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高丽王令!若是大开城门,皆为叛逆!”一个花郎策马奔驰而来,冲到了城门之前,高举手中的王御令,阻拦着城门打开。
机括叽叽喳喳停了下来,吊桥放到了一半,挂在半空中,而城门也是半开,停在了原地。
魏承恩脸上挂上了森罗的笑意,站起身来,下了城墙,走到了花郎面前,笑着说道:“高丽王让你来的吗?”
花郎蹭的一声抽出了腰间长剑,策马向着魏承恩冲了过去,花郎接到的命令,就是看到魏承恩,并且杀死他!
魏承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拍了拍腰腹,抽出了一把软剑,看着冲过来的花郎,屏气凝神,待到花郎近身的一瞬间,一个闪身,闪开了马匹和长剑挥舞的范围内。
“你很不错,可惜还差了点。”魏承恩快步的追向了正在调转马头的花郎,手中的软剑,在马腿上一裹,用力的一个拉扯。
那匹马哀嚎着翻倒在地上,不停的挣扎着,花郎从马匹上翻滚而下,稳住身形之后,快速欺身冲向了魏承恩。
“漏洞百出,下盘不稳。”魏承恩嗤笑了一声,荡开了花郎的长剑,左手用力一抓,扼住了花郎的喉咙。
“高丽王在哪?”魏承恩的语气依旧非常平稳。
花郎这才注意到,魏承恩的手臂上,套着泛着金属光泽的笼手,他那黑色的大氅里,是一层甲胄。
花郎被扼着喉咙,断断续续的说道:“杀…了…我。”
“如你所愿。”魏承恩的力气不断的增大,一只手掐死了这个花郎,扔到了一旁。
魏承恩对着守城的将官说道:“开城门。”
守城将官极为犹豫,看着被扔到地上的花郎,脸色更加难看,他先是看了眼城外严阵以待的大宋军卒,又是看了一眼灯火辉煌的高丽皇宫,最后闭着眼睛,死活不肯下令。
这将官古怪的举动,让魏承恩有些好奇,然后恍然大悟。
他们是高丽军卒,他们不愿意高丽提督将权力归还于怯懦的高丽王,他们同样不愿意背负叛逆之名。
有点像樊楼的那些娼妓们,总是做梦嫁给员外和大官人们做小妾,不愿意放弃奢靡的生活,同样不愿意接受现实的残酷。
有点小确幸呐。
“真是一群懦弱的人啊。”魏承恩看到将官的模样,嗤笑了一声,不就是要高丽王的御令吗?
魏承恩从十几个亲从官的手中,拿出了兜鍪带在了头上,向着皇城而去。
他之所以要等到沈从的千骑宋军赶到,目的就是为了稳住开京的局势,即使无法进城,他们也带着大宋的压迫而来,能逼迫着高丽军卒们哪怕不帮魏承恩,也不会帮高丽王。
魏承恩将自己的软剑固定在腰间,向着高丽王宫而去。
不断的有花郎跳出来,想要杀掉全身具甲的魏承恩,可惜都被魏承恩毫不留情的杀掉,扔到了一旁。
魏承恩再次杀死一名花郎,软剑一抖,将剑上的血珠抖散,他看着花郎年轻的面孔,摇头说道:“真的是一群蠢货啊,他们难道不知道用箭矢吗?这些花郎都被蛊惑成了弱智吗?”
都什么年代了,还用短兵搞刺杀?
魏承恩顺利的走进了城墙之内,看到了金福辙正在宫里等着自己。
“高丽王在哪里?”魏承恩看着面前的金福辙问道。
金福辙握着手中的仪刀颤抖的问道:“大宋的皇帝是要魏提督,杀掉高丽王吗?”
“我说金二,你一个书生,能拿得动这个仪刀吗?我看你手都在抖了。”魏承恩看着金福辙的模样,哭笑不得的说道。
囚禁高丽王是金富轼的主意,这个金福辙作为金富轼的兄弟,对此难道不知情?
若是知情,他的选择就极为有趣了。
“魏提督,大宋皇帝要杀掉高丽王吗?”金福辙依旧颤抖着紧紧的握着手中的仪刀,他是一个书生,这刀将近三十斤,对他来说,太重了。
魏承恩这才有点明白金福辙的想法,解释道:“官家的命令,是将他抓起来,送到燕京去。”
金福辙听到这话,心气一卸,手中的仪刀咣当的掉在了地上,喘着粗气瘫在地上,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魏承恩越过了金福辙的时候,看着瘫软在地上的金福辙,突然停下了脚步问道:“我要是缓兵之计,诓骗了你,官家要是下令杀了高丽王,你怎么办?”
