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老道一个人絮絮叨叨胡扯到了半夜,睡了一大觉,老道又恢复了元气,今早起来,又开了话匣子。
“哎凤丫头,昨个咱们说到哪儿了?”
凤凌喝了一口稀粥,歪头想了想,忘了。
以前在部队常常出任务,经常会很缺觉。所以她每次休假,大半时间都是用来补觉了,如今便养成了习惯,只要一闲下来就想睡觉,无论在哪儿都能睡得特别香,
昨天晚上她靠在墙边,背对着老道,不多时便睡着了,所以他后面说的话,她压根就没听见。
凤凌摸了摸鼻子,开怀一笑,“我记忆不好,你说的我都忘了。”
老道一拍手,喜道,“那好啊,我再重新给你讲一遍。”
凤凌:……
还真是老当益壮,精力充沛!
他们吃完之后,牢头把饭碗撤了下去,牢房之内又恢复了清净,只剩下李裁缝,黄老大和凤凌三个人。
凤凌想要更多的了解这个世界的历史背景,所以便让黄老道给她讲讲大越历史,黄老道虽然话多絮叨,但是静下心来听还是挺有意思的,有种听评书的感觉。
老道挠了挠头,张大嘴巴,却忽然压低声音道,“那今日咱们就说说大越王朝的禁忌,文帝爷和武帝爷。”
“文帝,武帝是什么时候的人?”
黄老道清了清嗓子,低声说,“如今的圣上名为梁寰,是武帝爷的儿子。”
凤凌点头,“哦,我知道了,所以武帝是文帝的儿子,也就是皇帝梁寰的爷爷,对不?”
黄老道无语抚脸,“丫头,谁告诉你的文帝是武帝的爷爷?呸呀,文帝是武帝的爹?不不不,乱了乱了。”
凤凌坚信自己说的很对,“我虽然历史不好,但这点基础还是有的吧,你看那历史上不都是这么排的吗?西汉的文景之治,文帝不就是景帝的爹?”
黄老道懵,“西汉是啥?文景之治又是啥?”
这次换凤凌扶额,“好吧,你们这儿没有这套人物,我也跟你解释不明白。那你说吧,文帝武帝什么关系?你别告诉我他们是哥俩。”
黄老道一拍手,“哎,对喽,就是兄弟俩呀。”
凤凌:“一般来说,皇位不都是子承父业吗?文帝没儿子?”
黄老道把脑袋伸过来了一些,声音又低了些,“当然有啊,文帝爷一共有三位皇子。”
凤凌诧异,“那些人呢?你不要告诉我他们都翘辫子了。”
黄老道一脸神秘地点了点头,“对啊,都死了。”
凤凌摸了摸鼻子,嗅到了阴谋的味道。
黄老道满脸严肃地凑过来,就像讲鬼事那般,突然把声音压得极低,声情并茂地说道,“文帝爷一共有三位皇子。皇长子在一次围猎时,所骑的马忽然发狂,带着他一起冲下了山崖,当场就摔死了。第二子染了天花,不到一个月就病死了。第三子难产,压根就没生下来,活生生地憋死在了皇后的肚子里,一尸两命。”
凤凌不自觉蹙起了眉头,“连失三子,全都死法惨烈,这事怎么看都像有人在背后搞鬼。”
黄老道重重地点了点头,“谁说不是啊,文帝爷那会儿我刚过弱冠之年,我当时就寻思莫不是有人对皇家施了诅咒,还曾自告奋勇地想去皇宫做一场法事,奈何当时年纪轻轻,没有人愿意相信我的能力。若是我能提前入宫,兴许大越就不是这番光景了。”
凤凌:……
您怎么这么一大片脸呢,遮天蔽日的,难怪上京城的天忽然就暗了。
凤凌敲了敲木桩,打断了黄老道对往昔峥嵘岁月的神往,“别说梦话了,说正事。”
黄老道捋了捋胡须,接着道,“文帝爷那样丰神俊逸的明君,怎么会不知道其中的蹊跷呢,可问题是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你能想象得到这些事全是在一个月之内发生的吗?”
凤凌紧蹙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一些,“这么短的时间,恐怕是下手的人本就想要文帝来不及查明皇子的死因并且找到证据。这三件事连接得这么紧密,恐怕还有后续吧?而且后面的事才是关键。”
黄老道重重点了点头,“丫头,你总算猜对一回了。”
凤凌白眼,猜不对是因为你那与事实不符的八卦表情容易让人想歪好吧。
黄老道接着道,“后面,还真是发生了大越开国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一件事,弟亡兄即。”
凤凌皱眉,“什么玩意?帝王胸肌?我还肱二头肌呢。”
黄老道露出嘿嘿一笑,“我的天爷,你咋还知道宫二头鸡?丫头你,真是太懂行了!”
