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神符燃烧殆尽的那一刻,华灼面色一沉,猛地站起来,转身准确无误望向水井那个方向,眼底氲氤着深意。
这张可以变化成兵器的神符,是她给南飞朗来傍身的,一直以来都没有用过,没想到如今却消耗掉了所有神力。
但是她有告诉过南飞朗,虽然贵为神符,但也不是无所不能,遇到水就会稀释掉神力,不过只要神力一被释放,她就能感知到发生了何时,加注在她身上的法印也会起效果,皆是就能感知到他在什么地方了。
按照南飞朗谨慎性格,在极度危险的情况下也能快速运转大脑思考后路,又是作为保障的神符,绝对不会轻易让其碰水,难道说这是他故意而为之……
“小灼,发生大事了!”
在她想用瞬移赶过去时,马通被周荀提着领子回来,双脚一着地,他立马一口气不停着急道:“小灼不好了南飞朗他出事了!”
他刚刚觉得不对劲返回去水井查看时,看到有打斗的痕迹,和消失不见的南飞朗,就知道他们中陷阱了。
“我知道了。”华灼嘁眉深想,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
以她对南飞朗的了解,十有八九是他放任自己被抓去。
南飞朗这个人看似温润如玉,然而心思缜密,从来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既然决定顺势被抓走,那起码有信心在她赶去之前会保全自己。
但是擅自决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就有些任性了,而这份任性则是在完全信任她的基础下完成。
想到这一层,华灼无奈摇头。
还说想当她哥,当个幼稚弟弟还差不多。
“那怎么办,我们要不要马上去就。”马通露出不同寻常的紧张,他好像陷入魔怔,宛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然而发现华灼只是一瞬间的紧张后又化为平静,看似很不在意的样子,蓦然发现,他好像在上演皇帝不急太监急。
阿呸呸呸,他还要娶老婆呢,绝对不是什么太监!
马通挠着头发,心中隐藏了许久的自责愧疚再次汹涌冒气侵蚀着他的理智,他努力压制住,在原地转两圈道,道:“你说吧,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以小灼和南飞朗的关系,肯定没人比她更着急,然而现在还能淡定的站在原地没动,显然是有了打算。
华灼微微转身,抬头看向阳台外面蔚蓝色的天空,眼底深沉,勾唇道:“等。”
等?
这个字对马通来说太敏感了,他所以的情绪控制不住,以前的画面历历在目染红了眼眶,他语气激动地朝华灼咆哮道:“我们可以等,但是人命等不了。我们现在都不知道他们抓南飞朗做什么,要是和我们想的不一样,直接杀了呢!你不是自诩为南飞朗的好朋友吗,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为什么还能等下去,你还有没有心!”
等,是最没用的办法。
深处危险的人,每等待救援多一秒钟,可能就要面临万劫不复的伤害。
看得出他的不对劲,周荀还是第一次除了梁伊人之外散发宽慰,他抬手压在马通的肩膀上,缓缓道:“你理解错了。她说的等,不是干坐着,而是等待时机。”
马通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他垂下脑袋,双手立在两侧紧握,头发遮挡了神情,声音不复之前的活力,而是狼狈自嘲道:“这有何区别,同是让深处危险的人等待更危险来临,到时候只会让自以为是的自己后悔自责罢了。”
他这话,与其对华灼说,实际上是在对自己说,也是在反问自己。
每个人的成长都有不同的经历,人前的面具也许很开朗,可夜里寂寞笼罩,没人看见的时候只能蜷缩在角落里暗自舔舐着伤口。
没人知道马通经历过什么,可从他的反应来看,想必曾经身边也有人曾陷入过危险,而他自以为是的等待直接害了对方,也许死了,也许是不可磨灭的伤害,旁人都不得而知。
周荀闻言缄默了,他转头看向华灼旁边搞不清楚状况的梁伊人,眼底自责愧疚,又带着庆幸。
马通说的话,他何尝不知道,也能体会到那种燃烧心脏的后悔自责。
不过足够幸运的是,他及时赶到了,心上珍宝还是完好无埙。
客厅安静了一会儿,王翠花从卧室里出来,她听了大概,直直走向华灼身边,双手包裹着她紧握成全冒青筋的手,对上华灼有些诧异的眼神,惯是彪悍她,这一次眼神无比温柔信任道:“没人比我更了解小灼,也没人知道她藏在心底的担心。可她这样做,自然是有她的道理,也许本就是计划之内的事情。总之……”
她语气顿了一下,转头看向垂首不语的马通,坚定道:“所有人都可以说小灼狂妄自大,但是我知道,即使身死,她也从不会让在意的人出事,也从不会食言。在她眼里,朋友的约定是如此弥足珍贵。”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没人比她更了解小灼,看似孤傲,其实很喜欢热闹,看似很凶,其实很细腻温柔,看似漫不经心,可实际上比谁都在意。
可从小到大的生活经历告诉小灼,只有长满了刺才能保护自己,才能活下去,可这些刺从来没有伤了别人,因为他们是往里长的。
所有人都说华爷爷和华奶奶将她带回来养大,是个好人,可她知道,他们其实也不喜欢小灼,村里每年的分红都有很多,可小灼为什么永远吃不好穿不好睡不暖,因为这些钱她没能花过一分,会愿意和女儿离心带回来,只是想让失踪不见的华小叔不绝后,可小灼的存在也时刻提醒他们自己的儿子永远不会回来了,又怎会真心相待。
不知为何,梁伊人听得心里头酸涩得紧,眼眶一热,她的眼泪不自觉流出来,尔后又立马低下头悄悄擦掉。
有种强烈直觉,也许小灼并不愿意看到别人为她掉眼泪,因为她总是喜欢张开双手将大家保护在身后,自己承受所有伤害。
王翠花转头看向华灼,她是咧嘴笑着,可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双手捧着华灼又瘦了些的脸颊,声音哽咽道:“在我眼里,你是世界上最厉害的英雄,无人可及。”
两颗晶莹泪水划过脸颊,她眼底满是心疼怜惜。
这世界上只有孤单的人才能知道这其中的滋味,他们相互依靠长大,是彼此的温暖,可对比于小灼,她虽被父母卖了身为童养媳生活刘家,也是幸福快乐的。
“真是个,小傻瓜。”华灼垂眸看着她一会儿,蓦然勾唇笑容熠熠生辉,眨了眨眼将异样给压制住,用指腹小心翼翼地擦拭掉王翠花脸颊上挂着的泪珠,又笑容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尖。
这世界上得一知己足以,没必要要求别人都能理解你。
她不觉得自己过得苦,相反从小就很熟悉着自己一个人生活,自己一个人玩,自己一个人承受所有七情六欲,就好像经历过一般,只是再次经历罢了。
如果有前世,那她的前世很有可能也是如此过,也许会伤心,会流过眼泪,可却不会有这种浪费生命的黯然岁月,活得潇洒自在。
王翠花闻言破涕而笑,眼里泛着晶莹泪花,吸了吸鼻子反怼道:“你才是傻瓜呢。”
真的傻到不能再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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