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我在这罪恶之都,理应低调不招摇。公开地做好事,只会让满城向恶的佣兵认定我是女神联盟的内应,纵然那些人摄于唐卡老爷爷的威名,不敢对已是唐卡老爷爷的店员的我怎样,但却可以断掉那么沦为贫民的妇孺们的生计,将他们全部都饿死,而后,孤立我。
我想,做天使的奥义,并不是动不动就露面显摆!世人没有见过天使,可见,天使们是极低调的,总是在暗中帮助苦难者,或者大隐隐于市,润物细无声,做了好事,也不被人发现认出是天使。
嗯,我理应秉承这些奥义,努力争取成为一个合格的天使!救苦救难共有两种方式,一种是扬汤止沸,一种是釜底抽薪!我也理应选择后一种,努力地灭绝这罪恶之都里的向恶的佣兵,届时,等着女神联盟派女神来保护所有贫民,灵学院派人来设立分院,那些苦难者自然会迎来幸福生活。
挑着一盏灯笼,我去厨房拿了两只剩下的烧鸡,一包雪白的细盐,还有一小袋子的米,可以让小米糠熬粥喝上好几天。为了不吵醒喜欢抵着店门睡觉的唐卡老爷爷,我前往后院,打开为了方便淘米洗菜浣衣,临河开的一个小门,向那正在乌篷船的船尾,饥饿地生吃毛蟹的小孩子招了招手。
小米糠平时还帮人打捞东西,换一点贫民吃的带土显得发黄,但对贫民尤其是他而言,十分贵重需得节省食用,但不吃会全身无力,饮食中必不可缺的粗盐巴。见到我招手喊他,以为我是在白天淘米或洗菜、浣衣,掉了首饰在河边,到了现在临睡前卸首饰才发现少了,来河边找,又不敢下水,因此,招呼他来帮忙,手中拎的东西,就是给他的报酬,立时放了毛蟹,欢快地撑船而来。
不得不说,小孩子的感知很敏锐,我虽还是女扮男装,且身材还是带鱼时代,但我声音很清脆,透着女孩子的空灵,天色已经黑了,小米糠不用看清我的脸,在老远外听我的声音便知我是女子。
很快,小米糠撑着破旧的乌篷船,来到了我所在的后院临河小边门前,在插置乌篷船顶上的火把黯淡的火光下,仰着一张天真无邪,十分容易满足快乐的脏兮兮小脸,因为舌头被割了说不出来,张着嘴巴咿咿呀呀地,只得连忙用双手飞快地比划,指了指我可以佩戴首饰的,耳朵和头发以及手腕、手指,又指了指我脚下很深的河水,作势他潜下去然后捧出东西给我,意思表达得极好。
我一下子就看明白了,暖暖地嗤嗤一笑,却摇了摇头,指了指他脚后面鱼篓里的毛蟹,又指了指另一只手拎着的烧鸡和盐、米,示意我爱吃毛蟹,想要和他换毛蟹。但小米糠看到我拎的东西,数百倍贵重于他那篓子中的几十只小毛蟹,以为我是要换他的乌篷船,被吓地连忙使劲摆手拒绝。
毛蟹这东西,的确不值钱,个头小没有肉,身体中绝大部分的东西都不能吃,很多人吃了还会肚子疼或者腹泻。小米糠就因为经常吃毛蟹,显得格外地面黄肌瘦,还不如那些吃野菜团子的孩子。
即使是贫民,也不愿意吃毛蟹导致腹泻。毛蟹这东西,就显得格外下贱了!白送都未必有人肯吃。
是以,小米糠误解了我的意思,绝想不到我是用两只烧鸡、一包盐巴、一小袋子米,和他换毛蟹。
我的手语一团糟,小米糠越看越糊涂,与我比划着交流了好一会,只明白了我不是换他赖以栖身的破旧乌篷船,却还是没有弄懂我到底要换什么。小米糠忽然灵眸一动,欢快地“啊啊”指了自己的嘴巴,吐出半截舌头,继而摇头摆手,意思是说他被割了舌头,不能说话!而后,又指了我的嘴巴,然后,使劲地点头,意思是,我可以说话啊!然后指了自己的耳朵,意思是,他可以听!
