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山自从到了镇北王府之后,一直把这里当成是自己的家。加之,他本来就敬重纳兰锦绣,所以下手的时候足足用了有五六成力。
男子的手本来就力气大,尤其是习武之人。良山一个巴掌扇过去,柳柳嘴角就见了血,脸颊也瞬间肿了起来。
她虽然是个苦出身,从小也没少受人欺负,但是这样的巴掌,她还真的是第一次遇到。她眼冒金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第二巴掌又打在了另一侧脸颊上。
纳兰锦绣想硬下心肠,逼柳柳说出实话。毕竟,九公主不能无缘无故失去这个孩子。她不仅要帮她出气,也要事情查清楚,给金陵那边一个交代。
她不是没相信过,九公主是自己失足的。但是,这种念头在见了柳柳之后,就被她彻底推翻了。
柳柳不是个安于现状的人,肯定会想办法弄出是非的。九公主年纪小,心思又单纯,很容易就被人牵着鼻子走。
柳柳和九公主无冤无仇,偏偏要算计她,想来就只有一个原因:柳柳苦日子过怕了,想要攀高枝,想要走捷径。
纪泓煊年纪轻轻就已经是三品军侯,偏偏还是个模样俊俏的,很容易让女子动心。柳柳想要跟在他身边,又知道九公主不能接受,所以才故意让九公主误会,激怒她。
纳兰锦绣觉得自己的想法很可靠,事情也是八九不离十,不然,九公主为什么会那么愤怒?九公主所有的表现都在说明,她吃醋了,甚至可以说是因爱生恨。
纪泓煊虽然平时看起来胡闹了些,但本性不坏。而且他不在意九公主的,不然不会求她来给主公主诊脉。
一个有情,一个有义,两人若是能平安生下那个孩子,一定会成就一段佳话。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这件事情必须要给九公主一个交代。
她需要证据。毕竟,镇北王府从来不会草菅人命。如果这件事情处理的太含糊,很容易会被人诟病。
就是兄长那种眼里不揉沙的性格,多半也会觉得,她是为了王府考虑,故意找柳柳顶罪的。还有纪泓煊,到现在都认为柳柳是无辜的。
可是此时她心中的善意在作祟,她发觉自己看不了这样的场面,也不想再为难良山。于是就缓声说道:“掌嘴的伤痕太明显了,还是去把我的针包取来。”
良山听了她这话如蒙大赦,本想出门去取针包。但转念又想到,两个侍女都被打发走了,郡主一个人对着这个柳柳,怕是会有危险。
“属下让人去给您取。”
纳兰锦绣摇头:“你亲自去取。”
“郡主……”
纳兰锦绣抬手,制止良山继续说下去,态度十分笃定:“她不敢对我怎么样。”
良山还是有些不放心。对方虽说是个普通女子,也没有武功在身,可是郡主现在有身孕,总归是不能冒险的。
纳兰锦绣知道良山的担忧,就冲他使了个眼色。她当然不会拿自己和孩子冒险,她现在虽然不够灵活,但要收拾这么个弱女子还是轻而易举的。
她本来是想要良山逞凶斗狠,吓唬柳柳。但一看良山那副为难的样子,她就后悔了。良山本来就本性纯良,她不想强迫他了。
良山知道郡主是想要把他支出去,大概也能想到郡主是不想他为难。他领命出门,但最终还是没自己去取针包,而是吩咐了侍女过去,他守在门外。
纳兰锦绣看着柳柳,本来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因为刚刚那两巴掌,脸肿的像包子。
她不得不在心里感叹,良山这孩子也太实心眼儿了,下手可真是够重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若是不打疼了,那打她还有什么用?
“柳柳,我现在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若老实交代,我就给你个体面。你若是还要说谎,我就让人把你拖出去,活活打死。”
柳柳没想到这么个孕妇,下手会这么狠。她用手紧紧捂在脸颊上,抽泣着说:“摔下马车的是九公主,来问责的是郡主,我不过是个平民百姓,自然没有权利说不。
郡主既然已经认定了我是有意为之,那还要我承认做什么?左右我也是要死的,又何苦要把不是自己做的事,认在自己身上?”
纳兰锦绣知道,柳柳之前都是在隐忍、在退让、在示弱。如今,这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两个,她又摸准了她的目的,所以才开始要反抗。
“死法有很多种,生不如死,你想不想尝一尝?”纳兰锦绣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恶毒的女人,入木三分。
“我虽然是被人伢子掳来的,但是我也听说过,北疆是片乐土,因为执政的镇北王府待人公正。您既然是王府的郡主,那么民女想问问,您这么做,王爷可知道?”
