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回到房间,带齐了游泳衣,游泳帽和游泳镜,看了眼手机,没有人找她,很好,就把手机留在了房间了,拔了钥匙出了门。
游泳池里,一个人都没有,连救生员都没有。秦月仔细地绕着泳池走了一圈,确认了哪边是深水区,才绕开那里,走到了对面。刚刚在淋浴室里被热水冲热了的身体,已经有点儿凉了。秦月下水前,又重新地做了热身,才紧抓着扶手慢慢地下了水。
水温刚好。她只打算在这里耗上半个钟头就撤。先看看她的安全区的边界在哪里。秦月摸着墙壁,一直往深水区趟过去,直到水到了她的下巴了,她才停下来,往回走。等到她走到了一个觉得安全了的深度时,才开始往最浅的地方游。小时候,被老爹拎着下海的时候,差点淹死,两回。虽然被救了,可当时的那种死亡照顶的恐惧,给秦月心里留下了浓重的阴影。
其实,她也不是完全不会游泳。她知道怎么划水,也会换气,可就是害怕。腿一离地,满脑子想的就只剩下,是不是游到深泳区了,站起来是不是水要没顶了,比看恐怖电影还吓人。越害怕,动作就越僵硬,呼吸也越急促,反之亦然,恶性循环。但秦月还是想和水死磕到底,因为对付惧怕的最好方式就是面对它。她不愿意被这种惧怕辖制一辈子。双腿着地,调整呼吸,休息了一会儿。秦月再次出发,这一次比上一次好。她睁大双眼,透过泳镜看着水池地面的泳道,横向地一条一条地越过去。好,做得好!再来一次,试试这次能不能游个来回。
又休息了一会儿,秦月再次开始划水,刚游了一会儿,还摸没到对面墙壁,就感到水纵向的波动,越来越大。一个人从深水区正朝着她这边游过来。NND,就不能让她自己消停地跟惧怕独处一会儿吗?她不愿意把自己的软弱展示给任何人看,也担心会影响别人,或者更糟糕的是,和别人在游泳时相撞,毕竟一个横着游,一个纵向游。秦月掉头朝着浅水区的扶手游了过去,打算直接走人。
“You are not swimming. You are drowning.”秦月刚站起来,打算爬出泳池的时候,身后有人开口。略显低沉的声音说出这样一句话。秦月的感觉是复杂的。她知道对方说得对,但却不能否认仍然有种被陌生人一眼看穿的恼怒。挂上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微笑,秦月回过头来。这个时候,对方已经游远了。一拳打到棉花上,秦月咬了咬牙,却注意到对方游泳的方式跟自己老爸很像,都很轻松,仿佛丝毫都没有用力似的。当初,秦月有一次溺水,就是因为老爸在足可以没顶的深水里踩水,一边踩水,还一边跟她说话,她以为没事,结果游了过去,累了的时候就直接双脚落地,结果可想而知。后来老爸教育她说,会游泳的人是人戏水,不会游泳的人是水戏人。那个人游泳和老爸一样地轻松。触到了深水区的墙壁后,那人靠着墙踩了一会儿水,休息了一下,又往秦月的方向游过来。秦月坚决地爬出了泳池,捞起大躺椅上放着的干净浴巾披到肩上,就往浴室走去。至始至终,她也没看见那个人的脸,只能判断英语不是那个人的母语。
回到房间后,秦月又收了一遍邮件,看看是否有什么新的工作进来。HDM的人凡事都喜欢用邮件沟通,所以,每天秦月只要一闲下来就本能地去刷邮件。他们的内网建得特别好,所有的邮件都有备份,秦月他们这些合资公司的员工也都有HDM的电邮,至少在这件事情上他们得到的是HDM的员工待遇。
没什么大事,秦月洗漱完毕了就躺在床上看圣经。这也是她信主之后养成的习惯。全文通读过几遍之后,秦月不再追求速度,而是喜欢慢慢地读,细细地品。常常会在一两节经文上冥思很长时间。当然还有祷告。不过秦月的祷告时间从来都不固定。她有什么事情和感受都随时跟上帝说,说完了就交托了,不再扛着了。这种心理负担随时清零的感觉不要太爽啦!
