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沅晨起就听闻师父召唤,于是稍微梳洗了一番便去了灵霄殿,临走时还设下结界,以免哪个不长眼的人进去打扰了梅妆。
七角麒麟兽到了临渊阁前细细地看了看这结界,又拔出一片尾麟丢了过去,悄无声息地融入了这结界里。只见这混冒白光的结界中微微地渗着红光,结界的灵力更加的牢不可破。他得意地笑了笑,才缓缓走进去。
梅妆仍旧安静地沉睡着,虽肤如凝脂却并不十分艳丽,怎么看都没有什么优点,他想不明白怎么就非是她不可了。只是想不明白,只能化作叹气声。
他坐到床畔,给她把了把脉,情况很乐观,只差这最后一口灵血了。他抬起右手,正要划破掌心,背后倏地袭来一股灵力,他挥掌回击,见是临沅便将灵力收回几成,只是隔空打出一掌。
“你到这儿做什么?”临沅寒着脸,紧盯着他。
刚刚临沅还在灵霄殿聆听着自己师傅的教诲,左耳进右耳出,老神在在的样子实在是让雨熏觉得气闷,也让启衍跟燕回更加的焦急。可是忽然就变了脸色,匆匆向灵霄上神告辞便马不停蹄往临渊阁赶。此时启衍等人虽是跟着临沅的衣角风到的,却没能进入这个结界,只能在外面干着急。而他一进来却看见这人坐在了梅妆的床畔,心下一惊,就这么攻击了过来,只是这麒麟兽却并不还手,反而还收敛了攻势。
“她睡的时日有些长了,是时候该醒了。”他再不看临沅,而是将掌心划破置于梅妆唇上,让他的血缓缓滴进梅妆口中。
临沅静默地看着,只有沉重的呼吸声显示了他的紧张。刚刚他感应到结界异动,大惊失色,也顾不得许多,所幸赶至发现是这七角麒麟兽,只能静观其变了。
顷刻,麒麟兽收回了手,一收一放之间,已不见伤口。临沅顾不得他,快步走到床边,只盯着梅妆的动静。只见她虽然双眸微闭,却已有醒来的迹象。果不其然,半柱香时间过去,梅妆果然睁开了有些迷蒙的双眼,手脚也能稍微动弹,却还有些无力。
“你……”梅妆一开口,发现自己声音有些暗哑,嗓子也有些干疼。
临沅端来温水,将她扶起抱在了怀里,喂她喝了两杯水,才开口。“还喝吗?”
梅妆摇了摇头,刚醒过来,身体还有些虚弱,可是神志却渐渐明晰。她窝在临沅怀里,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体温,他喂水的动作,给她擦拭的动作又是那么轻柔,有些陌生,也让她觉得很羞涩。她可是个有夫之妇了。她不安地想挪动自己的身子,却有些软绵无力,果然躺久了都快成废人了。
“很难受吗?”临沅关切地问。扶着她的手微微紧了些。
“没事。你把我放下来吧。”梅妆有些别扭,干干地笑了一下。
“呵,她不想你抱着她,你听不明白吗?”
“你出去!”临沅冷冷看去,他早就想把这个看似孩童却有一个成年男子心理的怪物给赶出去了。
“我偏不!这又不是你的房间,我爱待多久待多久。”他笑嘻嘻地自己找了个地方坐着,丝毫不介意临沅的冰块脸。
“师兄,这是哪里来的小仙童,长得挺好看的嘛。”梅妆这才注意到麒麟兽的存在,又见他发中隐约长着两个小犄角,甚是可爱。
“你不记得我了?”麒麟兽一听不乐意了,从凳子上蹦了起来,急急走到梅妆跟前,却被临沅拦下。他一把排开临沅的手,冲上前抓着梅妆的手,冲她大声道:“你感受到了吗?”
梅妆被他搞得有些懵,看看他又看看抓着她手的那双十岁孩童白嫩嫩的手,一时不知道该做真没反应。而这小仙童很明显有些自来熟。
“你难道没有感受到吗?”他有些急切,期待,还带着气恼。
“感受到什么?”梅妆愣愣地看着他。
“血浓于水啊!”他猛地放开梅妆的手,急得在床前转圈,又猛地贴近梅妆,一把把她抱住,任临沅怎么拉扯都拉扯不开。
“无霜谷里面,我误食了回夏果,暴怒之下伤了你,继而吸了你半身血,又喂你食了我半身的麒麟血。现在我们血脉相连了,你难道没感应到吗?”
