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从水底升上来,头部冲出水面,是一张女人的脸,她吸一口气,双手划水向前,捞起漂在水面的银鳞裙,套在身上,捡回长矛游上岸。
“呼叽啦.....”四周的带刺花倒下,一群长角兽冲出来,它们高三米,四肢短粗有弯爪,额头上尖角向女人冲来。
在她跟前勒住脚步,每头角兽背上坐一个男人,男人手持长矛或者背着弓箭,全身的皮肤呈灰色,头大身小,四肢又瘦又长,脑袋光秃秃,一对大眼睛呈椭圆向脸庞外凸起。
男人们跳落地,一起向女人趴下,前额贴在地上。
“晚上的烟火会准备得怎样?”女人问。
男人们低头互视,没有人吭声。
嗖,一把长矛戳穿其中一个男人的手背,“噢啊噢.....”他退开一米,拔出矛头,端平递回女人手上。
“废物。”
趴在地上的男人们挪开一道,默默看女人的赤脚从旁边走过,沿绳圈爬到角兽的后背上,一勒缰绳,骑着角兽穿过花丛。
他们纷纷骑上各自的角兽,手背受伤的男人被一人推下来,摔在地上。
“这是我的骑兽。”
兽背上的男人用矛指着他,“被亚娃放弃的人,不再是我们的同伴。”
缰绳一抽,角兽嚎叫一声,爪子踩在他手臂上,骑队调头奔向女人的方向。
隆隆声远去,男人咬牙将手臂从爪印中抽出,骨头走了形,一晃一晃地垂下。
沙沙
后背传来声响,他从泥泞中爬起,单手握紧长矛,眼睛凝视沼泽。
水底浮上来一个三米长的影子,弯弯的尾巴缓缓摆动,在他面前停下。
“毒猢!”
他单手刺向水影,长矛击起一阵水花,拔回来,一串绿水草勾在矛头上。
“吓一跳,原来是水草。”
水波中,一张往上弯的尖嘴冲出来,张开下颌,两排倒齿咬住男人的头,整个人拖进去,水面泛起圈圈余纹。
角兽向前冲,一棵棵带刺花倒下,亚娃一甩长发,勒住缰绳,角兽停在一个山洞前。
她翻身滑下兽背,身后的大部队赶到,扬尘中传出阵阵的兽鸣,男人们勒停骑兽,目送她进入山洞。
山洞深五米,高十米,光线直照一张兽皮卧铺,旁边立着一副毒猢的骨架,洞壁上挂有宝石的珠串。
亚娃一甩手,长矛飞出,插在骨架的间隙里,她侧身躺在兽皮上,望着洞壁上的随风摇晃的珠串,又看看洞口外的男人们。
他们从骑兽上滑下,有几个没站稳的,啪啪,脸朝地脚向天。
“一群蠢货。”
亚娃合上双眼,听风呼呼吹过洞口。
男人们放下武器,骑兽全部栓在一块巨石上,纷纷走入花丛中,皮肤蹭到花茎的叶片上,裂开一道血口,鲜血沿绿叶边缘的尖刺滴下。
摘下一片花托,卷成漏斗形,摇动头上的一根花蕊,让上面的粘液滴进漏斗里,摇晃中一滴粘液滴进眼里。
“我中毒了.....我.....中毒.....”他在地上打滚。
大家围上来旁观,他身体一阵抽搐,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一个眼角有疤痕的男人走过来,“别看了,快去捡枯叶。”
人四处散去,在花丛中走动。
他们将收集到的粘液倒入一皿盅,在洞口叠一层层的枯黄的带刺花。
亚娃睁开眼,天色己入黑,洞口燃起四米高的大火。
她支起上身,揉揉眼睛。男人们的笑脸围在火堆前,看见她醒来,笑声停下,一人取下火上的皿盅,向山洞走来。
眼角有伤疤的男人冲上前,夺过皿盅,两人相互推搡。
亚娃托着下巴看他们拳脚相向,伤疤男一个抱摔,将人放倒在地上,连踹几脚,直到对方摆摆双手挪到一边去。
他端起皿盅走到亚娃面前,掀开盅盖,冒出腾腾蒸汽,一种粘稠透明的液体在皿中翻滚。
亚娃吹走热气,一口喝干,昂头长叹一声,伏在卧铺上。
看见伤疤男端着空皿出来,大家围上前询问情况。
“怎么样?”
他瞄一眼趴在兽皮上的女人,弯起嘴角说:“搞定了。”
他们围在火堆前低声说话,吱吱笑声中,背后传来一把女人的声音。
“在聊什么呢?”
