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霁月进入自己的神识,是让苏意万万没想到的事情。
“傻丫头,我去找那两个魔修算账,你就一点都不担心我吗?”沈霁月笑得温柔和煦。
“没事呀,所以我来找你邀功喽!还想着你能请我吃点什么,结果你居然被引发心魔陷入沉睡了,你欠我的人情怎么还?”
苏意本以为他也是来劝她的,却没想到,他会直接跟自己讨还人情,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
“我可是救了你三次,你就一点都不感激我吗?”
“我感激你,也想报答你,可是我什么都没有,你想要的回报我可能给不了你。”
“你呀!”沈霁月伸出手指弹了弹她的额头,却忘了她现在的影像是虚幻的,只好在她身边坐了下来,温和的双眼直直凝视着他,声音不大,可他接下去说的每一次字,都重重地落在了她的心上,让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想要你活下去啊,我沈家的小妹妹。”
苏意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你......你刚刚说什么?”
“你是我沈家的人啊!”沈霁月笑容未减,但眼神却越发温柔起来。
苏意忽然想起当初遇到凶兽穷奇时,自己拔出了那把刀之后,他对自己的态度就不一样了,难道是那个时候......
“你的那把刀......”
“不错,还能思考,看来还没傻。”
面对他的调侃,苏意有些不服:“我只是陷入心魔,又不会因为这就拉低智商。”
“是嘛,我就觉得你挺傻的。来,有事情跟你哥我说,天塌下来,我来给你顶。”
“等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就要从百年前说起了。那时,沈家还是我爷爷当家做主,而他还有一个尚且年幼的妹妹,也就是我姑奶奶,她还没开始修仙。当时,沈家遭逢剧变,为了保住姑奶奶的命,他用一块宝玉护住她,将她投入了空间裂缝。而他自己,也身受重伤,命不久矣,他交代我奶奶以后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找到我姑奶奶。”
“可是,当时我父亲尚在襁褓中,因为也受了伤,损了灵根,勉强到了筑基期,之后因为身体原因便去世了,临终前又把寻找姑奶奶的事情托付给了我。那把刀,是我太爷爷当年铸造的,共有两把,分别取了我爷爷和姑奶奶的一滴精血融了进去,只有他们自己才能使用。”
“你是姑奶奶的孙女,体内流淌着她的血,当时看到你拔出那把刀时,我才知道,原来是你。但是,我并没有相认,一是因为我如今修为尚不能破开空间,去找姑奶奶,二也是因为怕你现在就认祖归宗,作为和我一样的沈家嫡系子孙,却没有足够的实力来应对仇家。”
“而且,你还是龙魂,若是仇家寻上门,你更加危险。所以我想,不如就这样让你继续呆在洛家,反而安全,虽然感觉这样好像有些利用洛少主的成分......”
苏意还是有些懵,从最初的一个落魄女人摇身一变,成了拥有龙魂的女人,于是拜入五大世家之一洛家的门下,现在又成了沈霁月的妹妹,这样高逼格的身份......为什么马上会倒霉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了?
“对了,我姑奶奶怎么样了?现在还好吗?”
“她......”苏意想起自己那命运凄苦的奶奶,就心酸不已。
沈霁月见她脸色不好,虽然早有了心里准备,但还是很难过,他其实是非常在意家人的。
“她当年还没开始修行就被送走了,正常人是很难活到百岁的,我明白。她活着的时候过的好吗?”
苏意心里苦涩,奶奶的命运比她还惨!
不想让他难过,她扯出一个笑容来:“奶奶这一辈子都过得挺幸福的......”
“小意。”沈霁月直直地看尽她眼底,“你不会撒谎,跟我说实话,姑奶奶活着的时候是不是过得不好?”
苏意垂眸长叹一声:“我听邻里说,奶奶当时是跟着一个乞丐乞讨到我们镇上的,被当时一户人家买下来做了童养媳。后来那户人家的男主人在外地做生意发了财,举家搬迁,而那个少爷也有了门当户对的对象,奶奶便被视作累赘,扔在了小镇里。”
“当时,她约莫十八九岁的样子,因为除了干农活什么都不会,而原本大户人家的农田已经卖了,所以她没有了生存的能力。于是,她便嫁给了一个男人做妻子,当时也是衣食无忧,一起生活了大概二十年后,那男人去世了。我奶奶当时没有孩子,又嫁给了我爷爷,生下了我爸爸,在他十四岁那样,去世了。”
生怕沈霁月知道难过,她其实并没有说出实话,奶奶做童养媳时,经常挨打挨骂,吃的是剩饭剩菜,日子过得非常苦。
她是被她的第一任丈夫骗进家里做媳妇的,锁了半年,折磨得她不敢有逃跑的念头,而且精神也有些不正常了。
直到那个男人死后,村里人见她可怜,把她放了出来。因为自己爷爷穷,一把年纪还娶不到老婆,所以便将她娶进了门,可是那时,奶奶的精神疾病已经越来越严重了。
在爸爸七岁时,她便彻底疯了。爷爷心情好,便给她一口饭吃,心情不好,就是一顿毒打。
当初,沈家本是为了让奶奶活下去而把她送走,却没想到,她这一生过得如此凄惨,她怎么能让他再难过呢?
而沈霁月听完后,沉默了半晌,才抬起头:“姑奶奶已经走了,你还活着。以后哥哥会好好照顾你的,所以,你不要怕,要战胜心魔。答应我,不要再睡下去了,清醒过来,好吗?”
“哥哥......”这是苏意第一次这么开口叫他,见到对方因欣喜而扩大的笑容,她最终还是退缩了,“不行的,我会连累你的,你肯定会倒霉的。”
苏意不想把自己的伤再一次扒开给别人看,哪怕是哥哥也不行。
前一次是因为自己正在渡劫,无意中陷入了心魔,意志薄弱,才被师父看到了过去的记忆,但是现在,她很清醒。
虽然能拥有家人,她很高兴,可是她不能拖累他,还是让他离开自己的神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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