晴天霹雳!我被劈得外焦里糊!连忙单手掩住了羞愧的脸!好在天色已黑,小米糠乌篷船上插着的火把,虽涂了从松树上抠来的松脂,但松脂已经燃尽,只剩下一截炭火已然十分黯淡。而我手中的灯笼,因为上端和下端都是圆铜片不透光,照不到正上方和正下方,也照不到我羞惭的脸颊。
天哪!一向自诩冰雪聪明的我,除了常常拿着钥匙找钥匙,也被小天猪糖糖提醒过很多次类似的蠢事,现在,居然愚蠢地自缚手脚,放着好好的舌头不用,和小米糠牛头不对马嘴地瞎比划半天!
我干咳了一声,拿开掩面的手,讪讪笑道:“那个,我想用这些,跟小米糠你换鱼篓子里的毛蟹!”
小米糠在这一带挺有名。谁淘米洗菜浣衣把首饰掉河里,都是找小米糠潜水去捞。因为,这些河即使是岸边,也有一丈多深,方圆数里,只有小米糠善于潜水捞小东西。所以,小米糠听我叫出他的名字,丝毫不奇怪,只是张大了嘴巴,以为自己的耳朵也不好使了,怎么听到这么离奇的事?
小米糠正值换牙期,掉了颗奶牙还没有长出来,在门牙的位置上门户大开,显得十分地滑稽可爱。
我又从小米糠的眼神中,看出了震惊和疑虑,连忙嘻嘻笑着翘起右手食指,改口道:“这些烧鸡你先吃!我家很多都吃不完!就想图个新鲜吃毛蟹!小米糠你不知道,生吃毛蟹会肚子疼甚至腹泻,但是,用来熬汤提鲜却是极品!这些米和盐巴,算是订金,你以后,每天晚上,都划你的小乌篷船,给我带来半篓子毛蟹,好不好?嘻嘻,只有你捉的活蟹才够新鲜哦!鸡肠子我给你留着!”
小米糠听闻有这样的好事,立即万分欣喜地接过我的订金,将脚旁边的半篓毛蟹送给我,打了手势意思是,篓子可以明天晚上再给他,他明天白天,可以再编一个,编篓子很简单,篓子不值钱。
我嘻嘻地笑着,接过了毛蟹,好玩心起蹲在小门前拨弄毛蟹,因为我在天虞山上也很爱捉毛蟹玩,它们的确可以用来熬汤提鲜,味道极美,定然会让唐卡老爷爷胃口大开,香香它们也会有口福。
而那边小米糠,小心地打开我用纸包的盐,生怕漏掉一点点,想要倒进他船舱里的小罐子里,打开纸包立即惊呆了,因为,我给他的全是上位者才吃得起的白而纯的雪花盐,而贫民吃的全是带土显得发黄的粗盐巴,而且绝大部分人还舍不得吃,能节省就节省,平时,都是用醋布代替盐巴。
小米糠焦急地跳起来,咿咿呀呀向我比划,意思是他吃不起这么贵重的纯盐,给他吃这种盐简直就是折煞了他,糟蹋了这些好盐!给他粗盐就好了!听得我越发地心酸,双眼泛红几乎要哭出来。
我绝不认为人分三六九等,不同意小米糠的自贱!因此,坚持就给他这种盐,而绝不更换,去拿粗盐侮辱他。我义正言辞地向小米糠说明了我的心声,鼓励他只要坚持,一定可以有所成就,并且送给了他一卷筑基功法。小米糠听得眼泪直打转,珍重地紧紧握住了我给的筑基功法视若性命!
是男孩子,就要出去飘摇,在狂风巨浪中顽强成长,而不可以像女孩子富养。保证其饿不死,偶尔吃顿好的打打牙祭,有筑基功法就够了,只要其足够顽强刻苦,必然可以修行,最终有所成就。
幸运女神说,大风起于青萍之末!墟神如此,其它真正的强者也无不如此!我身为天使深以为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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