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凌的手爪子刚抓起毛笔,顿时觉得有些头疼,她怎么给忘了,她不会写这里的文字啊。
完蛋了,没文化注孤生啊。
凤凌坐在椅子上苦思冥想了许久,目光瞥见床头挂着的训练计划涂鸦,忽然眼前一亮,有了一个主意。
她不会写字,但是可以画画啊,远古人不都是画图记事嘛。
凤凌心中有了思量,当即撸起袖子即兴发挥。
只有图画,一个字都没有也不大好,凤凌在心中打了腹稿,然后便情绪澎湃地拿着画去找穆如风了。
穆如风和明治正在药房里研究他们的药,前段时间在凤凌的建议下穆如风收了明治为徒,教他医术。
这样的大事,凤凌当然事先跟谢清商量过了,毕竟明治已经九岁了,他们是匪,不能走科举这条路,总得学点什么才是。
凤凌敲了敲门,步履生风地走了进去,“如风,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能不能帮我写封信?”
穆如风放下手中的研钵,示意明治继续。
“现在就没什么事,山主是要给谁写信?”穆如风说完便反应过来了,山主心中惦记的,还能有谁。
山主也不小了,不能耽误了她的终身大事。
随即快步走到药堂桌前坐下,准备好纸笔。
凤凌递过去一个满意的眼神,如风你真是太懂行、太有默契啦。
凤凌靠着桌子,如同幼儿背诗般把自己心中的想法朗诵了出来。
明治刚听了开头,就小脸红红的抱着研钵从药堂跑了出去。
代写的穆如风也闹了个大红脸,觉得自己快握不住笔了。
山主啊,咱是姑娘家,不能这么直白啊!
穆如风强忍着钻地缝的心思,总算是把这封信写完了。
顾庭深收到信已经是三日之后。
自从凤凌向他举报了上京府尹之后,顾庭深的心思便放到了整治地方官员上,这一个月一直在着手处理各地贪官污吏的事,也比较忙。
忙碌一天之后,每到夜间坐在书房里,他总是会忍不住会顺着窗口看一眼院子,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这夜,顾庭深一如往常坐在书房里看书,路北却站在房门口像个扭捏的小姑娘,犹豫着要不要进来。
顾庭深放下书卷,蹙眉道,“何事?”
路北看着顾庭深清冷的神色,一咬牙还是迈步走了进去,从衣袖中掏出信件,呈给了顾庭深。
“大人,这是那个人给你的信。”
路北实在不喜欢凤凌,如今连名字也不愿意提了。
顾庭深看着路北不大正常的神色,大概猜到这是谁寄来的了。
清冷的面容微不可查地变了变,似乎比素常多了几分青年人该有的生气。
修长的手指拆开红封,抽出厚厚一沓雪白的信纸,移到柔和的灯光下观看。
乍一看,顾庭深心中不免有些诧异,都说字如其人,这信纸上的字迹写得很是娟秀和缓,和她的性子完全不合,顾庭深第一时间便觉得这信定是代写的。
哼,没诚意。
顾庭深嘴角撇了撇,还是顺着内容往下看了去。
“尊敬的顾大人,多日未见,甚是想念。”顾庭深看到这里嘴角忍不住抽了抽,面色微不可查地红了红。
不知羞。
“在此,我借用一首伟大的诗句来表达我的相思之情。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顾庭深看到这里心念一动,诗句倒是璧坐玑驰,可被她引用之后,怎么就觉得怪怪的……
感觉就像,霓裳羽衣被夜叉披在了身上,顾庭深这样想着,后背不由得起了一阵恶寒。
“下面,我即兴发挥做了几幅画作,请君欣赏。”
顾庭深掀开信纸,发现下面果然出现了一幅画,不,不是画,只能算是幼儿涂鸦。
只见这张纸上画了一个红衣服的小人,长发,这应该就是她自己了,那红衣服的小人站在一大片空地上,对面是一间三根线条简单绘出来的房屋,其中有七个人在吃饭。
其他人的脸都是模糊的,只有一个玉冠束发的男子有脸面,面容修长,眼睛是短线加一个圆点,嘴巴用一根平直的短线代替,明显看出这个人比较冷。
顾庭深看到这里明白过来,这是他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
第二帧图,在一片小池塘边,那个红衣小人抱住了黑衣小人,把脸埋在了他的胸口,黑衣小人也死死抱着红衣小人。
顾庭深嘴角抽了抽,画就画了,为什么把他画得这么丑,重点是他当时也没有抱她啊。
第三帧涂鸦,红衣小人趴在窗口,肥肥的小短手里握着一只圆疙瘩,屋内的黑衣小人别扭的扭着身子背对着她,就像一个生气的小孩子。
顾庭深面色黑了黑,他哪有那么小气。
第四帧涂鸦,红衣小人站在院子里咧着大嘴笑,黑衣小人站在窗口前,手里握着圆疙瘩,神色恋恋不舍。
顾庭深神色又黑了黑,他什么时候流露不舍了。
第五帧涂鸦,红衣小人趴在墙头上,神色沉醉,院子中一个圆圆胖胖的青衣小人在弹琴,然后冒出一个怒气冲冲的黑脸小人在墙头下拿着剑对着红衣小人怒吼。
路北若是知道她把他画成了锅底,一定后悔把这封信交上来。
第六帧涂鸦,红衣和青衣并排骑马走在街上,相谈甚欢,围观众人欢呼雀跃。
第七帧涂鸦,红衣在树林里烤肉,青衣坐在她旁边馋得流口水。
顾庭深脸色再次黑了黑,他什么时候流过口水!真是难以入眼啊。
第七帧是红衣青衣一起蹲在大柳树上,偷窥院子中一男一女在梳头,细看他才发现此时红衣青衣是手拉着手的。
顾庭深的面色变了变,不知羞。
顾庭深再向后翻去,发现已经是最后一页了,这最后一页上面只画着六个圆点,这大概是的意思。
顾庭深将方才那七帧图画又翻过来看了一遍,视线最后落在那最后一页的一串圆点上,不知为何,心中竟升起了点隐隐的期待。
站在远处的路北看着顾庭深变幻莫测的面容,心中不知是什么滋味,能让大人面露笑意真是太难得了。
可……为什么偏偏每次都是那个人,真是!
顾庭深将这厚厚一沓信纸收回了信封中,放进了柜子里。随即又找出信纸,提笔沾墨,笔落在纸上不知为何也画出了一个红衣小人。
等画完之后,顾庭深才猛然惊觉地放下了笔,果然,和脑子不正常的人接触多了,脑子也会变得不正常。
顾庭深用余光不动声色地瞥了路北一眼,见他没有在看自己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他可是一国之相,怎么可以做这么没品的事!
当即把信纸揉成一团,扔进了垃一旁的纸篓里。
然后提笔在信纸上写了四个大字,“不知所谓。”
随即将信纸放在信封里,递给了路北。
路北接过信封,有些莫名其妙地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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