故主复仇,到头来不是女真人坐上了北京的金銮宝殿。若不是吴三桂打开了山海关,说不定清狗还在辽东牧马呢!”
“乔然兄,历史没有假设。我们每个人都在创造自己的历史,最终也将成为历史。南明现在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了。赵家天子杨家将,赵家完了,杨家将不是照样还在。听老弟我一句劝吧——”
“我杨家将哪怕战至最后一个人,也不会为清狗效力。辫子军,看着就恶心。”
“你也得杨家族人想想退路,南明没了,杨家将何存?”
“可望老弟,不是我说你的风凉话,你若是投靠了清廷,不会有好结果的,你我十几年的交情一刀两断。”
“既然如此,我就不为难杨兄了。我若是投降了洪承畴,可以保证杨家将族人性命无忧。”
“人各有志,随你去了。你去我不阻拦,你要是和我一道继续效命南明,我还是欢迎你的。”
“容我再思量思量。”
“孙权是你同姓,当年面对曹孟德八十万大军,没有被吓到,西联蜀汉,以少胜多,为何你也是孙家的后人,对自己就没有信心了,竟然去相信女真人?他们是金国的余孽,靖康之耻你不会不知道。”
“孙权他是皇帝啊,我不是。自然我没有信心。”
“你是国主,就是没有加冕的皇帝而已。哎,一念之差,终成大错。若是你真心实意抗清,今儿就在我这里住下。”
“其实我也清楚,不是我们打不过清军,是掌握军权的军阀私心杂念太甚,亲手将大好的前途给葬送了,当然也包括我孙可望在内。”
“这么说,可望老弟也有自知之明。”
“八面威风也!”孙可望已经喝了八大碗油茶,“时候不走早了,就此别过。”
“我送你一程——”
“不用了。”
“没有我的命令,你出不了上官村的。”......
杨乔然望着孙可望逐渐远去的背影,他才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大错误,孙可望的离去很可能会给南明带来灭顶之灾。
“希望孙可望做出正确的抉择吧,南明能否逃过劫难,就听天由命好了。”杨乔然隐隐约约地感到不安起来。
孙猴子孙可望投靠了清廷,做了可耻的叛徒,清廷给他封了个义王,特意举行了册封庆典。孙可望受宠若惊,将南明的内部情况抖落给了洪承畴,南明的军事部署暴露无遗。
原本还战力凶悍的明军被内讧消耗了实力,在清军的轮番打击下,地盘不断缩水。有了孙可望这个透视镜,李定国、杨乔然也无力回天了。
1658年,头号汉奸洪承畴统领东南沿海、西南地区的兵马兼管粮饷,收集了大量反水的南明军,联合清军南下的八旗兵,分三路进攻西南地区。
三月四日,西路军由二号汉奸平西大将军吴三桂统领,南征云贵,率领主力部队军气势汹汹的杀向四川。
巴蜀明军和反清武装没有统一对的指挥官,不能拧成一股绳,被吴三桂各个击破,清军连续攻克不少地区,占领南部、西充。
十四日,吴三桂到达合州,驻守合州的是南明重庆总兵杜子香。合州乃重庆的北大门,境内三江汇流,江水顺流而下,江面宽阔,水势汹涌。吴三桂下令清军建造浮桥,清军炮火连天掩护,其实根本就打不着明军。杜子香吓得没命,不敢出来迎战。
不到一个时辰,浮桥已经建好,大队的清兵开始跨马渡河,惊恐万状的杜子香临阵脱逃,来不及逃跑的明军被吴三桂收编。
就这样,清军兵不刃血占据了合州,继续向铜梁、璧山进攻。杨乔然督军迎战,进过半个多月的激战,地理优势尽失的明军被清军击退,杨乔然只好退居重庆城内,请求李定国和其他州县的明军出兵救援。
孤掌难鸣的杨乔然独守重庆,他率领杨家将集团的数千将士杀死了大量的的清军以后,和吴三桂形成对峙,但救援的明军迟迟未到。武器和粮食眼看就要用光了,杨乔然差不多要绝望了。
吴三桂早年在北京之时和杨乔然有过几面之缘,于是吴三桂派孙可望进入城中,招降杨乔然,尽可能地减少不必要的伤亡。
“杨兄,我们又见面了,近来可好?”孙可望阴笑道。
“孙猴子,拜你所赐,我好得很!”杨乔然愤然骂道。
“杨兄,火气别这么大。若不是顾念旧情,今儿我就不到这里来了。”孙可望不温不火。
杨乔然寻思道,孙可望是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如果招降成功,孙猴子又可立大功一次,我何不糊弄糊弄他?
于是,杨乔然坐了下来,心平气和对孙可望说:“国主,容我考虑三天,再答复你,如何?”
孙可望明知杨乔然很可能使的是缓兵之计,料到杨乔然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乃呵呵一笑:“杨兄,够爽快,我就给你三天时间。”说完就出去了……
吴三桂得知杨乔然有意归降,喜出望外,于是按照双方约定,吴三桂下令清军停止了攻城,并主动后撤了十里地。
到了第三天晚上,杨乔然命令所有的将士整好装束,悄悄地从南门撤了出去。出了城门之后,见清军没有任何察觉,令全军迅速加快了步伐,连夜急行军,从西南方奔云南道方向去了。
天亮之后,吴三桂见城中没有任何动静,再次派孙可望进城招降。开城门的是一些穿着明军服装的平民百姓,孙可望凭着多年的军事经验,心里大呼上当了:“杨乔然使用金蝉脱壳之计,成功逃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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