很多的时候,她觉得自己是一个笨小孩在一个成人的世界里扮演一个成人的角色。只有到了晚上,她才可以卸下化妆和道具,再次成为一个笨拙的小孩子。
秦月几天前给沈老师去了个电话,跟她提起自己对上帝带走她父亲的心结,沈老师沉默了一会儿,对她说,“上帝无论从你生命中带走什么,他都用自己来代替。从今往后,你就拿他当你爸爸看待好了,你爸爸当初怎么对你的,上帝只会对你更好。因为你爸爸做不到的事情,上帝都能做到。”秦月把这话听进了心里,从那以后,她开始管上帝叫老爸。她对上帝的视角变了,心态也随之改变。上帝也很够意思。凡是她祷告的,他都回应。不是答应,而是回应,好的,坏的,总有一个明确的答复。用经文,用环境,用异象,用异梦,用教会的口,用外邦人的口,等等等等,总会有答案的。这真是一种奇妙的感受。秦月每天都睁大眼睛看着,竖起耳朵听着,想知道这一次上帝会用什么样的方式来答复她的祷告。像小时候玩捉迷藏一样,乐此不疲,其乐无穷。
看了几节经文后,秦月熄了灯,甜甜地睡去。
第二天早上起来去吃早餐的时候,秦月就已经注意到酒店里的荷兰人不是一般地多。她本着下一顿不知道着落到哪里的心态,把自己喂饱,然后回房间洗漱换装,收拾好了背包,带上自己所有的名片下楼到大堂集合。她到的时候提前了十分钟,可宽敞的大堂里面已经有了不少老外,三三两两地站着聊天,大多数人都穿着正装。
房厂长和Adam也下来了。Adam一下子窜到同胞中间去了,也不知道又碰到了哪个久别重逢的老乡。秦月守着房厂长寸步不离,她不能把一个不会说英语的领导扔在一群老外中间。结果还真有人过来攀谈。聊起来才发现对方也是刚入职HDM不久的新人,不过职务不低,是个MD(Managing Director总经理)。这个级别的,少说也是一个分公司的一把手。聊了一会儿,这位热心的先生,就开始将房厂长介绍给他刚认识不久的同事们。秦月带着房厂长,收了一大堆的名片,其中至少有十几个MD。他们到中国来也有着要看看这边市场情况的心思。看样子这些人都不会着急回去,而是会到上海继续参加海事展。
不大一会儿功夫秦月带来的名片就见了底。秦月没办法只好一路道歉下去。就在这时,他们的新朋友,那位一直热情地帮他们做介绍的先生,一把拉住一个刚下来的人,兴奋地向秦月他们推荐,“这位Ray是我们集团动力控制小集团的总经理,负责几个分公司。他在中国有很多的业务,在你们临海市也有。”这个时候秦月已经麻木了,根本听到什么都无所谓了。她把对方的话翻译给房厂长听,双方简单地问候彼此,交换了名片。秦月收了对方的名片,为自己名片已经发光的事实,不得已再次道歉。中间人却热情不减地非要让秦月给对方留个联系方式不可,因为对方可能要到他们船厂去参观,需要一个懂英语的接待人。秦月无奈地掏出了笔,在房厂长的名片背面留下了自己的英文名和电话号码。
出发的时间到了,人们陆续的出去上了大巴车。几辆大巴车载着他们向港口驶去。HDM大手笔包了艘游轮。航行的时间居然长达三个多钟头,听到这里秦月赶紧找了个地方坐下,尽量地养精蓄锐。房厂长刚才碰到了一些国内的船东,跑到楼上去跟人家聊天去了,不需要秦月跟着,她也乐得清闲。
可这艘船没有她希望的那么大,因为无论走到哪里都还是有很多人。没办法,秦月只有在一个看起来比较宽敞,有桌有椅的地方坐下来。她拿出手机,试试信号,想上网搜本来杀时间。正刷着网页,眼前的光一暗,有人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秦月抬头一看,是个中国男人,面貌端正,那个人朝着她善意地笑了一下,“你是临海市合资公司的吧?”
“我是。”
“我是HDM天津分公司的。我叫韩东。”说着话,对方向她伸出右手,秦月与他握手,态度也柔和下来。这是她加入合资公司之后,第一次有人主动的,无目的地向她示好。她心里很感激。
“我叫秦月。”秦月知道她的感觉没有错,这个人是怀着善意来的。他的目光中没有打量、探究、衡量、排挤,只有对一个陌生人善意的问询和接纳。秦月本能地觉得对方的心地善良。两个人聊了起来,结果发现韩东就是在临海市读的大学,和桃子是一个学校,那所学校以船舶设计而闻名国内外。不仅如此,它还设置了很多与海工相关的专业,包括水声、动力工程等等。
谈话中,秦月得知,天津分公司是HDM设在国内的一个有法人代表的实体企业,以为国内船东提供备件和服务为主的企业。韩东在天津的分公司里负责管理服务工程师,他本人也是做服务工程师出身的。公司里还有一位美女负责备件销售,应该是和他同级的,两个人各管一摊。两人的上头有个荷兰老板,每个月飞过来一次,每次待一周。
两个人正聊得融洽,又有两个女孩儿走了过来,加入了他们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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