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北带着穆如风到大牢去,亮出一块令牌,牢头见了,吓得险些腿软跌在地上,当即扬手一指,躬身道,“您随我来。”
牢头拿着钥匙,亲自开了牢门,“就是这里,二位里面请。”
三人出现在大牢内时,便见凤凌惬意地靠在墙面上,腿搭在在桌子上,正和隔壁关押的老道聊得火热。
穆如风快步走过去,关切问道,“山主,你怎么样了?”
凤凌闻声转过头去,愣住了。
她真的没有想到穆如风会来得这么快,她原本以为这回要在牢里待个十天半月才能出去,结果才第二天,他就来了。
穆如风担心地上上下下地将她打量了一番,见她没有皮外伤,稍稍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拉过凤凌的手腕,摸了摸脉象,发现她不仅脉象平稳,还十分强健,细看她的脸色,注意到她好像还比昨日的气色还要好了许多。
他甚至有点怀疑,凤凌是不是坐了个假牢。
凤凌有些诧异地问道,“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不会是劫狱来的吧?”
穆如风面色变了变,昨日他若是不拦着,这会儿还真没准在劫狱。
“不是,我救了太子殿下,陛下便同意放你出来了。”
凤凌反应了一下,“所以你这是光明正大的来接我出去?”
穆如风点了点头,“是这样。”
凤凌舒了一口气,来的这么快,她刚才真的以为他们是来劫狱的,刚才发呆那会儿,她脑袋里一直在想逃跑的方案。
站在牢外的路北冷声道,“走吧。”
凤凌用眼神问道,“这是?”
穆如风摇了摇头,低声说,“好像是某位大人的护卫,就是他带我出宫来救你的。”
凤凌点了点。
穆如风见路北冰冷的脸,心想还是别让他久等为好,催促凤凌道,“那咱们快些走吧。”
凤凌摆手,“不行,我还有点事没说完,你们去外面等我一会儿,我这就来。”
路北:……
穆如风:……
牢头:……
他当了二十年牢头,还是头一遭遇见能放出牢去,她不愿意走的人。
穆如风不太好意思地看了看路北,“您再稍微等一下行吗?”
路北压住心中的不耐烦,冷着脸点了点头。大人吩咐的事情,他总是要办好的。
三人去外面之后,黄老道当即问道,“凤丫头,你这兄弟可以啊,救好了太子殿下,那以后可就是上京城的红人儿了。你这出去了,可别忘了我们牢里蹲的老哥俩啊……”
凤凌则没空理他,兀自走向李裁缝那边,“李大哥,刚才那个来接我的兄弟,他就是我跟你说的郎中,他的医术特别厉害,刚才您也听到了。”
李裁缝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中点燃了希望。
“李大哥您家住哪儿,地址告诉我,我这便让如风给嫂子治病去。”
李裁缝想说却发现他发不出任何声音来,他用尽全力发声,面部扭曲到变形,却依旧什么都没说出来,急得满头是汗。
凤凌这才想起来,李裁缝的嗓子喊坏了。
凤凌见状对外大声喊道,“如风,如风,你进来一下。”
穆如风听凤凌喊得这么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小跑着走了进来,“嗯?怎么了?”
“李大哥嗓子喊坏了,你给他看看。”
穆如风见势在牢门前蹲了下来,给他仔细查看症状。
凤凌见这边帮不上忙,便走到隔壁,又向黄老道问了些事情。
过了两刻钟,牢里的人还是没走出来,牢头看了看路北那张冷硬的面容,摸了摸额头并不存在的汗,心道,牢里的几位爷爷们快出来吧,再等下去,我怕旁边这位爷得拔刀啊。
青天大老爷呦,这都是什么世道,在牢里呆了一天多,咋还待出感情来了,咋还就不愿意走了呢?
又过了一刻钟,牢里的人还是没出来。
牢头看了看路北那张越来越凝重的脸,咽了口唾沫,低声道,“路大人,要不我去里面催催?”
路北不置可否。
牢头很有眼力的朝牢门内走了进去,他宁可在牢里待着,也不想再陪这个大冰坨脸待在一起。
牢头进去时,穆如风在给李裁缝施针,凤凌则正盘腿坐在地上,和隔壁黄老道聊天。
!!!
这还是大牢嘛?这怎么有种家里热炕头的感觉!
牢头在黄老道和凤凌那边站了一会儿,竟然发现自己插不进去嘴。
娘老子的,这老道的话也太密了!连插嘴的窗户缝都不给留。
牢头只得看向凤凌,期待她能把目光移过来,看一眼他。
而凤凌陷入了沉思,似乎在想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完全没工夫搭理他啊。
牢头:……
最后,他只能悻悻然地踱步到了穆如风和李裁缝那里,“你们什么时候走?外面那位大爷等得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穆如风只要一给人治病,就会完全沉浸在自己和病患的二人世界里,病没看好之前,任何第三者都插不进来。
而李裁缝此时嗓子说不出声来,就算注意到他了,也根本接不上话。
牢头兀自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话,半天没人搭理他。
太他娘的憋屈了!
不过他宁可站在这儿被忽略,也不想再出去,外面那位真是太吓人了。
待了一会儿便踱步到黄老道和凤凌这边,专心致志去听黄老道讲故事去了。
路北孤身一人站在牢外,被渐渐热辣起来的阳光晒得冒汗,脸色却是越来越阴。
晌午的时候他还要去勤政殿接大人回府呢!
大人整日在勤政殿处理政事,常常连午膳都顾不上用,若是大人今日晌午还不能回府用膳,老夫人再加上大夫人,这两位祖宗还不让他脱掉三层皮。
大人这回交给他的都是什么人啊,他们若是再不出来,他真的要拔刀冲进牢里把他们押出来了。
又过了大约一刻钟,牢里的三个人终于走了出来。
路北不动声色的舒了一口气。
在马车上时,穆如风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同凤凌说了一遍。
凤凌的眉头不自觉紧蹙了起来。
一开始她以为把她送进牢里的是丞相,但是从黄老道那里对丞相有了一定了解之后,她觉得像丞相那种清高孤傲、日理千万机的大忙人,大抵没精力放在他们这些小人物身上。
反倒是有一个人越发的可疑起来。
贺兰缚!
他们初到上京,就遇到他妹妹贺兰雨,把贺兰雨送回家,之后便遇到了他贺兰缚。
第一次见面,她便觉得贺兰缚从上到下都给她一种怪异的感觉。
现在想想,应该就是那种神秘又邪气的感觉。
他想让他们住在他的听雨楼,她当时以为他只是想推销他的客栈而已,想也没想就回绝了。
后来,他们去西市安德坊饭馆,衰神附体,吃饭前被小偷掏了兜。
他们要去卖药,倒霉到家,一家铺子都不肯收。
她进入牢里后,穆如风和燕来走投无路,好巧不巧,在街边遇到了贺兰缚。
然后一群人傻不拉几地便被贺兰缚忽悠去了听雨楼,不仅不对他起疑,还对他感恩戴德。
吃晚饭的时候,贺兰缚又看似随意地说出了太子病重的消息。
之后,穆如风为了救她出来,冒险一试,进皇宫为太子治病。
治好了,她被放出来了,治不好,穆如风也得交代进去。
这样一桩桩想起来,凤凌暗骂了一声。
擦!贺兰缚好厉害的心机,一环扣一环,他做了这么多,归根结底就是逼穆如风进皇宫,为太子治病!
凤凌压住心中想揍人的冲动,面色平静地去了听雨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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