“我还有些虚弱,使不上力,感应不出来。”梅妆讪笑,偷偷给临沅使眼色,让他把这麒麟兽扯开。“我竟不知你还是个孩子。”
“我不是个孩子了,我都两万五千岁了,再长个一万年,我就能赶上你了。”
“可你现在就是个孩子啊。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提及这个,他便有些愤愤不平,“我自从族中荒泽醒来,便只有孤身一人,唯有我父君的一抹灵识护我周全,没有人给我取过名字。”
“那你族中的人都怎么称呼你的?”梅妆动了动僵硬的身子,坐正了起来。
“我再小一点的时候长得甚是怪异,与族中孩童并不一样,他们都叫我小怪物。”
说起这个,他有些伤心难过。梅妆观他脸色,不知为何竟产生了怜悯之心。
“可你天生七角,我听家里长辈说过,七角麒麟乃麒麟族圣君后代,纵然你并不知来处,可族中长老怎么可不知你身份?”
“我当时并没有头长七角。”他并不感激梅妆的怜悯同情,但他又高兴梅妆表现出来的心疼。“我到两万岁时才长了三个角,这就很怪异了,族里稍有点修为地位的都瞧不起我,视我为族中之耻。将我逼回了荒泽之中。”
“所以这几千年来,你没有因由造化地长至七角,他们都不知?”
“自是不知。我父君说了,我命中有一主,我的使命便是护她周全,等我寻得她的所在,与她相认了,再由她来给我赐名。”
“那你怎么会来无霜谷,还误伤了我派弟子呢?”梅妆伸出手,撩开了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臂,“你看,你还把我咬成了这样。”
“那日我还在荒泽中修炼,我父灵识突至,告知我主人的所在,命我赶到归炎山。”他伸手摸了摸梅妆手臂上那伤口,虽已复原却仍留了疤痕,有些内疚。“我腹中饥饿,闻得了回夏果的果香,忍不住便吃了几个,然后就有些神志混沌,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们的。”
梅妆收回手,见他一脸内疚,心疼他年纪小孤身一人不容易,慈爱地揉了揉他毛茸茸的发顶,“知晓你不是故意的,反正我也没什么大碍了。那你找到你的主人了吗?”
“找到了呀!”说起这个,他双眼即时变得晶亮,猛地上前又抱住了梅妆,“可不就是你吗?”
“我?”梅妆有些讶异,却不免被他孩子气的举动激起笑意,她微微地推了推他,“你确定你没有认错人?”
“不会的。父君说就是你。不然,我怎么会对你的血异常渴望呢?”说着他还舔了舔舌头。
梅妆被他说得头皮发麻,觉得这孩子说话甚是阴森。她悄悄向临沅示意,让他解围,可临沅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一声不吭,似乎有所思虑。
“你怎么不说话?”七角麒麟兽听不见回应,便抬头看向梅妆。他眼神明亮,甚至带着一股孺慕之情,面容平和得不能再平和了。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梅妆放弃抵抗,任由他抱着,想着不过是个孩童,也没有什么男女忌讳,虽说可能喜欢她的血这点有些怪异,却也不见得会伤害她。
“那你给我取个名字吧。这开天辟地以来,也就本神君从出身至今还没有名字了,以后出来行走,如何报上名讳震慑八荒?”
“你还想震慑八荒?”
“那是当然!本神君可是打赢了尔等上神,与灵霄老头平起平坐的神君。”他洋洋得意地看了一眼临沅。
“你在荒泽而生,不如就叫泽生?如何?”
“这名字真普通。”
“那你自己取。”哼,小破孩,还敢嫌弃?
“就叫天烬吧。”临沅提议道。很明显,他也挺嫌弃梅妆取名无能。
“天烬?这个好!有气势!哈哈,本神君以后就叫天烬了。”他大笑起来,跳到临沅跟前,哥两好似的揽着临沅的肩膀。“兄弟,还是你有见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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