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把信交给了父亲,从霜却没有真的放下心来。下午上课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心思不定,越想越觉得自己还是要请假回家才放心。她觉得三姨的信足以说动父母,让父亲去打工。可是今天27号了,要是家里人不抓紧时间,赶紧动身,过去晚了,父亲那份管理员的工作生变,就麻烦了。
而且,她的父亲,以前也没有出过川,恐怕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到重庆去当兵了。而且那是部队来车,统一接兵,父亲恐怕连成都的火车站在哪,也不知道。
上完下午第一节课,从霜就赶紧去找何芳。何芳是唯一的知道一些情况的人,如果她去请假,得跟何芳说好,让何芳保密,不然说漏嘴了,就不好了。
从霜以一起去上厕所的名义,和何芳一起下了楼,才跟何芳说自己想请假回家的事。之前从街上回学校的时候,从霜跟何芳说了自己的姨妈在广东打工的事,是来信叫她父亲去打工的。何芳听了从霜的顾虑,也觉得从霜可以请一天假,反正也耽误不了从霜的学习,还不如回家,如果事情落实了,至少安心一些。两人商量着用什么理由去请假,何芳说:“我给你当证明人呗。就说你爸爸今天来赶集,找你,说家里有事,让你下午上完课,请假回去一趟。”
从霜:“这倒是可以。就怕林老师问我家里有什么事。”
何芳:“要真的问,你就说是你父母有事情,或者说你爷爷奶奶家有事,他肯定也不好再追问多了。我觉得他不会问什么事的,你放心吧。”
从霜:“但愿像你说的那样。”
何芳:“那你什么时候去请假?”
从霜:“我想等下就去请,上完下午的课,我就回去。”
何芳:“去吧。早点去,以防万一,林老师要是下午没课,等下回去了,就更麻烦了。”
两人上了厕所回来,从霜就去了初一年级组老师的办公室,林老师在办公室,见从霜来,挺意外的,还是笑着叫从霜进去。
林老师:“有什么事吗,顾从霜。”
从霜:“林老师,我爸爸中午来找我,说家里有事,叫我上完下午的课,请假回去一趟。他急匆匆地来了就走了,我也不清楚是什么事,有点担心。”
林老师完全没有要追问的意思,这也不怪他,在他看来,从霜不仅是一个成绩好的学生,还是一个乖学生,各科任课老师对从霜未必都喜欢,但对从霜的印象都很好,说从霜上课很认真,从来不讲小话不搞小动作。林老师自然觉得从霜来请假,一定如她所说,家里有事,爽快同意了:“下午还有两节课是什么课?要是不是很紧要的课,你不然就先回去好了。”
从霜:“物理和历史。不用了,林老师,我等下午放学再走,天黑前也能到家。”
“那行吧。我给你开张请假条,你交给管宿舍的何老师。”
从霜拿了请假条,正好上课铃也响了,她赶紧跟林老师道了谢,拿着请假条飞快地跑了。
跑过楼梯口时,正好遇到地理老师,从霜打完招呼,赶紧就跑,地理老师在后面喊她跑慢一点。
从霜嘴上答应,脚下却没有慢下来的意思。她匆匆跑进教室,刚到座位上,黄琴就凑过来,关切地问:“你跑哪去了,上课铃都响了,你还没来,我都替你担心死了,害怕地理老师先来。”
从霜:“地理老师马上就进来了,等下再说。”她赶紧从课桌里掏出地理书。
上完下午的课,从霜就赶紧回宿舍去收拾东西。这次她一本书也没有背。和何芳一起回到宿舍,就开始收拾东西。从霜其实没有太多东西要收拾,只是整理一下床,把蚊帐放下来,用夹子夹上,她换回上铺后,一般时候,都把蚊帐放下来,反正不必担心别人说她不乐意让室友坐她的床。她知道自己有些小洁癖,这也不是她矫情,她十多年没有住过集体宿舍了,一朝回到要住二十多个人的大宿舍,她觉得自己已经很入乡随俗,适应得很好了。
何芳在宿舍外的乒乓球台边吃饭,和李秀英还有许虹一块儿,从霜跟们她打了招呼,背着书包走了。
在回家之前,从霜要先去一下搬运站。搬运站的半坡上,有一家批发店,茶花村小学旁边的小商店卖的东西,据说都是在这家进货的,价格便宜。她打算去买些方便携带的吃食,让父亲和两个姨在火车上吃。以她前世对他们的了解,如果她不买,现在经济这样困难的时候,他们在车上多半什么也不吃,宁愿饿两天肚子,也不愿意花一分钱,喝点热水。
从霜到了搬运站,凭着各家打出来的招牌,很快就确定了哪家店是做批发的。她进店之后,老板娘就迎上来,热情地问:“小姑娘,要买点什么?”
