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釜底抽薪（七）
一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就如同那童年时的记忆。
人总在长大，却总忍不住回头，或许这也是人比较可爱的一面，要是人人都奋勇争先，这个世界可得多乏味枯燥。
不知为何，最近戚小云总那么多愁善感，逛了两三个小时，却好比走了整整十年路，躺在床上，戚小云总忍不住想-------
她和石宇烆就真的要那么“顺理成章”“水到渠成”地走到一起吗？
她心里知道和石宇烆之间似乎不是她所期待的爱情，最近脑子里，梦里还经常多了一个迷迷糊糊的影子------不是石宇烆！
绞尽脑汁，却拼不成一个完整的头像，甚至连一片碎片也没有，难道要守着这样模糊的“影子”一辈子？
戚小云自然也明白爱情和婚姻往往是两回事，理性一点分析，石宇烆似乎是不错的选择，甚至可能是理想的伴侣，可是戚小云的心啊，总还有那么一丝不甘！
-------爱情啊，到底还要让人等多久！
二
爱情的呼叫没有等来，驾校的呼叫先到了。
杨阅都不用多考虑，道：“正好，这边的事情也告一段落，要不你就先把驾照拿了吧！”又搂着戚小云道：“我看你最近越来越迷糊，正好少插手公司的事，好好想清楚自己以后的路，千万别让自己后悔。”
戚小云感激地点点头，反身抱住杨阅。
三
戚小云拉了好一段，要赶的科目很多，不过戚小云其实早有驾驶经验，除了飞车游戏，在她十八岁高中毕业的时候，假期跟随母亲出国，便在母亲的指导下好好学了一阵。
看到戚小云如此熟练，女教练非常讶异，笑道：“怪不得不上课，原来你早学会了呀！”戚小云笑道：“不是，就学了一点！”
女教练笑道：“没事，你底子好，又有经验，我看没多大问题，咱们跑几趟长途估计就差不多了！”
四
连续一个多星期跑郊县，虽说不是戚小云亲自驾驶，可是加起来一千来公里，还是把戚小云折腾得快散架。
唯一让戚小云稍微有些慰藉的是石宇烆每天的电话，要么说两个笑话，要么就是说些暧昧的话来撩拨戚小云，让戚小云心里总还甜丝丝的。也有圆圆的电话，小家伙除了说班里怎么热闹就是翻来覆去问阿姨你怎么不回来，你什么时候回来！
五
戚小云回来了，不过却没有力气去找圆圆，她只想洗个热水澡，睡个三天三夜！
才到半夜却被马书琚的电话叫醒，听说她回来，几个人迫不及待要给她庆功了。戚小云也再无睡意，便欣然前往。
这一去，却又给戚小云添了堵。
不经意间又聊起了案子的进展，有新接的几个案子，说一个富家女同时和几个男生关系不错，眼看年纪差不多，家里也催婚，可是挑花了眼，经魏晞介绍，便找到了石宇烆。
案子有些复杂，相关人等不是社会精英，便是社会名流，还有娱乐明星，无论自身的阅历还是身边的智囊都不是等闲，一时还真不好定计。
一为富家公子，爱玩爱闹和富家女很投契；其二是高知，每每在富家女失落之时总有花言巧语哄她开心；三是男明星，青春帅气；四是她家族企业的部门经理，看上去踏实稳重很有上进心。女子决定最短时间选一个。
老板和石宇烆都非常喜欢富家女干脆，不玩弄男人感情的性格，决定接下案子。
经几番考量，选中了凌娟提出的“打草惊蛇，袒怀见心”方案。具体方案是富家女的父亲以业务拓展为由想要她和某国大企业的公子联姻，已经选定日期。女子私下透露给众人看反应。
谁都不料这简简单单的一招，效果却是出奇的立竿见影：
富家公子立马表态会送她一份大礼，原来他一直只把富家女当知心朋友，不过富家女倒是不失落，反而很开心地接受了祝福；男明星最让她失望，说了一大堆伤心失望的话，字里行间却无不在暗示可以当“地下情人”，富家女气得打电话给魏晞大骂了男明星一夜；部门经理也让她伤心，他当即便回信息道以后不再联络。
最让富家女失望的是那名风流倜傥的高知，在她心里其实最看重的便是此人，谁知此人在信息里说什么会是“寒夜里的孤灯”，会是“急湍里那条破船”，“流浪的心总要回归家的方向”......初听几次非常感动，再多想想原来还是跟男明星一个意思------不介意婚外情！
虽然不算圆满，不过还是换来了富家女暂时的解脱！
六
“声东击西”的案子比较温馨一些。
说的是雇主喜欢公司一个女孩，可是后来打听，女孩和女闺蜜非常要好，两人从高中到大学一直是同学，同寝室，后来各自恋爱，却又各自失恋，于是都对爱情失望，彼此约定共同进退。
两个女孩其实都非常优秀，喜欢她们的男孩子不在少数，可是听说此约定之后，包括雇主在内每个男孩心中都先打了退堂鼓。