伤疤男一怔,回头看见亚娃站在身后,手握一条木棍。男人们散开,全趴在地上。
见没人敢出声,伤疤男抖颤着说:“我们在商量如何捕捉角兽。”
亚娃挥起棍子,啪,打在他背上,周围的人跟着一颤,“别以为给我弄了一杯花蕊就能胡混过去,没有抓到捉到角兽烟火会无法举行,每一个人都要挨棍子。”
伤疤男扯开嗓子说:“抱歉,因为耽误了重要的烟火会,我愿意挨棍子,同时献上座下骑兽作为烟火会的祭品。”
其他男人低下头,后背隆高。
亚娃用棍子捅捅伤疤男,“你真愿意献出角兽?”
“愿意。”
话音刚落,一把长矛落从眼前掠过,在地上弹跳几下。伤疤男捡起矛,走向栓在石上的一头角兽,伸手抚摸脖子上粗糙的皮肤,角兽回头向他睁睁眼,他一咬牙,长矛捅入角兽的脖子。
“噢......”一声悠长的兽鸣,角兽身子摇晃几下,倒在地上。
扬尘之中,伤疤男抽出染红的矛头,一滩鲜血在泥土上漫延。
一个看热闹的男人对旁人说:“一头骑兽从还是幼年的角兽就开始训练,基本上伴随骑主一起成长,他一矛刺下去,连眼睛也不眨一下,真让人佩服。”
旁人转过来,泪流满面地说:“他当然不眨眼,因为那是我的骑兽。”
男人们插出骨制的尖刀,对躺在地上的角兽进行切割,肥厚的肉块放在篝火上烤,油滋滴落火里呼呼响,肉香向四周漫延。
夜幕下的各个山头上,篝火盈盈,“烟火会开始了。”亚娃往对面山头望去,山上的漆黑一片,只有带刺花在随风晃动。
“她怎么了?”
伤疤男扛着一把带血的矛走过来,“可能他们也抓不到角兽,不举行烟火会了。”
“胡扯。”她转身回到山洞,取出毒猢骨架上的长矛,装有骨刀的皮套挂在脖子上。
伤疤男跟过来,“亚娃,烟火会要开始了,你要上哪去?”
“就算他们抓不到角兽,连篝火也不点,一定是出了状况,我要过去瞧瞧。”
她走到篝火前,让五个人留下看管烤肉,十多个男人带上弓箭和长矛,举起火把跟在身后。
穿过高高矮矮的带刺花,离山不远,伤疤男脚步绊一下,火把掉落地上,低头一看,是一把折断的长矛,在花丛的绿叶之中有一只染血的手。
亚娃眉头一皱,轻轻拔开叶片,露出一具后背插满弓箭的男尸,前方的地上横竖躺着五六具,身上都插着矛和箭。
伤疤男紧握矛杆,环顾四周,“这里发生过激烈的战斗。”
亚娃蹲下身,抽出尸体上的箭,箭头呈三菱形,“是艾娃干的!”
她向身后打个手势,所有人握紧长矛,搭上弓箭,一步一望地往山顶走。
透过茂密的叶子,看见外面的空地上有火光,两男一女围坐在小火堆前发呆。
女人的长发编成一束束小黑辫,绿色的瞳孔在火光前一眨一眨。她身边的男人将一片枯叶扔进火里,低着头说:“只剩三个人和一只骑兽,我们该怎么办?”
对面的男人也瞧瞧她,“人数不足够进行捕猎,为了生存,只能加入别的部族。”
“别乱说,加入其他部族必需把领地和骑兽全部交出,那就等于宣告咱们部族灭亡。”
两个男人相互争吵,女人不吭一声。
沙沙
一群人从花丛中冲出,弓箭长矛将三人包围着。
“辰娃,怎么弄得这下场?”
她抬头,一个女人从人群中走出来,肩膀上扛着一把长矛,“亚娃!”
亚娃一笑,弯腰盯着她的脸庞,“我知道这是艾娃干的,她最喜欢搞背后偷袭,你也太不小心了,竟然让她有机可乘。”
辰娃垂下头说:“她趁我们搬运角兽时,带着人前来袭击,把人几乎杀光,骑兽全夺走,只有我和两个族人躲进后山,逃过这场屠杀。”
“大家都在准备今晚的烟火会,难免会放松防范,她一定觉得突袭你的部族,比外出猎杀角兽来得容易,高招!”亚娃背过身去,望向栓在对面的一头骑兽,“辰娃,我不会同情你的,只要怪你自己一时大意。”
“你带着大队人上山是为了什么?”
“哈哈,当然是为了抢你的男人,夺你的骑兽。”
辰娃身边的一个*起来,伏在亚娃面前,“请收留我吧,我愿意为你倾尽所有。”
“很好。”亚娃瞧向另一个坐着男人,“你呢?”
他看看辰娃,默默点头。
“骑兽只有一头,我不养没有用的人。”亚娃转过身来,一把长矛丢到地上,“你们之中谁先把辰娃杀死,我就收留他。”
趴在地上的男人向前爬,指尖碰到长矛时,另一只手拉走了,他抬起头,同伴手中的长矛伸过来,顶在咽喉上,他摆摆手说:“它归你了。”
得到长矛的男人转过身,一步步走向辰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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