从霜多了一世的经历,这会儿扯虎皮做大旗,淡定得很:“我是帮茶花村的黄三孃来看东西的。”
老板娘一听是老客户,立刻说:“你随便看,价钱还是老规矩,不会多收一分的。”
从霜看了一圈,最后买了六个牛角面包,两封饼干,一袋葱油饼。老板娘的确给了比较优惠的价格,面包3毛钱一个,同样的面包,学校的小卖部要卖五毛。饼干是400克一封的,两封饼干三块钱,葱油饼两块钱一袋,一袋有十个。从霜估摸着可能差不多了。按照她当年坐火车去广东的经历,从成都出发,估计也是三十七八个小时。这些东西,应该够父亲他们吃两天。不过加上从家里上成都,恐怕得三天才能到三姨那。结了帐,从霜从搬运站坡上下来,看到坡底有一家卖鸡蛋糕的店子,她问了价格,四块钱一斤,自己手里的钱不够称一斤,把手里的钱全用了,只剩两毛钱。不过三块钱的鸡蛋糕比她想像的要多,装了满满一袋子。显然,这一袋子鸡蛋糕是没法装进她书包的,硬塞进去,估计全压扁了。她跟老板要了一个红色的塑料袋子,再套了一层,就不太看得出来是鸡蛋糕了,这才放心地拎着鸡蛋糕回家。
从霜认真想了想,确实想不起自己前一世吃鸡蛋糕是什么时候的事了。小时候觉得香甜美味又奢侈的鸡蛋糕,长大之后,经济条件变好了,就变成了再普通不过甚至觉得太廉价的食物了。刚才买鸡蛋糕时,闻着却很香。记忆里的美食,果然要在记忆里的年代里,才觉得美味无比。
从霜自己都有些馋了。
学校下午放学,已经四点五十了。从霜到家时,已经傍晚了,暮色都降下来了,连晚霞都消失了。自己家里关门闭缝,奶奶家和二叔家都有人在家,二叔家的两个孩子晓旭和冬阳都在奶奶家的地坝边上玩五子棋,用小石头当棋子,见从霜回来,晓旭和冬阳都喊:“大姐。”
晓旭比从霜小一岁半,她是七岁才读一年级的,现在读小学五年级,已经很懂事了。冬阳比姐姐小一零八个月,读三年级,可能是男孩子的缘故,比较调皮。
从霜拿出两个鸡旧糕,给他们一人一个,两个小孩子接了鸡蛋糕,很有礼貌地跟从霜说谢谢。
陈小英听见动静,从厨房里出来,看见自己两个孩子手上拿的鸡旧糕,对从霜说:“哎呀,从霜,你不要买东西回来给他们吃,你读中学,家里也不容易。”
从霜:“有一点结余,才买的,又不是经常买,没关系的。”
从霜看奶奶家的门开着,并没有看到人,就喊“奶奶”。何玉珍正在宰猪草,听见从霜的声音,觉得奇怪,就放下猪草刀出来:“今天不是星期五吗,从霜,你怎么回来了。”
从霜拎着鸡蛋糕,直接进了奶奶家,去奶奶家的碗柜里拿出一个大碗,从袋子里拿出四个鸡蛋糕放进碗里:“奶奶,我买的不多,这几个,您和爷爷尝个味道。”
何玉珍:“我们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吃什么零食。你拿回去给秋晨吃。”
“不用,有她吃的。我用自己省下来的钱买的,奶奶您尝个味道。”从霜笑笑,拎着袋子回自己家了。
她把鸡蛋糕放进碗柜里,关好柜门,想了下,把书包放在装衣服的大木箱上,打开米坛子的木盖板,看坛子里只有半坛子米,便把书包里的吃食拿出来,之前买东西的时候,她跟批发店的老板娘多要了两只塑料袋,饼干、面包和葱油饼本来就有包装,又分类再装了一次,现在直接放进米坛子,也不用担心有什么东西会沾到米上。这一书包的吃食放进米坛子,就把坛子装得满满的,木盖子刚好能盖上。从霜看没有什么问题,才把自己的书包拿去放在堂屋的旧桌子上。
给茶杯里冲了一点开水,摸着杯体温热,从霜喝了水,便去堆猪草的屋里宰猪草。
再过半个小时左右,天就会完全黑下来了,她就没有去问奶奶,自己父母在哪干活,即便她去地里帮忙,也做不了什么,就得收工回来了,时间都耗在路上,还不如留在家里,把猪草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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