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时,尚遥忙活了一晚上,消耗了不少体力,加上颠沛流离的这么久,刚才又被李天一这么一吓,负面情绪一下子发泄出来,哭完之后身心俱惫。
等所有的后续都忙完之后,跟李天一打个招呼,就窝在装钱的箱子旁边,蜷着身子,抱着箱子席地而睡,头下枕着一块,好不容易扒出来的还算完整的砖头,算是枕头。
这么久了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以天为被,以地为席,幸好已是初夏,夜里二十多度的温度,就算是睡在地上也感觉不到冷。
李天一在她旁边盘腿而坐,从身上摸出那把铅笔刀,那天用完之后,用水随便冲了冲,只是简单把上面的血迹洗掉,擦干后就塞回了兜里,一直保存到现在,用指腹轻轻摩挲两下刀刃,还挺利的。
随即把头发散开,挪到身前,用手抓了两下,好久没有好好打理了,加上营养跟不上,干枯毛躁,跟稻草似的。
摇摇头,低叹一口气,可惜了她那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了,以前顺滑的都不用梳子梳的,一顺到底,现在居然糟蹋成这个样子了,用手撕都撕不开,跟鸡窝似的,这样子真像街头的流浪汉。
事已至此,也顾不上什么舍得不舍得了,把头发扭成一股,用刀片一点一点的剌开,一缕接着一缕,直到全部割断,脱落……
李天一垂眸望着手里这把跟枯草似的玩意儿,嘴角微微勾起,眸色凉薄,没什么情绪。
放在以前,别人碰她一根发丝都不行,头发简直是她的命,现在就算是亲手毁坏,曾经最爱护珍惜的东西,现在也没什么感觉了,眼都带眨一下的。
什么东西跟活着比起来,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头发,家人,朋友,身份,曾经,所有的过往,一切,一一都可以舍去。
就这样一手握着头发,一手握着刀把,呆呆的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坐就是几个小时,直到天色拂晓。
尚遥天蒙蒙亮的时候,迷迷糊糊地揉揉眼坐起身来,昨个夜里水喝多了,又想上厕所了。
刚起身就发现面前坐一人,心下一惊,抓起手边的砖头就想砸过去,不过稳下情绪定睛一看,是李天一那家伙才松一口气,松开手里的砖头,又放回老地方,等下睡觉还要用呢。
伸手去推推她,“天一,你干嘛呢?为什么坐着睡啊?这样勾着脖子不疼吗?”
李天一坐了一夜,脑袋本来就有点迷糊着呢,猛不丁被她一推,推得往前一趄趔,差点一头栽地上。
要不是昨天夜里在想一些事情,加上运钞车那事刚发生,这里荒坟野地的,连个门和屋顶都没有,实在算不上安全之地,她不放心,这才强撑着守夜呢。
这家伙倒好,睡得没心没肺的,后半夜还小声的打起了呼噜。
稳住身子,扭头嫌弃的看着她,“你心可真大!昨天晚上刚发生了那种事,我哪睡得着啊,不得防着点吗,万一有人趁咱们睡着了,进来了怎么办?”
尚遥被她这么一提醒,立马觉得说的也对,这万一那群劫匪有谁发现了她们的行踪,到时闯进来了,看见她们正熟睡着呢,地上还有一箱子钱,不得把她们毁尸灭迹了啊!
“那你是守了一宿没睡啊?”
李天一顶着俩熊猫眼,哀怨的看着她,“你说呢?”
尚遥暗自咂舌,愧疚的眯起眼,冲她讨好一笑,“我先去上个厕所,回来我守着,你睡会儿。”
确实困得有点撑不住了,冲她点点头,把刀片收起来,割掉的头发也随意往地上一扔,等醒了再收拾吧。
直接窝在箱子的另一边,背靠箱子,半蜷着腿睡了过去。
尚遥去院里找个地方解决了生理需求之后,站在屋檐下,背屋而站,抬胳膊伸个懒腰,呼吸几下新鲜空气。
今个天不错,艳阳高照的,温度适宜,也许老天爷也知道了她们发财了,日子苦尽甘来了,为她们感觉到高兴呢!
尚遥在院里溜达两步,活动活动筋骨,一想到,屋里藏着这么多钱,怎么想都不放心,思忖再三,还是决定去门口看看,万一周围真有人了,她们还好有个心里准备,早做打算,省得被人偷袭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尚遥其实也明白自己只是多虑了,这荒郊野地的怎么可能会有人呢,不过不看一下始终不放心,所以才会突发奇想的想趴门缝往外瞅瞅,如果真没什么才能彻底放下心来。
蹑手蹑脚的来到破旧不堪的木门后,弯腰蹲下身子,就着门上的缝隙往外瞅,漫不经心的一抬眼,顿时吓得尚遥瞳孔蓦然放大,嘴唇来回抽搐几下,却始终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只见门外一双黝黑的眼睛隔着门缝正好往里瞅,那双眼没什么情绪,但在这荒无人烟的老房子里,猛不丁的从门缝里看见一双眼也着实有点吓人。
在这座破屋里,甚至周围十米以内,除了李天一和尚遥以外绝对没有第三个活物,这个破旧不堪的旧院子,一共就没几间房子,还都破的连个顶都没有,刮风下雨没个卵用,屋外下大雨,屋里下小暴雨,还带雨帘的那种,这破地方就连个蛇和老鼠都没有,更别说其他或者喘气的了。
刚开始躲进来那两天,李天一和尚遥饿疯了,甚至想捉只老鼠填饱肚子,没有火,生吞活剥都可以,没老鼠,有条蛇也行,蛇一般不都是喜欢这种荒无人烟的破旧老房子里的吗!
