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女湘红 第九章 李英的赌

作者/梅花千树 看小说文学作品上精彩东方文学 https://www.jcdf99.com ,就这么定了!
    第二天一早,他们俩背着两个马筒包,里面装着饮料、水里、烧鸡和卤菜,还有一个尼龙蓬帐,骑车真奔金鸡岭而去。金鸡岭在省城下湾区,据传西汉曾有尉官弃官学道于此,金鸡岭遂由此得名。湘红和小赵一路紧骑慢骑,花了约莫一个小时时间,才到金鸡岭脚下。他们在村里老俵家寄存了自行车后,一口气爬到了仙坛。原以为秋游的人不会多,谁知那儿并不清静,尤其不适合谈情说爱。他俩稍事休息后,随即转移到山腰,择了一块干净的草地搭起了帐蓬。小赵还出乎意外地拿出了游泳用的气垫床,两人嬉笑着吹饱气后,帐蓬便立时成了个春光无限的爱窝。

    “要是我们永远这样该多好!”

    湘红闭着双目,尽情地呼吸了几口林间清润的空气,无限感慨。

    “嫁给我吧,湘红。”

    小赵侧身温情地抚慰着她,湘红乜了他一眼,苦起脸笑了一笑。嫁给他,有这可能吗?她不是孩子,她明白自己和他的天壤之别。倘若他有能耐将这种差别缩小或消灭,而且舍得抛弃那个豪华的家的话,她倒愿意和他生活在一起。从目前来看,他喜欢她,待她不错,她应该知足。但嫁娶则是另一个问题了。在这个问题上,再浪漫的人也得现实起来。他能养活她这个农村户口或干脆说是“黑人”的老婆吗?如果她有了孩子,孩子又怎么办?以小赵的年纪和世故,这些问题自然都在考虑之列。然而,从他问话的口吻中,你会以为他是个初涉情网的少年,天真得令人感动。感动之余,不免又生出几丝疑虑:他这话是发自真心吗?

    湘红多少有些疑惑。不是她生性多疑,实在是直觉如此。她惯来迷信自己的直觉。她想小赵也许是感情使然,所以说出了这些海誓山盟的话。但这种感情能维持多久呢?那只有天知道了。眼下,她既不指望嫁给他,也不指望把这种关系长久维持下去,她只希望这段即将过去的事不会影响她的谋生之路。说句心里话,她既嫁不成小赵,那么她便不怕失去他,但她不能失去饭碗。而今捧在手里的饭,又是李英给的,她很有些忌惮,以至于玩得忧形于色。

    “不用怕,她又不是神仙,她哪里知道我们干了什么?”

    小赵不以为然,湘红却固执地认为李英察觉了她们之间的事。那天的电话便是明证。小赵见她说得这么有声有色、神乎其神,不由得也受了几分影响。他们的这趟金鸡岭之行,可以说是乘兴而去,扫兴而归。回到家,两人都很累,惯来喜爱烹调的小赵也一改食必美馔的脾气,同意湘红的建议,草草地煮了碗粉吃,吃完饭后,他们去湖洲电影院看了一部香港电影,电影拍得确实不怎么样,但女主角很甜美,这很令男观众满意。但湘红看得不怎么安心。她忽然很想去见白衣绣。她在省城举目无亲,真遇到什么要商量的事的话,她只有找白衣绣。白衣绣和她年龄相近、意气相投,就是她真做错了事,也比较容易取得白衣绣的谅解。别人的谅解往往能使当事者的罪恶感减轻,这就是人们寻求谅解的原因,湘红也自不例外。她只在想象中与白衣绣交谈了一会,心中的内疚就消失了一半。待重新打起精神看电影时,电影已到尾声。

    “这部电影好短嘛,怎么一下子就完了?”她略微有些遗憾。小赵则有些恼怒,他鼻子里哼了两哼:“你当然觉得短了!叫了你好几次都不理不睬的,也不知你想什么去了。”

    “想前面坐的那个男的去了。那个男的很客气。”

    湘红见他酸溜溜的样子,觉得又好笑又开心。

    “你敢想!”

