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江水问起,为什么鹿衔不带着琵琶时,鹿衔如此回答:
“那原本是鹿拂柳的尸骨做制,亡母的尸骨我用来总是有伤天和的,先前顾及着迟焰我这才常常佩戴使用。”
鹿衔随意一笑:“眼下终于能够不用了。”
虽口中说着亡母的尸骨,鹿衔心中却无太大触动,江水也只当方才没看见她拿着脚来拨弄鹿拂柳骨头所制成的琵琶。
江水点点头,便听鹿衔又笑着对她说:“那一日迟焰那个老贼也算是败因在鹿拂柳,一报还一报了。”
如今鹿衔的头上已无一个如大山盘亘的迟焰了,她既觉得正春风得意,也在处处小心。
江水是能够明白她这种状态的。
她于是轻开合眉睫,伸出纤弱白皙的手替鹿衔拢过脸颊细发别在耳畔之后。
鹿衔也笑着把自己另一边的碎发也拢了拢。
江水略微思索片刻,带着些疑惑提点:“那你如今用何种兵器?”
鹿衔松了松手指,说:“先前属下进献了些不错的,其中有一把金颈琵琶声锵然,音铮铮,只是有些年代久远。待修好了若是音质未损我便用这把。”
颔首觉得尚可,江水见她已有打算便不想着琵琶之事了。
鹿衔笑盈盈瞧着江水:“也亏了姐姐的银零落,如今我功力且涨了许多,过些时日不如在单独为姐姐弹奏一曲《海青拏天鹅》?”
“你倒是骄傲起来了。”
江水用右手掩唇笑了起来:“好,《海青拏天鹅》便《海青拏天鹅》,姐姐也瞧瞧你有多少长进。”
她想起来当初与鹿衔的初次见面,那首曲子便是《海青拏天鹅》,可惜被自己压制地死死地。
如今再提,想来应当是武功大有进益了?
又说:“容教可有得用的筝?”
鹿衔想了想,不大确定道:“应当是有的,放在库房吃灰,姐姐是会筝么?”
当下叫过一个行了礼预备离开的容教侍女,鹿衔施令命她即可去将库房中所有筝取来,席后送到为江姑娘准备的客房之中。
侍女受宠若惊地接下差事,行了两个礼之后匆忙赶去与先前目的地方向相反的库房。
鹿衔转过头来对江水道:“用完饭后姐姐就可以拿到了。”
江水将这一幕看在眼中,点了点头,带着些怀念神情:“其实我的筝不错,可惜没有几人听过。”
这下鹿衔不由有些好奇了。
江水本不是个喜好自夸之人,她既然会在自己面前说她的筝不错,想必也是大家水准。
琵琶俗雅间,短韵利骨,本无肥腴感,向来多为侠客声。
清商声韵摇曳起,瑟本五十弦,减半而为筝,柔婉颇似水,激荡亦动人,长发儿女声。
江水姐姐可以弹好正真的筝音么?
察觉到鹿衔带着好奇的目光,江水弯了弯眉眼:“怎么,不相信?”
鹿衔也不否认,只是好奇道:“只是有些想知道姐姐你学了多久?”
江水默默数了几下,不确定道:“约莫有十年,可如今许久没有碰过早就生疏了。”
鹿衔闻言了然“哦——”了一声。
她说:“姐姐,你想重新练好筝弹给一个人听是不是?”
江水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嗯,算是吧,也有派遣无聊的意思。况且毕竟学了许多年,白白耗费了实在有些可惜。”
谈话间已到了宴厅。
迟焰铺张奢靡,如今容教实力受损,财力也有损好,鹿衔自觉地轻减了许多开支。
微生盛湖已然如主人般端坐在桌边,瞧见江水与鹿衔联袂而来也起身相迎。
“江水姑娘。”
“啊衔。”
江水也应声回:“微生少侠。”
瞧见微生盛湖江水才又想起来当初那个传言由前朝宝藏的山洞,逸王府之行里她已经全然确定这是逸王的手笔。
虽然还未清楚逸王此举除了打压江湖之外还有更深刻用意,但不可辩驳的是,秦不二必然知晓。
储诚庭必然不会不告知秦不二,江水与秦不二初次见面便是在微生盛湖前来感激之时,而却并未在山洞之中见到他的踪迹。
半分提示皆不透露给微生盛湖,秦不二果真是个好师弟呢。
江水眼神凉凉,对他更觉厌恶。
预备寻一个时机略微与鹿衔说上一声,好有个提防。
微生盛湖食素,鹿衔也在吃食上有节俭财力的意思,纵使容教富可敌国她也是要多做打点的。
江水客随主便,何况容教待客的餐饮也没什么挑剔的。
只是财力尚且能够节俭,容教身家广富,损失的那些不过寥寥分毫罢了。
但先前与迟焰那一战,虽鹿衔不曾刻意宣扬,但也死了许多没有实力,和太有实力而愚蠢看不清形式的人。
可财力方面尚且能够忍受,实力方面却有些人才凋敝之感。
餐后,鹿衔照例在处理一应事物前与微生盛湖耳鬓厮磨了好一阵,江水便在侍婢的引领下去了她的厢房。
只有一个词能够形容。
奢华。
甚至不是厢房,而是个独立的院落,院中便有一人半高的琉璃屏风,其下的底座用的是青白玉。
屏风后探出十人合抱的桃花树,花期刚过,鹿衔特地嘱咐人仔细打扫,还要留下一些细碎的花瓣来,以增色相。
江水一路看去,侍婢又在茶室停了片刻,回禀道:“江姑娘的筝已被教主安置在茶室,姑娘可需先调试一二?”
“嗯。”
她并无休息的需要,索性挨个试音过去。
容教婢女的效率委实高,这些筝都已被拧好了弦,音阶准确,音色也尚可。
都不是凡品,可也没有足够传世的名筝。
江水在心中默默点评,但念及自己也似乎配不上传世名筝,便示意婢女收起来。
配给江水院落的侍女共有二十人左右,江水用目光扫了一眼各司其职的侍女后便入房休息。
稍后门外跪了一片,江水若有所感推门而出,正与鹿衔对上了视线。
鹿衔径直走到江水面前,而后转身挥退众人,走进屋中后还体贴地主动关上了门。
“解决了?”江水问。
鹿衔点点头,直接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她也不避讳江水什么。
“姐姐稍后陪我去下水牢吧,迟焰那儿我用药材吊着了命,可惜有些事他如何都不肯说。”
江水接话道:“嗯,路上我改了从前的药剂,你是要哪种?”
鹿衔兴致勃勃:“可有那种能让人实话实说的?”
......
看见江水无奈的神色,鹿衔改了口:“我说笑的嘿嘿,姐姐~”
江水叹了口气道:“你若是想要这种的话,只有一种抑制脑髓的,中毒后三五年如同痴傻,不会玩什么心思。”
“就要这种!”
鹿衔大喜,在桌子上双手托着下巴眼眸明亮地看着江水:“姐姐,这天下间可有你解不了的毒?”
“自然是有的。”
“是什么?”
江水幽幽道:“大约是有两类。”
“其一,便是经年浸染,深入百骸千髓,与自身长相共存,药石无医。”
“其二,便是罂粟。”
至于心病,暂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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