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曾叶茂找他,林永华穿着袜子就从二楼嗒嗒地跑下来了,根本不要张宏抱。在楼梯口看见曾叶茂,一下子就冲到了他怀里,嘴里还带着奶味,娇滴滴地喊了一声:“叔叔!”
曾叶茂摸摸他的发顶,就带着他到工具房去拿钓竿。
其实一开始,曾叶茂是教林永华称他为伯伯的,因为曾叶茂比林利胜大了几岁。但林利胜却觉得“伯伯”是老头子的称呼,把曾叶茂叫老了。所以生硬地把林永华对曾叶茂称呼改为了叔叔。
当时,曾叶茂红着脸犹豫地推辞,说:“要不也叫茂叔吧!”林利胜立马板起脸孔,“不!以前我喜欢茂叔,但现在我喜欢叔叔了!”
直至今日,曾叶茂依旧觉得那日的春光尤其的好!
路上,林永华一手捧着又被曾叶茂塞回他嘴里的奶瓶,一手抓着曾叶茂的食指和中指,不时探出头来看曾叶茂祥和的表情。
古灵精怪的模样,像极了林利胜小时候准备捣蛋的样子。
曾叶茂发现了他的动作,低头看着身旁的他微微一笑,笑得舒缓。
工具房连通着侧门,侧面拐出去就是花园。
花园里有假山有水池,还有各种各样常开不败的花卉和几只画眉。林利胜就坐在洒着水的假山前,闭着眼睛像汲取天地之灵气一样,吸吮着满园的芬芳。
林永华透过工具房半开的大玻璃窗,糯糯地喊了一声:“爸爸!”
林利胜睁开眼,微眯着眼睛,撇见林永华身后的铁头烙正在搬弄两箱进口的钓具,嘴角立马偷笑。但表面还是不动声色地靠在椅子上,样子懒洋洋的,嘴里哼起了邓丽君的《甜蜜蜜》。
林永华发觉林利胜没有理他,便嘟着嘴巴转过身去拉曾叶茂的衣角,似乎想跟曾叶茂告状。曾叶茂一瞥花园里的林利胜满脸的笑意,就知道他又在自己偷着乐,还拐带小孩。
都五十岁了,真是……
曾叶茂无奈地摇摇头,转瞬却又自己轻笑。
傍晚,海风渐凉。
曾叶茂拿出给林利胜父子俩带的两件大衣递过去,林利胜坐在椅子上接过自己的便穿上,理所应当地,又把照顾林永华的责任推到了曾叶茂的身上。
看见曾叶茂给林永华穿好衣服后,却没打算拿自己的衣服穿,皱着眉头问道:“你没带衣服?”
坐在一旁的曾叶茂挺起腰身看了一下水里的浮标,头也不回地说:“我不冷。”
林利胜没好气地撇了曾叶茂一眼,勾勾手指,张宏便走了上来。然后林利胜也不说话,对着铁头烙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嘴里“嗯嗯”两声。
张宏也“嗯嗯”两声连连点头,然后站起来脱了自己的大衣递给了林利胜。
林利胜眼角扫了一眼张宏劲瘦的身材,就把衣服挂在了沙滩椅上。自己则站起来脱下了刚刚穿暖的大衣扔过去给曾叶茂,这才换上张宏的衣服。
曾叶茂被林利胜的衣服一甩,立马笑了起来。才想重申一下自己真的不冷,看见林利胜不悦的表情就闭了嘴,然后乖乖地穿上了林利胜的衣服。
林永华穿着小貂裘蹲坐在甲板上,拿着一把小铲子一会儿把两人钓上来的鱼虾铲进来,一会儿又把它们铲出去。几条三指大的鱿鱼和对虾被他铲来铲去弄得气不打一处来,张牙舞爪地似乎正要反攻,他自己反而哈哈大笑。
曾叶茂看着一个人也玩得不亦乐乎的林永华,笑了笑,与对面的林利胜对视一眼,仿佛在说:你看这刺头的模样不就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哪里不像你了。
林利胜耍赖一般,躲开了曾叶茂的目光。鱼竿一甩,一条贪吃的大鲈鱼被林利胜准确地甩到了林永华面前的水箱之中。
溅起的水花扑了林永华一脸,把曾叶茂也吓了一跳,才想出声斥责他两句,就听见林利胜爽朗的笑声。
“落汤鸡啊落汤鸡,大晴天的华华就成了落汤鸡。”
林永华把手里的铲子往水箱里一扔,伸着两只肉肉的小手把自己脸上的水珠堪堪擦干净,就听见林利胜的取笑,心里实在委屈极了。想发火又不敢,深怕惹恼了林利胜,下次两人出来就不带他了。只能憋屈着,一屁股坐在甲板上咬着嘴唇扁着嘴巴,将哭不哭。
林利胜看这倔强的模样,反而越看越高兴,伸手过去捏着他肉嘟嘟的脸拧了拧。一看,居然还不哭。立马使出杀手锏,伸出长长的舌头对着林永华扮了个鬼脸。
林永华终于“哇”的一声扑到曾叶茂怀里哭了起来。一旁林利胜哈哈大笑。
“你都多大了!”
拍拍怀里的林永华,曾叶茂忍不住说了林利胜一句。
林利胜颇为不以为然,耸着肩又对曾叶茂扮了一个鬼脸,转身握着挂好了鱼饵的钓竿又钓鱼去了。
然而,当曾叶茂抱着抽泣中的林永华正准备走回客舱的时候,林利胜钓竿一扔,就快步追了上来。嘴里还心虚似的嘟哝着:“看看张宏做了什么好吃的,下午我看见他带牛排和鹅肝了。”
曾叶茂看着已经匆匆走到前面的背影,淡淡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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