    小赵用手指戳了戳她的头,装出一副恶狠狠的表情。但透过这层薄薄的笑意,骨子里却是真正的嫉妒。湘红很敏感地转变了话题。她聪明地向小赵谈起了对金鸡岭的看法。说心里话,她觉得金鸡岭的风光实在不值到恭维,起码来说,它还不如她的故乡楝花风。但她没有讲实话,而是轻描淡写地将金鸡岭夸了几句,以满足小赵作为一个省城人的自尊心。

    “那你怎样感谢我呢?”

    “为什么要感谢你?”湘红明知故问。小赵其时正拿着钥匙开门,不知是光线暗还是小赵累花了眼,那把三连锁老是打不开。小赵开着开着,忽然神经发作似的伸了一颗头,四处张望。

    “掉东西了?”

    “嗯,不是。她该不会今天回来吧?”

    小赵捏着钥匙,神情紧张。湘红“嗤”地一声笑了。“好了,别疑神疑鬼了。你把钥匙给我,包你一捅就开。”她抢过钥匙,轻轻地插入锁眼,尔后使劲一扭,锁“咔”地开了。

    “怎么样?”

    “不怎么样。”

    “那好,晚上做个好梦。”

    说着,湘红就要往楼上走。她今天有些累,而且过几天就要来例假,腰有点儿疼。但小赵显然想的跟她不一样。他抱住湘红,央求她留在楼下睡。

    湘红奈不过他的软磨硬缠,只好到了李英二楼的卧室。那张粉红色的大席梦思床在昏暗的灯光显得很柔软,小赵和湘红极尽温存,就在二位飘飘欲仙时,眼前忽然划过一道白亮得刺目的闪电,随即便听见一个女人的娇笑声:

    “怎么样,阿李?认输了吧?”

    当湘红和小赵听到这发自身边的声音时,两人的反应是使劲抱紧对方,而且身体伸得笔直。因为这声音来得奇怪而陌生,他们心里多少还抱有几分侥幸,所以采取了这种“等”的态度。但紧跟着发出的另一个声音则使他俩跳了起来。

    李英回来了,而且就在屋里!

    “好,你赢了。这东西你拿去。”

    李英说着话,一边拉亮了电灯。柔和的灯光下,只见李英一手撑着门框,一手从颈脖上扯下那根麻花状的纯金项链,然后反手递给站在她身后的小蓝。饶有兴致的小蓝毫不客气地接过项链,嘴里发出胜利者的唠叨。

    “怎么样?我早说过了,世界上没有不吃腥的猫。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我那时跟你说忠义的事,你还不相信。现在你信了吧?”

    李英没理她。她象只猫似的盯着床上的湘红和小赵。由于她和小蓝光临得太突然,也由于李英的过分平静,小赵没敢起身穿衣服。他只是抓了块搁在大腿间,低头不语。而湘红,则根本没有拿衣服或别的东西来遮羞的念头。她裸着身子坐在小赵身边,双眼视而不见,那颗因过度受惊而变得不规则的心此刻几乎有种要停止跳动的感觉。她在想一个算命先生说的话。去年春天,她曾请一个游方的老先生给她看相。老人仔仔细细地观察了她的脸部和手掌之后,说她是个大富大贵之人,但说她要犯“桃花劫”。

    “你的眼睛上下双弦,手掌有桃花纹,一辈子,只怕都要在男女的事情上沉浮。”

    老人的话,在当时的她听来,简直是臭骂,所以她当时只给了老人一半的钱。那老先生倒也大道,不但没说她小气,还连连嘱咐她今后要小心。“男女之大防,这事不可轻忘!”这句话她听是听进去了,却没放在心上。如今看来,自己果然应了他的话。我怎么会变得这样无耻呢?湘红用手臂紧紧地抱住了自己的身子,因为这时她听见了李英压抑着怒气的话音。

    “林湘红,你这个臭婊子给我滚下来!”

