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的部队缓缓进入了山间小道,摆成一字长蛇阵形,鱼贯而行,熙熙攘攘的。走过一段路后,清军开始登山,持续不断的,不多久12000余人越过了山顶,周围依然静悄悄的。
吴三桂停住战马,仰天大笑:“孙猴子(孙可望)不肯来,本王不稀罕!只要本王过了此地,李定国无处逃遁也!”
话音刚落,从草丛中跑出来一个穿明朝将领军装的人,眼睛叽里咕噜的,神情紧张不已,东张西望,一头撞在一个清军骑兵的马肚子上。
吴三桂马鞭一挥,大喝一声:“哪来的奸细,给我拿下——”
此人正是卢桂生,看到数不清的满汉联军黑压压的上山来了,生怕自己的小命不保,想逃跑,慌不择路,结果一出来就撞见吴三桂。清军三下五除二就将他绑了,押到吴三桂跟前。
卢桂生见到凶神恶煞的吴三桂,魂吓的都快没有了,全身不停地发抖。吴三桂对着他劈头就是狠狠地就是两马鞭:“来者何人?为何身着明军衣服?”
卢桂生是个软骨头,细皮嫩肉的,顿时皮开肉绽,痛得哇哇直叫,马上双膝跪在地上:“将军饶命,我是来投降的,我什么都说——”
吴三桂示意将他松了绑,卢桂生摸着火辣辣的脸,又揉了揉发麻的双手,忸忸怩怩的,像个娘们。吴三桂一瞪眼:“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是。将军。”卢桂生当即向三桂泄露了定国的伏兵之计,指出清兵已误入明军的埋伏圈。
藏在莽树丛中的高文贵气得牙齿咯嘣咯嘣响,真想一箭射死这个叛徒,可是第一伏击圈没有发炮,只好作罢。
吴三桂听完,大惊失色,道:“李定国果然毒辣,想至本王于死地!多亏先生舍命相救,日后本王定当重谢!”
于是吴三桂急传令,让已进入第二道的清军前锋后撤,并令骑兵下马,舍骑步行,向路旁草木丛中搜杀伏兵。同时,命炮兵对准山沟沟莽树丛中发炮,弓箭手用箭矢猛射,炮火引爆了**,不少明军被炸成碎片。
埋伏的士兵没有见到进攻的信号,不敢擅自出战,听凭枪炮轰鸣,乱箭飞来,纷纷倒毙在林沟中,一时间明军受损严重。
“敌人已经识破了埋伏,不能让兄弟白死了,开炮——”隐蔽在第一道埋伏线的窦民望,不得已,发炮出战。
窦名望拼死血战。双方激战时,他挥刀奋击,手刃百余人。忽一枪弹飞来,从他的胁下穿过,血流如注,仍然挥刀死战。实在支持不住,突围而出,行数里,因流血过多,一头栽倒地上,再也没有起来……
第二、第三道埋伏线的明兵也应声发炮,发兵救援,冲入敌军,与敌人展开一场惊心动魄的恶战。双方在山上短兵相接,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战马乱撞,喊杀身震天,立时天昏地暗,被砍死的清军不计其数,明军虽然勇猛善战,也损失惨重。
战斗打响了,李定国正坐在山顶,一听号炮失序,十分惊异,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忽然一发炮弹落在他面前,剧烈爆炸,激起的尘土飞溅了一脸。
一个叛徒的告密,打乱了李定国的全盘作战计划,伏歼战被迫打成了阻击战,只好率后军投入阵地,增援伏击部队,李定国据险镇定督战。
阻击战打得非常艰苦,清军的卓布泰、多尼部队也赶了过来,解救吴三桂。激战从卯时一直持续到中午,山上山下,到处都布满了尸体,双方伤亡都很惨重。明军损失4000多人马,将领王玺等战死,而吴三桂部属自都统以下,固山额真沙里布、祖泽润等18名将官及辅国公干图、扎喀纳等被击毙,已上山的清军无一生还,损失精锐近万人。
李定国设伏,重创清军,故有诗赞道:凛凛孤忠志独坚,手持一木欲撑天。磨盘战地人犹识,磷火常用日色鲜。
鉴于南明军兵将损失严重,再也无力反击清军,李定国决定离开腾越州,令定朔将军吴三省断后并收集溃卒,自己率领主力前往孟定,和车里的杨乔然之部取得了联系。
朱由榔听完后不由留下伤心的眼泪,失声痛哭:“朕千古罪人也,明明知道卢桂生来历不明,偏要带在身边,害苦了晋王,害死了将士们。朕乃天下第一蠢材也......大明毁在了朕的手中......”