经过技术组的不懈努力，层层筛选，先是找到这些有意的男生，从中挑出一个比较优秀、该闺蜜也有些喜欢的男生。比如互动比较多，有些小暧昧，由恋爱经验丰富的几个女同事认真遴选，选定了比较理想的一个。又偷偷把暧昧内容的纸条塞给两个人，撮合他们约会，暗中观察，看出两人彼此真心喜欢，便怂恿男孩盛大表白。
然后在另外一个女孩大为失落之时，雇主冲上台鼓起勇气表白，一举成功。
七
在此期间，行动组也干出了漂亮的业绩。
有一个案子代号为“树上生花”，这个方案创意组历来极少出，因为成本太高。不过这回雇主舍得花钱，便采用这方案，没想到效果不错。
雇主是个大一新生，家境富裕，不过喜欢的女孩对他却是不太感冒，整天沉迷于追星，各种应援，各种花钱，不亦乐乎。
方案是赵智兴和魏晞接洽的，公司跟红尘娱乐集团采取合作模式，共同包装打造男孩，不过是“工程”大了一点，“战线”长了一点。
首先是男孩休学，跑到邻国参加一个知名的选秀节目，而节目最大的金主自然便是男孩父亲的公司，结果自然不难预料。
事情才有个开始，不过所有人都对案子非常有信心，因为按照消费心理来说国人就吃这一套------外来的和尚好念经！
不管会不会“念经”，总之还就是比本地和尚“好念”！
人们普遍很难接受身边的某个熟悉的人忽然间“一步登天”，可是却极愿意接受一个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陌生人“从天而降”，尤其是经过精心策划包装之后，这种套路各个领域都普遍存在，一吃一个准。
随着红尘娱乐铺天盖地的宣传，一个选秀的学生，热度已经超过了许多二线三线的明星，风头极劲。女粉丝生怕落后一步便低人一等，各种应援团如雨后春笋，遍地都是。
男孩心愿自然达成，据说女孩经常飞到现场给他加油，私下互动也不少，功成指日可待。
八
还有几个成功的案子，戚小云却不想多谈，对于同事们辉煌的业绩她自然由衷高兴，可是对于案子背后的种种，戚小云唯有一声叹息。
九
马书琚和方偁可不那么善于察言观色，又说起了“釜底抽薪”案子的进展，对曲炜衡十分不屑。
在戚小云面前，两人也丝毫不隐瞒私下到会所放松的事实，据说他们亲眼看到曲炜衡殷勤接待校领导，“业务能力”跟会所的公关经理有得一拼......
戚小云再不想说什么，她不懂，宿爱珍到底做错了什么，要摊上这样的男生。
十
或许是命中注定的。
这日，戚小云百无聊赖地在街上闲逛，眼一抬，忽然看到四个字------枫林客栈！
戚小云心中一动，只是寻常的酒店，可是怎么就那么熟悉呢？
接着却见一个男生低着头看着手机，快步走来，微微抬头便进了酒店。男孩表情忧郁而困惑，是卢劻！
-------想起来了！
戚小云心中翻起热浪，血液也开始沸腾。她记起了后面的所有流程，卢劻进去，接下来是曲炜衡和宿爱珍......
十一
果不其然。
虽然宿爱珍非常犹豫，停停走走，半天也没挪动几步，还是架不住身边的曲炜衡劝了又劝，半推半拽地把宿爱珍往酒店带。
或许是对卢劻还有几分信心，或许是不忍面对“事实”，戚小云看出了宿爱珍的内心的挣扎，不由自主地也握紧了拳头，多想宿爱珍能够坚持住------她想，一份失去了基本信任的爱情还值得留恋吗？
不值得！
戚小云泄气了，不管宿爱珍心里到底怎么想，她总拗不过力气几乎是她一倍的曲炜衡！戚小云很奇怪，周围所有人对一男一女的撕扯居然无动于衷，不过随即坦然，这里可是酒店门口，他们什么没见过，男人扛着女人进去的只怕都有！
十二
戚小云的心跟着宿爱珍走，脚步自然而然地也跟上了。
没走出两步，电话忽然响起，倒把戚小云吓了一跳，低头一看，是罗卉卉！
戚小云心里一咯噔，明白罗卉卉应该就在附近，顿了一下，戚小云还是收起电话，快步走进酒店，谁知罗卉卉不依不饶，这一回是简讯，上面写道：“你在这干什么，赶快出来，别捣乱！”
戚小云苦苦一笑，她自己都没想好该怎么办，罗卉卉怎么知道？
十三
看到单晓婷和卢劻，以及泪流满面的宿爱珍的时候，戚小云忽然明白自己该怎么做了。
只见对面单晓婷温柔而妩媚，把一张鲜活的脸对着宿爱珍的方向，那流动的眼波好像夜空的星星，说不出的动人，不知紧贴着他的卢劻是什么想法。
该就是故意的，两个人站在门口不知多久，卢劻就没有回过头，时而抬头对着单晓婷，时而埋头思忖；单晓婷呢，充分展示了她精湛的演技，时而贴到卢劻耳边叽叽咕咕说着什么，嘴边还俏皮，暧昧地笑着......