金福辙看了魏承恩一眼,神情恢复了恭敬,说道:“魏提督说笑了。以魏提督的身份,是绝对不会拿大宋皇帝的敕令开玩笑。”
“再说也没必要。”
魏承恩哑然失笑,信步向前走去,找到了高丽王的寝宫,看着王楷带着那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带着的十二冕旒。
“高丽王,僭越了。”魏承恩看着王楷笑着说道。
“你拿着剑杀到了我皇宫里,就不是在僭越了吗?!”王楷愤怒的拍着桌子,歇斯底里的喊着。
魏承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是大宋的宦官,效命于大宋皇帝,这高丽王还命令不到他的头上。
“普天之下,只能有一个皇帝,那就是我大宋皇帝!”
“请吧。”
魏承恩依旧保持着大宋惯有的礼仪,请高丽王离开寝宫,正式前往大宋。
“来人!来人!诛杀此等叛逆!赏钱万贯!官至太傅!来人!”王楷大声的喊着,一队花郎从寝殿走了出来。
魏承恩眼尖看到了窗帘闪动,后面哭的梨花带雨的高丽王妃,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
高丽王疯了。
权力从手中失去的之后,他就疯了。
“魏提督!我乃高丽国第一勇士朴…唔…你!”一个花郎赤裸着上身,跳出来喊了半截,就捂住了自己的喉咙,软倒在了地上。
魏承恩笑着对高丽王说道:“其实我最擅长暗器。”
剩余的花郎嚎叫着冲向了魏承恩,魏承恩带着十来个皇城司的察子一起入的宫,这些花郎赤裸着上身冲了上来之后,就倒下了。
毕竟花臂的防御力肯定不如步人甲。
“高丽王,请吧。今天夜里死了太多人了。”魏承恩看着王楷,将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
王楷左看看右看看,除了高丽王妃的哭泣声以外,那些花郎都没了声息。
他指着魏承恩歇斯底里的喊道:“都是你!都怪你!若是你不来,我还是万人之上的高丽王!你来了!我什么都没有了,都是因为你!”
说完高丽王疯了一样的冲向了魏承恩。
“到现在你还认为是我魏承恩来到这里,才让你丢到的王位应该有的尊严吗?”魏承恩抓住了高丽王手,一个巧劲,卸掉了他手中的兵刃,一把将他扔到了寝宫的角落里,一脸怀疑的问道。
“高丽国的军卒们为什么不阻拦大宋军卒?任凭一千余骑兵大摇大摆的来到开京?”
“高丽国的大臣们为什么不阻拦我魏承恩?任凭我这十几个人,就冲进了寝殿内?”
“高丽国的贵族们为什么不清君侧,把我斩杀于满月台?而是任凭某在国事上指手画脚?”
“你还没活明白吗?”
魏承恩看着高丽王如同一只受惊了的大虾一样,蜷缩在地上,皱着眉头,对着亲从官说道:“去给高丽王妃披上件衣物。”
“把准备好的札子拿来,让高丽王盖个章吧。这也是他最后的作用了。”
王楷缓缓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拿着一把匕首,大声的喊着:“这个没有第五肢的阉货!我今天要杀了你!”
王楷说完,拿着匕首冲向了魏承恩。
魏承恩又是一脚,把王楷踹到了地上。
魏承恩满脸怒气,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带走吧。”
官家的命令是带王楷回去,而不是杀了他。
开城的风波很快就平息了,那一百一十三名花郎,是最后肯为高丽王尽忠之人,连开城王家,都在这次的宫闱之变中,保持了沉默。
王楷没活明白,王家人活的却很明白。
魏承恩坐在城头的五凤楼里,看着开城中人来人往,喝了一口闷酒。
“魏提督,这闷酒喝的无聊,我给提督带了不少的下酒菜。”金福辙安抚了官僚,让他们各司其职。
“高丽王会被送到汴京,大宋王爵待遇。不会委屈他。”魏承恩看着金福辙献媚的模样,知道他想问什么。
金福辙脸上充斥着惊喜:“谢官家隆恩。”
“金福辙,其实高丽国的军队并不弱。你看他们安州之战,打的就是有声有色,悍不畏死的军卒,虽然无力进攻,但是防守绰绰有余。”魏承恩喝了点酒,恍惚的问道。
金福辙点头:“那是自然!”
不过金福辙的脸色很快就黯淡下来,高丽的军卒在魏承恩的手里,守住了安州,保住了开城,保住了高丽国。
但是在王凯手里,只能向金人俯首称臣。
魏承恩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今天杀了不少的人。而且悍然发动了宫闱之变。
“某估计自己不日就要回京了。”魏承恩用力的拍了拍金福辙说道:“这高丽岛都是某与你们俩一点点弄好的,看好它,别弄丢了。”
“好好的魏提督为什么要回京?”金福辙不解的问道。
“回京请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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