等朱由榔哭完以后,使者说:“总督大人还有话要我转告皇上,车里新军差不多就要练成了,随时联合白文选,准备进入阿瓦城救驾。”
“什么新军,多少人马?说来听听。”
“云南内地虽然被清军占领,散落在云、贵、川坚持抗清的兵力还有不少。总督大人希望皇上能够尽快回国......”
“说重点,其他的朕不想听。”
“新军清一色的火器装备,配备虎蹲炮、红衣大炮、火枪,将士们日夜操练,,新军约五千人......”
朱由榔一听到新军人这么少,脸色唰的沉了下来:“才五千人,清军在云南的兵力就是十几二十万,我们怎么拿什么和他们打啊?”
“皇上别急,听臣把话说完——”
“总督大人已经和晋王商定好了,合力进入缅甸。若是莽达敢阻拦我们救驾,就趁势占领整个缅甸。”
“这个......容朕好好想想。”朱由榔一想起前不久,自己玉玺的尺寸与传国玉玺不一致,幸好沐天波的黔国公大印在,莽达拒绝见面,才派人收留了入缅将士和随从官员。若是攻进阿瓦城就自己,稍有闪失,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皇上,如何?”
“不可!我没有见到晋王的使者之前,万不能鲁莽行事。”......
从此以后,朱由榔不再和身边的将士说回国之事,得过且过了,心甘情愿的忍受着莽达的欺凌和白眼。
永历十四年(1660)闰正月二十九日,巩昌王白文选领兵由雪山平夷攀崖附木来到陇川。二月十五日,同李定国军按照约定相会于木邦,两人商议眼下当务之急就是要把永历帝接回云南,稳定军心,重举反清大旗。
随后,白文选先领兵进入缅甸的磨整、雍会。天气炎热,白文选命令部下就地卸甲解鞍,在树荫下休息,并派出两名使者,找寻缅甸地方官员,通知这次明军入缅别无他意,只是为了接回永历皇帝。
不料前往的使者在途中被缅人劫杀了,再派十名骑兵前往,说明入缅的原因,仍被缅兵击杀。
“看来,不给莽达点颜色看看是不行的了。”晋王白文秀拔出佩剑,忿忿地说……
明军前两次入缅救驾,因为他的懦弱和无知,功败垂成。李定国、白文选、杨乔然等依然活跃于滇缅边境一带,与据守福建海岛的郑成功、张煌言等抗清武装仍保持着秘密联系,很清楚永历帝仍在缅甸境内,并未“航闽(前往福建抗清根据地)”。
忠心耿耿的李定国、白文选三番五次的派人入缅甸解救朱由榔,都被朱由榔以有损邦交为由,稀里糊涂地将救兵挡了回去。
面对这么一个浑浑噩噩的流亡皇帝,南明军队内不少人心灰意冷,有人劝说李定国:“圣上不想回国,就别再勉强他了,让他死在阿瓦城好了!不如自立门户好了……”
李定国还是坚持奉南明朱由榔为正朔:“本王乃大明的晋王,圣上是抗清的一面旗帜,没有他,反清复明大计无从谈起,我若反水人心必然尽失矣。”
杨乔然道:“眼下当务之急是要想尽办法把圣上从缅甸接回来,不是争论谁来做老大的时候。”
杨学高道:“而今缅北高原成了新的抗清基地,圣上回云南也不安全,不如迎驾到缅北来好了。”
杨乔然道:“此主意不错,既可以抗清,又可以警告缅甸王切莫首鼠两端与清廷交好。一举两得,何乐如不为?”
李定国点了点头:“莽达将圣上作为人质,数次迫使圣上下诏退我大军。我也想直接率军打进阿瓦城,又恐皇上性命不保。”
杨乔然道:“前怕狼后怕虎,莽达就是抓住了我们的软肋才如此嚣张的。不用考虑皇上的安全,直接杀进阿瓦城,活捉了莽达,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杨学高忧心忡忡地说:“缅军主力和我军交战了多次,所剩无几,我们趁势占领缅甸,开辟新的疆土,才是上上策。再者莽达对皇上的身份早就起了疑心,对我大明态度冷漠。只怕他和清廷联手,出卖圣上,到时我们就没有机会救回皇上了!”
李定国道:“本王以为不可,莽达当初收留了皇上,现在兴师攻打缅甸,是不义也。”
杨乔然叹气道:“初次入缅时,莽达没有按照藩属国的礼节拜会皇上,还故意侮辱黔国公,很显然是藐视我大明。莽达乃反复无常之小人,已经不把我大明当做宗主国看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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