    湘红犹豫着看了小赵一眼。她这样做其实并不想得到他什么支持,纯粹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但小赵却害怕得把头垂了又垂,额头几乎都要碰到膝盖了。李英看到这里,很得意地瞟了湘红一眼,幸灾乐祸地笑道:

    “你这个狐狸精,别指望他为你说话了。我敢说他现在的东西已经不硬了。去,过去看看。”

    湘红站着不动。尽管她对小赵刚才的行为很失望,但她却不愿意因此而去伤害他,而且她内心深处还有种更为奇怪的感情:她不愿当小蓝的面让他的私处暴露无遗!大概小蓝也有些难堪,她在李英身后说了句“让他们先穿衣服”的话后,就扭头到客厅去了。

    “你,把衣服穿起来!”她指着小赵命令道。小赵如遇大赦一般地跳下了床,眼睛里扑闪着感激。“你,到这儿来。”李英又朝湘红勾了勾手指头。湘红僵硬地走到了她面前。李英的两只眼睛眯成一条线,对着她似看非看地打量了几分钟,然后将右脚架在床头柜上。

    “你说,这事儿怎么办才好呢?”

    湘红不敢吱声。李英又说:

    “你这样子可就不好办了,总不能由着我的性子来处置吧?”

    这种商量式的口吻更使湘红不知所措。正疑惑间,脸上挨了热辣辣的一掌,接着胸前的某处发出钻心的撕疼,同时鼻子里闻到了一股呛人的臭味。她尖叫着跳到了一边,迷离的泪眼里,李英举着支烟头已被揿灭的香烟正朝她和蔼地微笑。

    “疼不疼?要不要再来一下?”

    李英此刻着实象个演员,不动声色地揭示着角色性格中的残忍。湘红蹲在地下哭起来了。由于自己愧对他人,她不敢大声,只是嘤嘤地抽泣着,心里则不断地喊着爹娘。回楝花风去当一个地道的老俵嫂,哪怕三十岁时就老得跟六十岁的人一样也没关系。为什么要去强求自己命里头没有的东西呢?湘红并未意识到此时的悲剧是由于她的错误选择而导致的,反倒满心怨恨。她怨恨社会的不公,也怨恨李英的恶毒。她偷人固然不对,但象李英那样,动不动就将她推出去当诱饵,这不也一样不人道吗?想到那些令人心寒的酒宴,想到筵席上那些男人色迷迷的目光以及李英老鸨似的笑容,湘红的内疚渐渐少了。她止住了哭,然后擦干眼泪去取衣服穿。但李英却喝住了她,并趁她发愣的机会,叫呆立一旁的小赵把衣服抱走了。湘红望着小赵略显佝偻的背影,两排玉牙咬得咯咯作响。那一次,小春还拦住了他爸爸呢!而他,年龄比小春大了近一倍,老婆发了话,却连屁也不敢放一个。这也算男人吗?湘红后悔自己有眼无珠,将宝贵的童贞献给了他。早知如此,还不如给小春。不管怎么说,小春毕竟是个童男,而且又年轻又英俊。这种对比,将心目中那个温存的小赵变成了一坨烂泥,湘红的唇边荡起了几许倔强。眼下,她必须集中思想来保护自己。她坚信李英绝不会就此罢休。果不其然,李英红着双眼将她绑起锁进了厨房边上的洗澡间。为防止她叫喊,还特地在她嘴巴里塞了块脏抹布。那股难闻的臭味使得湘红的肚子翻江倒海,但她强忍着不吐出来。她怕自己会被那些秽物窒息死。现在是她有生以来最不想死的时候。今后的她,除了要在这个社会上出人头地以外,还要向客厅的这几个人复仇。她们此刻强加给她的耻辱,有朝一日终将变本加厉地偿还。到时看她们还能不能一边吃着香的喝着辣的一边大谈打赌的事!