凤凌:“我不仅知道肱二头肌,还知道腱子肌,背阔肌,菱形肌,……”
黄老道撵着胡须,双眼迷蒙地琢磨了一下,“我只知道宫二头鸡,至于奸子鸡,被扩鸡,凌刑鸡,又是啥?咦?听着好像不大对的样子。”
黄老道说完无限脑补了许多不可描述的画面,不自觉老脸一红。
凤凌见他那一脸猥琐像,便知道他已经不知道歪到哪里去了,轻咳了两声,“黄唠叨,你还记得你在给我讲大越历史这回事吗?”
黄老道老脸一红,“是是是,继续讲,讲到哪儿了?”
“帝王胸肌。”
黄老道一拍手,“对,弟忘兄即。三子相继意外身亡后,文帝爷十分悲痛,不久便悲伤过度因病去世了。”
凤凌凝眉想了想,“虽说哀莫大于心死,但三子暴毙后,文帝又突然去世,还是让人觉得有些蹊跷。”
黄老道叹了一口气,“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人死如灯灭,不管怎么死的,人都没了,文帝爷又后继无人,又留下遗诏,将皇位传给了他的三哥,也就是武帝爷。”
凤凌的视线变得凌厉起来,嘴角扬起一抹冷笑,低声道,“最关键的在这儿呢,这个武帝的手腕还真是不简单,皇位得的名正言顺。”
黄老道嘘了一声,“所以说这是大越的禁忌,当年有文人明朝暗讽,全都被……”黄老道把手伸到脖子边,做了一个斩首的动作。
凤凌无所谓的笑了笑,“那你还敢跟我在这瞎扯?”
黄老道悻悻然嘀咕道,“那还不是因为在牢里关得这么久,给憋得嘛,这要是出去,给我黄金万两我都不敢说。”
凤凌失笑,黄唠叨这委屈巴拉的样子还挺可爱。
为了转移他极力渴望被放出去的注意力,凤凌调侃道,“张口闭口都是八卦,眼里心里想着的都是美人儿和小钱钱。你真是个道士吗?”
黄唠叨瞬间来了精神,“身为一个道士张口闭口都是八卦难道不对吗?易经八卦可是咱的看家本领!”
凤凌:……
原来‘八卦’一词的出处在这。
这样一想,凤凌顿时觉得黄老道居功甚伟,因为这个词在现代还真是无可替代。
黄老道又接着道,“至于美人儿,人家只是倾目于白锦姑娘这样的神仙人物,旁的女的我看都不带看的。”
凤凌:……
谁是人家?
她都不好意思称呼自己为‘人家’,这老头咋这么大脸呢,难怪这大早晨的,天色比方才还要阴了阴。
“至于小钱钱,道士也是人啊,也得吃喝拉撒啊,我要是能成仙儿,就不在这儿蹲着了。你没来之前,都没个说话的人,可憋死我了。”
凤凌环顾了一下周围空空如也的牢房,难怪这牢房其他房间都没人,除了忍耐力惊人的她,还有心如死灰的李裁缝,谁受得了这从早絮叨到晚的黄唠叨啊。
凤凌又敲了敲木桩,“继续继续,被你影响的,我也觉得这空荡荡的大牢没个声儿怪憋闷的。”
黄老道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想了想刚才说到了哪儿,接着说道,“武帝爷在位十一年,在位的第十个年头,忽然染了病,整日头疼欲裂,根本无法上朝理政,只得由太子监国。
也就是这个时候,武帝爷把顾丞相召了回来,让他辅佐太子梁寰,也就是如今的圣上。
在此期间,顾丞相被提拔为了国子监祭酒,在国子监和陈皇后结识。
一年后,陈皇后入东宫,成为太子妃。
同年,武帝爷薨逝,原因是白院使用错了药。新帝即位后,白院使被斩首,白家上下全部没入奴籍。
人家心念念的白姑娘就此过上了风雨飘摇的生活。”
黄老道一提到白锦,又开始掩面搓眼睛,垂首干嚎,“我可怜的白姑娘啊……”
凤凌用力敲了敲木桩子,“收。”
黄老道当即停了音儿,变脸比凤凌看电视换台还快,一本正经的说道,“皇家史记暂时告一段落,下面想听哪一段?”
凤凌想了想,从黄老道刚才的话来推断,这个武帝似乎也死的蹊跷,白院使是个妙手回春的神医,身为太医院院使多年,怎么会如此糊涂地用错了药?
一入宫门深似海,这武帝害了文帝,最终又惨死他人之手,也算是罪有应得。但白家上下却成了幕后黑手的替罪羊,最是无辜。
这样想着,凤凌不由得想到了穆如风,白家的遭遇和穆家真是太像了。但归根结底,还是穆家更惨一点。
凤凌仰头望了望天牢顶上小窗的狭窄空间,也不知道在外面的几个人如今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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