还有单晓婷那手，若非亲眼见到，戚小云再不敢相信平时近乎冷漠的单晓婷会做出这样的动作，只见拿手起初只是随手拍拍卢劻的肩膀和腰部，后来就捏着他的胳膊，再后来搭在他的肩膀上就没移动，现在已经搂着他动摇，口中说着什么，手也把卢劻往屋子里带。
戚小云不知单晓婷说了什么能够说动卢劻，不过她明白或许是自己的出现吓到了她。戚小云分明看到单晓婷先是惶惑，后是羞惭，接着却是几分愤怒的眼神，那眼神一闪而过，随即狠狠瞪了戚小云一眼，她该也和罗卉卉一样猜到戚小云的意图。
十四
迈出一步，正想开口，身后忽然一阵香风扑来，戚小云只觉得嘴巴一紧，已经被后面来人捂住。
猛然回头，却是邵敏清和高玫君，戚小云还来不及反抗，就被两个人紧紧抱住，眼前又迎来一双有些哀伤，有些恼怒，更多是躲闪的眼神------是成乐！
十五
戚小云想放声大叫，她必须放声大叫，因为她忽然发现不知是有意默许还是本就改动了计划，曲炜衡居然也定了房间。
戚小云分明看到伤心欲绝的宿爱珍倒在了曲炜衡的怀里，曲炜衡左手轻轻抚摸着宿爱珍的头发，温柔地安慰着她，可是右手却轻轻地关上了房门！
十六
哭了多久，就闹了多久，可是戚小云想回去的脚步一寸也挪不动，军人的执行力是毋庸置疑的。
于是戚小云只能面对面无表情的赵智兴和，怒气冲天的罗卉卉。
戚小云不怕她们，此时她谁也不怕，挣扎起来就往外冲。
十七
赶到酒店外，迎面却被一个人紧紧抱住，是石宇烆，他搂着戚小云道：“不用进去了，事情已经结束！”
------结束？
什么样的“结束”，怎么能就“结束”？
石宇烆道：“你能做什么，还想多一个人，多一份痛苦吗？”
没错，石宇烆说的没错，无论是什么样的“结束”都只能结束，这一段痛苦的恋情只有结束才是最好的解脱。
这个世界最缺的就是真相，可是真相往往又是最伤人的！
就像这个世界都喜欢阳光，可是没多少人敢正视午后最强，最烈，最正的阳光！
十八
后来怎样了，戚小云忘了，似乎记得她的泪水浸湿了石宇烆的衣裳，好像还狠狠地在他肩上咬了一口！
后来杨阅也赶来了，她和石宇烆一起把戚小云接到了杨阅家。
十九
一觉醒来，戚小云迎来的却是杨阅的道歉，她道：“想了一夜，好像昨天我不该出现的！”戚小云还没完全回过神，愣了半天，道：“嗯？”
杨阅笑道：“看当时你和石组那么亲密，我在想......”
戚小云大羞，抓着杨阅的手，道：“杨姐你胡说什么，谁跟他......”
杨阅抚着她的发丝，又用拇指抚了她红肿的眼眶，道：“我是认真的，昨晚想了一夜，你们俩这不温不火的谁都看着难受......”
戚小云故意打岔道：“那你就忍心我难受？”
杨阅笑道：“难受不难受，你问问自己的心，不过话我还是要说！”
戚小云见她如此锲而不舍，便也不再阻拦，听她道：“我在想你们之间似乎就是缺了那么一点火花，昨天的机会最好，谁知我关心你......白白错过了那么好的机会！”
戚小云感动，明白杨阅是真心关怀自己，拉着杨阅的手道：“谢谢杨姐！”
杨阅微微一笑，又道：“我告诉过你，让你好好想清楚，可你看你还是这么迷迷糊糊的，像昨天那事那样多好，总算有个了结......”
昨天那事------什么事，怎么了结？
也许吧！清醒一些，戚小云却越想越不对，石宇烆的逻辑和老板越来越像，听着有道理，可是怎么想怎么别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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