可是任由李天一和尚遥翻遍整个房子,角角落落都没放过,除了刚下过雨冒出来的蚯蚓,其他啥都没有,干净的比她俩的兜都干净。
两人实在没办法了,捂着肚子蹲在屋檐下,瞅着随手在角落里捡来的破碗里来回拱动的蚯蚓,这是这个院子里除了她俩之外唯一的活物,还是刚巧下雨了才出来的,不下雨连这个都没有。
两人好不容易强忍着恶心,一根一根捡了半天才凑了小半碗。
李天一捂着胃,喉咙间忍不住吞了两下口水,想伸手没伸下去,又收回手,抬头看着同样饥饿难耐的尚遥,拿下巴冲她向碗里点点,“遥子,你不是饿了吗?还不赶紧吃,等啥呢?”
尚遥看看李天一,看看碗,手,蠢蠢欲动,想伸不敢伸,刚触到碗边,正好其中一只最粗的蚯蚓从蚯蚓团里脱了身,沿着碗边往上爬,眼看着就要碰到她伸出去的指尖,吓得她立马缩了回来,胃里一阵翻天覆地的翻腾。
“呕!我现在……又不大……饿了,要不,你先吃?我等你吃饱再吃,呕!”
尚遥这辈子最怕这些软了吧唧没有骨头的软体生物了,特别是蚯蚓,小时候还被她老表,拿蚯蚓吓唬过,还把蚯蚓扔到她的脖子里,顺着脖子掉到衣服里,她清楚的感觉到那软软的黏糊糊的生物贴着自己的背来回蠕动。
吓得她顿时哭出了声,嚎得那叫一个凄厉,简直没个人样,她妈隔老远听见跑了过来,帮她把蚯蚓抖了出来才算结束。
可就算是拿了出来之后,洗完澡换了衣服,她也老有种还有东西在她背上蠕动爬过的错觉,一痒她就忍不住去抓,抓得整个背上血肉模糊的,差点留疤。
当时她如果不是她妈看着她呢,她都恨不得拿家里的菜刀,把蚯蚓爬过的那块肉给割下来。
从那之后,蚯蚓就给她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导致以后她看见路上有蚯蚓,隔老远就绕道走。
刚才捡的时候都不知道做了多久的心理准备,鼓了多大勇气才能克制住胃里的翻腾,拿小树枝一根一根挑到碗里的,如果不是饿疯了,她这辈子都不会去碰这么恶心的生物。
可就算饿疯了,她也实在下不嘴,一想到,活生生的蚯蚓在她嘴里扭动的感觉,她就想吐,如果不是饿这么久,胃里空了,她早就吐的昏天黑地的了。
李天看看碗里来回扭动纠缠在一起的肉色蚯蚓团子,再看看尚遥想吐吐不出来的样,屈指把马上爬出碗边的那只最为肥美的大蚯蚓弹回碗底,又从碗底捏起一条细小颜色看起来比较粉嫩的小蚯蚓,在她面前甩两下。
一本正经的科普道,“别看这玩意儿长得有点恶心,但是富有蛋白质,脂肪和碳水化合物,粗蛋白含量高达百分之七十二,不仅可以实用,还能治病,你多吃点,以毒攻毒,说不定阴影就彻底根除了!”
尚遥盯着马上碰到她鼻尖的蚯蚓他儿子,两只眼不受控制的斗成了斗鸡眼,然后小蚯蚓可能是被李天一掐着不舒服,可能是在抗议,细细的身子来回剧烈的扭动挣扎着,差点甩到尚遥的鼻子上。
尚遥回过神了,身子猛地往后一仰,惊慌失措的跌坐在地上,坐下之后又快速向后后退两步,拉开距离。
一只手按压着胸口,勉强遏制住翻涌的恶心感,暴躁的冲李天一喊道,“草!李天一你个混蛋!赶紧给老娘把这恶心吧啦的死玩意儿拿远点!今个我就是饿死这,也绝不碰它一口!要吃你自己吃!”
李天一见她是真的怕了,不愿意吃,也不好再逗她,只好把捏着蚯蚓的手伸向自己,目不转睛的盯着还在剧烈挣扎的小蚯蚓,沉思了片刻,最终还是屈服了。
仰头,张开嘴,把蚯蚓垂到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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