    湘红在卫生间足足呆了一天一晚。待李英将她放出时,她已经有一点奄奄一息的味道。这一天一夜,她没睡没吃也没喝。换了以前,她也许挺得过去。但现在的体质真正得到恢复,且近来又熬夜太多,加上精神因素作怪,她竟昏倒在地,连李英何时将她弄出的都不知道。估计李英见到她这个样子也有点怕,否则就很难解释她为什么要给湘红喂汤了。

    “你好些了吗?”

    当湘红怠倦地睁开双眼时,李英俯身急切地问道。湘红看了她几秒钟,又缓缓地合上了眼皮。那次酒精中毒醒来后的虚脱感又一次袭击了她。当然,那次要比这次好过些,因为那时身边有个温存的小赵。这次为什么不见他?难道李英把他赶出去了?不过,这纯属杞人忧天。没多久,她就听见了小赵那熟悉的脚步声。他的脚步不急不慢,不温不火,有一种特别的韵律。几天前的湘红,可能会为这种韵律而激动,但时过境迁,它听上去却是那样的平淡和陌生,就跟他的人一样。

    “你们走开!我要睡觉。”

    湘红嘟哝了几句,即坠入了缥缈之乡。迷迷糊糊的,她听到了一阵急促的电话铃,接着是一个虽然柔和却能使她浑身颤抖的女声,再后来呢,她听见有个男人在低低地喊她的名字,声音又熟悉又陌生。不会是爹吧?爹去广东找我那两位哥哥了吗?我那位大娘是什么模样?湘红就这样在错综复杂的梦境中度过了一个晚上。虽说睡得不很香甜,但她毕竟年轻,精神很快就得到了恢复,至少她醒来时是如此。她愣愣怔怔地在床上坐了好久,眼睛盯着窗外低沉的云层发直。天会下雨吗?这个问题立刻揪住了她的心。她喜欢雨天。雨天的山川树木更湿润更可亲,而雨中的省城,则比晴天更为干净。在沥沥淅淅的雨里,树木稀疏的街道也会给人一种郁郁葱葱的视觉感受。它使她想起了千里之外的那座小山城。故乡多雨,尤其是春秋两季,缠缠绵绵的把大地浇了个透湿。走在泥泞的山间小路上,如果没有急事要办,且有一双不进水的高统雨鞋的话,那是一件乐事。起码在湘红看来是这样。她喜欢热闹,但也欣赏一时的静寂。雨中的春山、雨中的秋色,各有各的妙趣,而这种妙趣,不身临其境的人是难以领略的。只有置身其中了,你才会发现世界竟然这等公平,给不同的季节赋予了不同的景色。所谓春山如笑、秋山如妆之类的形容词,又怎能说得尽自然界景色的微妙!可惜湘红不是个诗人,否则她准可以在踯躅于苦楝树林、伸出双手去迎接蒙蒙细雨中飘落的树叶的同时,也吟出几首沾着雨点、沾着花香的诗来。无奈她的心神太过飞扬,所以常常忽略了那种细微的心理悸动。但此时此刻,孤苦伶仃中,她的心却格外沉郁、格外敏感起来。她仿佛看见娘朝她走来了。口口声声地用土话喊她“心肝”。

    心肝!只怕李英都把我当成了猪心,要是能炒着吃,她说不定都吃下去了。女人们因为男人而起的仇恨,往往铭心刻骨,这一点,就连阅世不深的湘红都觉察到了。她想自己还是早点儿离开好,免得夜长梦多,到时又生出什么变故来。

    象上次急于离开师傅家一样,湘红也急于离开李英家。她准备先到白衣绣那儿借住两天,然后再找人帮忙。现在城里酒楼酒家到处都是,了不起当一个女招待,钱虽不多,但也不少,只是与她的理想相差甚远。这样想着,精神略略好转了一些。叫她意外的是李英,她不放湘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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