纳兰锦绣笑了笑:“你倒是个聪明人,还晓得用哥哥来压我。不过怕是要让你失望了,因为这后院,就是我说了算。”
“我只不过是想要一条生路,郡主又何苦逼我?”
“那你推九公主下马车的时候,可曾想过,那就是断了你自己的生路?还是你觉得,所有人都不及你聪明,都活该被你玩弄在鼓掌之间!”
纳兰锦绣的声音比刚才高了一些,后者让人不能抗拒的威严。
柳柳知道,自己这一次多半是要栽了,也怪她,贪得无厌、急于求成。但是她心里清楚,不承认还有生机,若是认下了那才是必死无疑。
“民女真的听不懂郡主的话。”柳柳跪在地上抽泣,看起来十分可怜。
“都是聪明人,你不要故作姿态,我一眼就能看出你在想什么。”纳兰锦绣正了正身子,淡声道:“这套用在我面前没用,劝你还是省省力气,眼泪还是留着放到武安侯面前吧。”
纳兰锦绣的这些话可以说是不留情面,柳柳当下就止住了哭泣。她伸手抹了抹泪水,从地上站起来,说道:“郡主,是不是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相信?”
“是。”
“我听说九公主是先帝嫡出的公主,是整个大宁最尊贵的女子。她在北疆出了意外,镇北王府没法交代,所以就想让我做替罪羊,是不是?”
“还算聪明。”纳兰锦绣笑了笑:“只不过你是替罪羊,还是罪有应得,我相信你心里有数。”
“所以不管我如何求你,你都要我死,是不是?”
纳兰锦绣还没回答,柳柳已经到了她面前。她形如疯癫,眼里闪着危险的光,和刚刚那个柔弱无依的形象判若两人。
“左右我都是要死的,不如拉你这个郡主做垫背,也算是不亏。”柳柳手里多了一把匕首,看样子是她不离身的东西。
纳兰锦绣坐在椅子上没动,她看着柳柳,冷笑一声:“胆子不小。”
柳柳想,她如果把纳兰锦绣杀了,就没有人怀疑是她推的九公主了。只是这么个大活人,尸体要怎么处理?
“我可是王府的郡主,你如果想杀了我再毁尸灭迹,那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
柳柳本来阴沉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怯懦,她不明白眼前这个女子,为什么能看透她心中的想法?难道她有读心术不成?
“读心术我是不会的,不过是见人见得多了,渐渐有了心得。”
柳柳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这么崩溃的感觉。她觉得不论自己做什么,都逃不过这个人的眼。
这个人很聪明,已经知道是她推了九公主。这项罪名如果被坐实了,那可是死罪,她绝对不允许。
许是因为心里生了这样的念头,柳柳拿着匕首就去刺纳兰锦绣。她是对着心窝处下手的,想着这样对方就没了反抗的能力,她可以趁其他人来之前先处理掉尸体。
柳柳看着柔弱,其实力气不小。她是两只手紧紧握住匕首,所以纳兰锦绣想格开她略有困难。但是,纳兰锦绣灵活,只是用巧劲儿,就足以制服她。
柳柳的匕首掉在了地上,她的手腕也被纳兰锦绣紧紧握着。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制服不了一个孕妇,只是恶狠狠的盯着纳兰锦绣。
“你以为我把侍女和护卫都打发走,是因为觉得你不敢跟我动手吗?那你就大错特错了。”纳兰锦绣语气云淡风轻,似乎制服她是轻而易举的事,没有什么得意的。
柳柳想要挣脱出来,但是发现自己的手腕动不了。对方应该是有技巧的握着她,可能是什么穴位,总之她就是觉得手麻,提不上一丝力气。
就在这时有人推门进来,纳兰锦绣抬头,看见是良山和纪泓煊。她刚想问纪泓煊怎么过来了,就被柳柳借机遛了。
她一从纳兰锦绣手里挣脱,就捡起匕首紧紧抵在自己的脖子上。她看着纪泓煊,哭得梨花带雨:
“侯爷救了我的命,我心中感激,想着在您身边为奴为婢,好报答您的恩情。可是我出身卑贱,无人为我做主,郡主非要我承认推了九公主,我只能以死证明我的清白。”
语毕,匕首就要割断自己的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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