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东听完一脸震惊,可是他往回看后面的路,那两山之间的路看上去好像从来就没发生过什么事似的。
三人找了几块大石头挪到进入两山之间的路上,就算有人发现这条路也不会愿意下车把石头搬开再走进去的,这样就可以避免普通人误入这里了,只要明天再去另一边的路口把路一封,就完事了。
张贵宗则没有太在意张诚说的话,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旁边疲惫合了眼的安童,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终于把她带出来了,只是他没想到后来去了城里做司机后,虽然有一个稳定的收入,但他们之间的距离却是在不断拉大的。
本以为信心满满可以开始追求安童,谁知道安童高考全科满分考上北大,霸占了各大新闻媒体的头条,一下子在全市乃至全省都家喻户晓,毫无疑问,她将会离开这个小城市,往北京去继续读书。
张贵宗知道他们之间始终是有一道鸿沟的,无论他怎么追赶,他们还是两条平行线,安童高高在上,他在底下只能仰望……
张贵宗在马家的院子最后一次洗好车子,再三确认水龙头关好,水管归置好,小轿车一尘不染,然后才回房间去收拾东西。
安童坐在饭厅上,看张周旭做题,她耳朵一直注意听着外面的动静,知道张贵宗进来了,大概在看她这边,但她没有回头。
她不是不知道张贵宗喜欢她,但是她的理智告诉她,她们不适合,注定要错过的两个人,没有必要制造注定是悲剧的故事。
在北京上大学的四年,安童更少回家了,因为来回飞机太贵,搭火车又远又累的,她只有到期末的时候才会回家一趟,她上学那段时间,她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全是张贵宗在张罗,俨然已经把自己视为她们家的一份子,她父母也以为他们已经是男女朋友,可是安童知道,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偏偏张贵宗从不解释,别人揶揄他们两个的关系,他还羞涩微笑像默认一般,两人一直默契地没有提起两人关系的事情……
安童注定不是平凡的人,大四时的她申请得到出国留学考研的全额奖学金,雅思和托福都是一次考过,美国和英国最好的学校都已经将offer发给她了,只要等她一毕业,就可以挑一所自己最喜欢的学校,准备出国深造了,可是一场意外的到来让她措手不及,把全盘计划都打乱了。
安童的爸爸是四十岁才和安童的妈妈结婚的,结婚了几年才好不容易怀上了安童,安童的妈妈年轻的时候因为一场病,没钱医治拖延了治病机会,结果腿坏了。
家里赚钱的担子全靠安爸爸一个肩负着,他为了赚更高的工资在邻村找的工作,是一家食品加工厂的工人,每天天没光就徒步走几公里山路到旁边的村里的厂子干活,晚上又走几公里山路回家。
已过花甲之年的安爸爸,身体越来越差,还是在一个冬天,安爸爸在上班的路上倒下了,可是这次他没有这么幸运能遇上张贵宗……
安爸爸的尸体是在第二天被经过的村民发现的,远在北京的安童知道这件事之后立刻跟学校请假,急急忙忙地从坐十几个小时的动车回来处理。
安童的母亲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农村妇女,遇到这种大变故,只会终日以泪洗面,安童一个大四的女孩子被迫着当家做主,根本不知道怎么处理自己父亲的后事,二十几岁的人,朋友只认识张贵宗一个人,虽然二人并没有在一起,可是她事到如今只能拜托他。
安爸爸死后的第六天,张贵宗带上张诚来了,这期间安爸爸的尸体一直放在家里的院子,用一个简陋的棺木装着,幸好是冬天,尸体并没有腐烂发臭得很厉害。
张诚跟死人打交道最多,在城里打滚了几年,开拓了新业务——殡葬服务,还印了新名片,给自己起了一个新的职业名——殡葬专家。
“我妈昨天又跟我说,她说……我爸晚上回家了,叫她跟他一起走。“
安童和她妈妈坐在饭厅的桌子前,她跟张诚说话的时候,一直握着她妈妈的手,手很冰凉,人很憔悴,她妈妈的头一直低垂着,不看人也不怎么跟别人说话,有什么话她只跟安童说。
张诚把本来握着的水杯放回桌子上,久久没有说话,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她是有精神病吗?“
安童看着张贵宗和张诚,她也不想这么说自己的母亲,可是她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
“你家的确有一股阴气遗留,你父亲每晚都回来了。“
“可是……我爸那么疼我,为什么他走了还要带走我妈?“
安童每次想否定鬼的存在时,都会想起高三那年遇到空间紊乱那一次的事情,于是就犹豫了,她试着去理解,因为这世界上似乎的确存在不可以用科学解释的事情。
“你想跟他亲自说说话吗?“
张诚手指一直在杯子的边沿摩挲,似乎在想什么,忽然抬起双眼盯着安童。
“亲自?你是说……“
安童身体一僵,她爱她爸爸,可是要说把鬼请回来,这似乎有些可怕。
“茅山术中有一种叫观落阴的,可以将鬼引入人体内,让它跟活人可以自由对话。“
张诚点了点头,不用很详细,将这个茅山术简单解释了一下,安童便明白了。
“你是说你可以将我爸请回来?“
安童握着母亲的手紧了一紧,她这几天的确很想她爸爸,犹豫了一下正想说好,可是张诚抢先了一步,继续说。
“可是观落阴对附体者的身体会有折损,这价钱方面……“
安童心里一个咯噔,她家本来就穷,她爸死后,以后她们孤儿寡母将没有收入,生活只会过得更难,她还要出国留学的话……安童越想越为难,脸色越来越差。
“大哥!“
张贵宗扯了扯张诚的衣服,有些责怪的意味。
张诚瞥了张贵宗一眼,他这么说可不是完全为了自己赚多点钱,也是为着他这个傻弟弟。
当年张诚对他们兄弟结拜的想法并不纯,但这么多年相处下来,总归是有真感情的,他知道安童和张贵宗的事,一直为自己的三弟觉得亏,偏偏张贵宗还无怨无悔,他这次就要帮自己三弟一把。
“我知道,我知道,要是你跟我三弟是情侣关系,那你就是我三弟妹,我免费帮帮你也没什么,可是这么多年来,我三弟忙前忙后的,也不见你说过一句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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