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承坤把新自行车留给了包仔和大头,让他们在三天之后,也就是周六坐两辆自行车去大王村接他们。
两人连忙应下,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然后转车去了一趟服装城,想给李民买了些厚实点的衣物。从服装城出来,李承坤身上只剩下一百二十多块钱。
但是最后,李承坤却没有把李民的新衣服带回大王村。只回了一趟船上,拿了两套换洗的旧衣裳。
李民现在穿的衣服是何老头逝去的儿子的,拿新衣服回去,他怕老头会伤心,会以为他嫌弃。
他完全没那个意思,他也是苦难之人,他比谁都懂得珍惜。老头把寄予孩子的爱放在了他们身上,这是他和李民的荣幸。
老头是真的爱极了那个孩子,对他的逝去充满了愧疚与自责。这是李承坤这些天从何老头身上感受到的情感。
把新衣服放在二楼的房间里,李承坤带着从船上找的两套衣服和一个竹片编织的笼子匆匆回了大王村。笼子里是李承坤买的八只半大的鸭子和小鸡。
那天那小老头说新米出来了,因为没养猪,上一季收的玉米吃不完,这下估计要养米虫和老鼠了。所以李承坤就打算买几个鸭子给老头,帮他吃完那些剩下的玉米,免得他心疼。本来是打算买小猪给他的,但猪吃得多,怕一不小心给老人造成负担。而且养猪也累,不如小鸡小鸭,打开门他们自己就能出去找到吃的。
下午李承坤是趁着李民睡着的时候出来的,他本没打算出来那么久,但在路上看见别的小孩都穿起了薄薄的棉衣,想起了家里的李民都没几件像样的衣服。所以搬好东西后就让包仔他们在房子里帮木工装床,自己去了一趟成衣行。
一耽搁就久了点,也不知道李民醒来见不到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怕他胡思乱想,怕他伤心,怕他会哭。
而李民此时正坐在何老头家门前的大麻花石上,望着西边火红火红的秋日正渐渐地变得暗淡。这种感觉似曾相识的样子,好像曾经的某一天,他的妈妈就是在这样的一个日子了出的门,然后再也没有回来过。
现在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也许李承坤只是出了趟门,并不是不回来,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突然地伤感了,心里隐隐地痛。那厢,李承坤仿佛看够了一样,在四五米外转了一下自行车的铃铛。
李民受惊地一转头,眼睛还红红的。
李承坤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下车把人捂到自己怀里,李民靠在李承坤腹上无声流泪。
李承坤不确定李民是因为自己还是因为其他的事情而哭,但心里的声音却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以后啊一定要好好陪在他身边,无论他想要什么都不要阻止他!
三天之后,李民的治疗结束。冯济芳退给了李承坤九十多块钱,说是老头当初怕他会因为高额的治疗费不敢接收李民,来的第一天就扔了一千五在他这里。李承坤接了过来,郑重其事地跟冯济芳道了谢,带着李民回了何老头家。
何老头今天像是有意回避一样,做好饭早早地出去干活,还说中午不回来了。让他们出门的时候给他掩着门就是了。
老头曾经说过,他一见李承坤就觉得和他有段缘分,以前李承坤不觉得,现在却对何老头所说的缘分有种强烈的预判。
他们以后肯定还会有故事,这是李承坤临出门时的感觉。
包仔和大头到的时候,李承坤问包仔要了五百块钱,放在了老头床头的绣花布袋里。
然后带着包仔和大头去了何老头大儿子家。告诉他自己的新地址,并嘱咐他遇见什么事就按上面说的地址去找他们。还让何大阻止老头平时去和他们接触,这事昨天晚上李承坤认真地跟老头提过,但老头似乎不是很在意。
几人出了何大的门,大家都没有说话。正午的阳光热烈地照射在他们身上,温暖又毒辣。
从这里开始,他们每往前一步,他们就离原来的生活远一步。从此往后,他们的人生只有去处,没有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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