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云生打了几个喷嚏,道:“杜爷,我有鼻敏感,一闻灰尘就打喷嚏”,随手捡起林晴烟的丝巾围在口鼻之上,道:“我的围巾出车祸后就丢了,正好这里有一块儿,虽是女人用的,我也就不讲究,先戴上了!失敬之处,还请杜爷海涵!”
杜爷道:“公子轻便,本来是想把库房的东西搬到旁边屋子,请公子坐着鉴赏的!所以刚才只蒙住了公子的双眼,却留下公子的口鼻。外界传闻,公子鉴宝不是靠双眼看,而是靠闻的!但是东西太多,搬过去实在太麻烦!我刚才去晚了,就是在琢磨这个问题!不过,公子若有鼻敏感的话,该如何鉴别呢?”
欧阳云生道:“那些外界传言都不尽其实,我鉴宝靠的是真才实学,和闻不闻到气味并无关系!要鉴别哪些?请杜爷开箱吧!”
杜爷道:“先捡大件来吧!”
杜爷的两个亲信打开棺木大小的一个长方形木箱,里面露出一张紫红色的旧氏长案家具,欧阳云生在火把的照映下望去,只见那家具线条流畅、平滑光泽,长案边缘微微翘起,两侧和案腿都装饰着荷花花苞、花朵和荷叶。
欧阳云生伸出手指摸摸长案上的灰尘,又掀开丝巾一角,深深嗅了一下,忽然看到:在一间硕大的木工房中,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子裸露着上身,满身是汗,正半蹲着用刷子为这张长案刷漆。旁边站着一个太监装扮的老男人和一位穿着珠光宝气的妖冶老女人,那老太监尖声道:“陛下的技艺又精进了,这长案巧夺天工,可有什么名目?”
那皇上道:“马上就要完工了,就叫紫榆雕荷翘头案吧!我还设计了一张可折叠的床,做完这个就动手做那个!”
那老女人道:“床还可以折叠吗?皇上的心思和双手都太巧了!”
那中年皇上满脸爱怜地看了那老女人一眼,道:“自然可以,折叠后可随身携带,到时乳母在御花园游玩累了,便可随时随地在这床上休息了!”
那老女人喜道:“皇上,这床难道是送给臣妾的?”
中年皇上道:“当然,最好的东西当然要先给乳母!”
那老女人受宠若惊,跪地撒娇道:“臣妾谢主隆恩!”
那老太监趁机奏报道:“东林党的人又在祸乱朝政、危言耸听,皇上看该如何处理?”
中年皇上淡淡道:“该抓的抓,该杀的杀吧!”
那老太监正中下怀道:“遵旨!”
欧阳云生看明白了,这长案的制作者是明代的天启皇帝朱由校,朱由校是传说中的“木匠皇帝”,以喜好制作木工、漆器著称于世。当然也是明朝最荒淫无道的君王之一,那老女人是他的乳母客氏,二人似有私情。那太监正是臭名昭著的魏忠贤,专趁朱由校专心做木工活的时候进献谗言,为的就是让他顾不得细想,听凭自己摆布。想到这里,欧阳云生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回魂道:“杜爷,这是好东西,明代天启皇帝朱由校亲手做的紫榆雕荷翘头案,杜爷还是妥善保存吧!”
杜爷大乐,道:“公子真是有本事!”
欧阳云生却因为不小心看到了这史上最恶心的姐弟恋和最为卑鄙无耻之人而闷闷不乐,道:“杜爷,我们继续!”
欧阳云生又鉴别了几样文物古董,均为真品。他这次使用超能力时间较长,觉得疲惫不堪。对杜爷道:“杜爷,我不知您这批文物从何而来,看样子几乎都为真品,而且都是价值连城之物。我想不用再一一鉴别了!”
杜爷道:“甚好!公子还是稍作休息一下,我送公子和你的小,不,你的同事回家!”
欧阳云生轻轻咳嗽一声,道:“不休息了,我们现在就走吧!”
杜爷道:“好,公子这边请!”
走到门口处,又道:“我还有一件小东西很是稀奇,不是这批文物里的!是我一个朋友送的,能否请公子为我做最后一鉴。”
欧阳云生想了想道:“那就请杜爷拿出来吧!”
杜爷对自己的手下说:“你去我车里,把我的鎏金面具拿来!”
杜爷的手下听命而去,不一会儿抱来一只镶嵌着珠宝玛瑙猫眼的缤纷夺目的盒子,杜爷郑重接过,将盒子打开,盒中闪烁出万丈金光,差点将欧阳云生晃倒。欧阳云生下意识得遮了一下自己的双眼,杜爷道:“晃了公子的眼睛,我事先找人看过了。这面具是鎏金材质,若光论质地,并没有多值钱。但送我之人说过,这东西包含了太多故事,让我一定小心保管!我想请公子看看,这东西究竟是何来历?”
欧阳云生揉揉双眼,仔细看去,只见盒子中装着一幅金色面具,虽然耀眼灿烂,但是因为时间久远,一些地方早已磨得灰暗残缺。从手工来看,面具棱角囫囵,并不鲜明,只是嘴角处浮现出一丝邪魅之笑,让人看起来不寒而栗。欧阳云生从小天赋异禀,能通过闻灰看到宝物由来,之后便越来越对文物古董兴趣浓厚,专门苦心研究了许久,还向名师学习过。所以,只要有记载之物,欧阳云生几乎都通晓出处,但如此诡异的鎏金面具倒是头一次见到。这面具又显然是被杜爷反复擦拭把玩过,精心装在昂贵的盒中,上面一丝灰尘都没有,根本连特异功能都无法施展。
欧阳云生心想:糟了,这次看来要交白卷了!但他素来傲娇,又一向在文物鉴赏方面所向披靡,根本没有遇到过挫折,所以不想在杜爷面前承认自己鉴别不出此物。何况还有张老板的事情夹杂中间,若是直接承认自己不行,岂不是之前自己所有的鉴别都要被动摇怀疑。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唯一的出路就是鬼扯两句,蒙混过关。但是戏还是要演足全套,他并不说话,正反左右观看此物,然后掀开丝巾一角,深深凑近面具一嗅。
那丝巾本来就是欧阳云生从地上所捡,虽然欧阳云生抖干净了上面的尘土,但是还是有微量剩余,更何况刚才欧阳云生又是看家具又是看书画的,又蹭上些灰尘。当他伏身去嗅面具的时候,些许微尘飘落到面具上,欧阳云生看到一个穿着和服的女人戴着这面具正对着自己,拿起枪朝着自己的方向开了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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